“虜騎七十餘人,倍馬,沿河而過。”

    紇石烈師靖負責的北寨發現了這批敵軍,軍典登上望樓,左右手各持一麵紅旗和黑旗,向後方打出旗語,整個防禦地區內一共有二十多座望樓,最高的一座位於壽張縣城城牆之上,是玄空法師設計的,登上望樓,可以看到整個防禦邊界,二十多座望樓的旗語也盡收眼底。

    能夠在這樣高聳的望樓上看清旗語的人不多,溫撒文殊奴算是一個,高俊也不知道這小子是喝過魚肝油還是吃過牛璜素,一雙眼睛半夜裏冒綠光,百裏之外的東西也纖毫畢見,在這個位置是在合適不過。這小子瞪大眼睛看完了旗語,立刻告訴了在她身旁守候的民警,後者靈巧的從望樓上,滑下來,把情況匯報給了留守的孫庭。

    “隻有七十人,紇石烈師靖應能夠應付。”

    事實確實如此,這些騎兵在受到弓箭的射擊之後紛紛逃避,他們的麵前是鹿角,鹿角後麵是溝壕,溝濠後麵是木柵,防線厚度足足有20丈,非常難以攻破。

    但是這隻是暫時性的退卻,當天中午,石抹尼昆的前軍盡數趕到,留下二百人安排營寨,剩下的人立刻開始了第一輪猛攻。

    強壯的契丹騎兵身穿重鎧,衝到鹿角前翻身下馬,用手中的短斧使勁劈砍鹿角,與此同時,防守的軍兵們則毫不吝惜箭矢,把漫天的箭雨拋灑過來。

    高俊告訴過軍使們:現在壽張縣有錐頭箭兩萬、月牙箭兩萬、鐵骨箭兩萬、射甲箭五千,還有竹箭五萬。敵軍一人頭上攤十支還有富餘,不用吝惜弓箭!

    師靖就是這麽做的,上百名軍兵同時拋射,箭雨遮天蔽日,這些箭枝射進軍陣,掀翻了戰馬,在頭盔上敲得叮叮當當響,射漏了士兵背負的皮囊和箭筒。

    但是披負重甲的契丹軍人堅韌地冒著箭雨,鹿角的缺口越來越大。

    60名民兵離開木柵,順著彎彎曲曲的溝壕逼近鹿角,他們的力量不足以拉弓射箭,但還可以兩人一組開弩,很快,致命的弩箭一支接著一支的飛了出來。

    這可就要了契丹人的命,相比於弓箭,弩箭的力道更強,也很準,短小的弩箭突破了重重硬甲,一名名契丹人一聲不吭的倒了下去。

    這些契丹人都是北方的乣軍和颭軍,草原上的生活磨練了他們的意誌和膽氣,盡管麵臨弩箭的威脅,他們也一刻沒有畏懼,活著的人依舊在狂熱的砍鹿角,戰友倒在身旁也不多看一眼。

    這種硬頂戰術付出了巨大的傷亡,近百名契丹勇士倒在鹿角前,但是他們也成功的把夫役們挖了幾天才修好的鹿角破壞殆盡,眼看著露出的缺口越來越大,民兵們開始感到,有些人丟下武器逃跑,立刻就被軍兵用槍尖逼了迴去。

    終於,契丹人對開口的寬度滿意了,他們翻身上馬,準備應對溝濠,也就在這時,師靖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六十多名民兵忙不迭的跑迴了木柵那裏。

    早在將陵縣的時候,契丹人就見識到了溝壕的厲害,如果挖掘得當的話,拒馬溝濠足以阻擋敵軍的攻勢,為此他們準備了大量的木板。一聲令下,軍中的小廝、家丁們開始拖著木板鋪路。

    高俊也早就想到了敵人會有應對策略,他們準備了燃燒瓶。

    這些燃燒瓶還是用的細口瓷瓶,裏麵是石脂水混烈酒,用布條引燃,所有的原料都是委托殷有貴買的,數量不多,約為一百個,每個都都分到了五個備用。

    十八名勇士事前埋伏在溝濠裏,敵人的木板越鋪越廣,他們突然一躍而出,把五個燃燒瓶扔了出去,這五個潔白的瓷瓶劃過天際,在木板上砸了個粉碎,頓時點燃了幾團火焰!

    “啊啊!”家丁們嚇得魂不附體,扔下木板就跑了迴去,契丹軍馬騷動起來,想起了當初興濟縣的“修羅之火”。

    “這是妖法,快潑狗血!”契丹軍校們喊著,軍中不少首領蓄養獵犬,當即就有了兩個倒黴蛋,但是狗血一潑,火焰居然順著狗血流動起來!負責潑血的幾個契丹軍兵當即嚇得跪下來,連續高聲念佛。

    趁著這個機會,十八名勇士迅速跑迴了木柵,軍兵們歡唿不止。

    修羅火大大消減了敵人的士氣,契丹人暫時放棄了進攻,他們損失了上百人,雖然破壞了鹿角,卻沒能消滅一個對手。

    當天晚上,巡夜的契丹遊騎和修複鹿角的軍兵再次遭遇,並且爆發激戰,這些遊騎更加強大,契丹人的巡邏騎兵們戴著遊牧頭盔,身上是有護心鏡的契丹鎧甲,頭頂的三片翎毛迎風招展,腰間的鐵骨朵也不是好說話的。雙方的激戰從鹿角到溝濠,始終難分勝負。

    但是石抹尼昆白天進攻的損失太大,此時畏首畏尾了,而紇石烈師靖本身就是個暴烈的人,軍兵主動出擊,在溝濠裏消滅了契丹的幾十名遊騎。

    第二天,高俊親自趕到北寨,吃了大虧的石抹尼昆今天沒有繼續發動進攻,而是派出騎兵深入偵查。

    這些契丹輕騎兵穿著淺灰色、淺藍色的輕甲,帶著弓箭,胯下是矯健的獵馬,他們沿著溝濠向兩側展開,驚訝的發覺高俊的防禦工事連綿不絕,彎彎曲曲的溝壕似乎永無盡頭。

    向西走的二十名輕騎兵幸運的發覺,原來敵軍的溝壕有斷開的地方,這裏是十字坡,幾座丘陵,可謂險峻,溝壕無法連接,當他們下馬步行深入偵查的時候遭遇了駐守在這裏的郭延嗣,在山路上倉皇逃跑的他們當然無法避免郭延嗣弓箭的點名。

    20名輕騎兵當中有八人幸免,這些契丹軍人決心繼續偵查,繞過十字坡,南麵是一馬平川,但是這裏又是敵人的溝壕。

    向東走的20名輕騎兵也發現了一處斷開,那是因為一條河流,蜿蜒在小山墩堡村外的那條小溪在這裏流出了高俊的防禦區,而兩側的溝壕也挖到河邊後戛然而止。這個水上斷口在大石村防禦區內,在這裏駐守的是李銘。

    得知敵軍的騎兵經過之後,李銘按捺不住性子縱馬衝了出來——作為老資格的騎兵,他也是全軍目前唯一一個配有戰馬的軍官。短暫的廝殺之後,一名契丹輕騎兵橫屍當場,剩下的人擺脫了李銘的糾纏,繼續向南偵察。

    兩股人馬很快在最南麵匯合了,他們沮喪的發現,溝濠是一個封閉的圓,僅有的兩處斷口一個依山一個傍水,都不是契丹軍馬能夠借用的地勢。

    但是敵軍封閉的營壘卻有一個突出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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