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彼長林,實壯於邑,廣袤百裏,惟神主之。廟貌有嚴,侯封是享,歆時蠲潔,相厥滋榮。”

    ——祭林神嘉蔭侯

    “文管家。”路哲的語氣沒有絲毫感情,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路兄弟,你們這是要幹什麽啊?……”一想到那群殺氣騰騰的軍兵,文福心裏就直打顫。

    “演習,準備對付那些不識抬舉的人。”路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對文福說:“文管家,迴去告訴文太公,千萬不要搞什麽小動作,以後這裏就是高郎君和何先生說的算了。這兩位是什麽樣的人,文太公心裏也清楚。”

    “真,真會那樣?陽穀縣的周縣令……”文福有些恐懼,但還不太服氣。

    “別去想你的縣官了,如若真有事,是縣裏的救兵先來,還是你的人頭先落地,我可說不準。”路哲殺氣騰騰的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整個三月份,高俊帶著軍隊都處於演習狀態,不僅僅是在小山墩堡,還在五個管各舉行了一次,用意十分明顯。

    各社的社正推舉工作也在逐步進行,在高俊的撐腰下,大約有三分之二的社沒有選舉原有的大戶,但還是有三分之一的“員外”、“太公”們成為了社正。

    對於這些人,高俊的評價是“如非大善,便是大惡”,屬於重點監控對象,但是押剌百戶很審慎的沒有使用否決權,所有的社正都通過了。

    三月末,五位管領走馬上任,段鍾打點了行裝,準備離開小山墩堡。

    “段公子,此次讓你去做管領,怕是要辛苦你了。”何誌也微笑著送別段鍾。

    “這些日子以來,和何先生每夜秉燭夜談,在下大有長進,如今終於到了報答的時候了。”段鍾淡淡對何誌也施禮。

    “段鍾,我沒讓你去十字坡裏社,並不是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何誌也微笑著問段鍾:“元旦那天你告假去哪裏了?”

    “呃,沒,沒去哪裏。”

    “你是去了十字坡吧?”

    段鍾沒有答話,一副不可置否的表情。

    “我知道,我和高郎君都知道。”何誌也拍了拍段鍾:“抓住時機,不要藏著心思,像潘正那樣吞吞吐吐的沒意思。”

    “那又何必呢?”段鍾還想拖延。

    “段鍾,有些東西你不爭取,會被別人糟蹋。”何誌也認真的看著段鍾:“隻要你覺得你夠格,就大膽的爭取!”

    “可如果我不夠格呢?”

    “那就死在爭取的路上,或者抱著她死去,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但是有人會感謝你。”何誌也立馬迴複了段鍾,隨即又寬慰似的笑笑:“我看你夠格。”

    段鍾點點頭,若有所思的上任去也。

    五名管領都在招收書手、支應,但是應募的人很少,絕大部分人都在觀望,真正的挑戰會在今年夏稅的時候來臨,如果押剌百戶真的可以讓兩縣縣官不收稅的話,就代表著他掌握了這裏的權力。

    當然,也有很多人死心塌地的打算為押剌百戶效忠了,以路哲這樣的加入軍兵為主,按照他的想法,萬一不成功,他也不在村子裏呆了,哪怕土地不要也要搬到押剌百戶來。

    範有田、魏小乙、劉國安這三個家夥都給路哲潑冷水,尤其是範有田,聽說押剌百戶和文太公有矛盾,頓時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自己在這裏當兵,迴家之後連地都沒有了。

    “你還是個隊副呢,怎麽就這麽沒信心。”路哲不屑,說實話,當軍兵當然沒有在家種地安穩,但是他卻在這支軍兵裏麵找到了一些自己以往不敢想象的東西:軍官們都講道理,也沒有誰敢仗勢欺人,一切事情都安排的有條理。

    最重要的是,他在這支軍隊裏麵看到了一個自己想象不到的世界,每天晚上的文化課讓他特別著迷,在這個文化課裏,他知道了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在哪,周圍有怎樣的土地,國家有如何遼闊的山川與大江大河,那些他這輩子也許都碰不見的人在講課時活靈活現。

    生活不隻是眼前的土地和糧食,還有遠方。

    有了夢想三餐飲水飽,路哲打定主意不離開了。

    四月份,演習終於暫時告一段落,軍兵們搖身一變,又要開始做農活。

    以高俊控製區一萬人的規模,養五百名完全脫產的軍兵是很困難的,再加上之前做土地工作的時候,還留有數千畝荒地,這些官地全部由軍兵開墾。

    種粟米和小麥太費時間和人力,高俊決定種菽豆,也就是大豆,大豆產量雖然低一些,但消耗人工更少,而且大豆富含蛋白質,利於補充營養,也可以做馬料,對於軍兵來說需求不小,非常適合軍兵自行開荒補充的作物。

    與此同時,學校的夏季學期也在進行,夏季正是農忙的季節,高俊本打算十天才上一天課,主要用來鞏固以往的知識,但是家長們紛紛表示:,眼下生活不算太困難,孩子們還是應該多學一些東西。

    尊重知識,追求知識,是刻在我們這個民族骨子裏的,父母們累彎了腰,磨禿了手指,也希望孩子們能夠在學校裏麵多學一些,以後不要太艱難。

    因此,小學三天一假,繼續教授知識,高俊在教育上花費的時間甚至不亞於在軍兵這裏。

    等到四月初的時候,又開始了植樹工程。

    為了灌溉,溝渠工程總共修了四條幹渠和十幾條支線,高俊計劃在四條幹渠周圍種上柳樹,一方麵可以固土培基另一方麵,柳枝也是重要的用具,可以用來清潔牙齒。軍營裏麵是有衛生要求的,軍兵每天早上都要刷牙,但是現在的牙刷都屬於一刷一嘴血的東西,用鹽來擦也未免有些奢侈,相比之下,生嚼柳枝算是最好的中間方案。

    除去柳樹之外,還要劃出一片區域種植桑樹和果樹,這項任務將交給軍兵、少年軍和學生們共同完成。

    四月份,天氣越來越好,太陽光把正在種樹的少年們的臉曬得紅紅的,劉德拿出了奚琴,在人群外麵悠揚的演奏著,軍兵們再也不笑話他了,還跟著奚琴的聲音唱起了歌,高俊已經很久不記得有過如此歡樂的時刻了。

    “每一個人都應該栽一棵樹。我栽一棵楊樹,春天飛楊花也怪漂亮的,氣味也好,是不是?很鮮很鮮的。”一名少年笑著和同伴說。

    “我要種一棵杏樹,就種在軍營後麵的空地裏,這樣高指揮每天伸手就能吃到杏子。”

    學生們和其他少年也在一塊幫忙植樹,李小七作為孩子王,顯得越來越穩重了,這在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身上,總讓人有些感慨。繡工們煮了茶湯,陸娘等人端過來,給大家分了喝,用的都是剛剛燒出來的頗黎碗,軍兵和學生們都哈哈笑著,小心翼翼的啜飲著茶湯。

    “敏丫頭,你也在這裏嗎?”高俊和何誌也並排巡視著植樹的現場,看見了人群中鼻子曬得爆了皮的小姑娘。

    “高大哥!何大哥!”敏丫頭高興地跑了過去,高俊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高大哥,你要記住,我給你種了一棵李樹,就在軍營出門左數第三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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