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下人,芷芍除了做完自己的本份外,在夜裏才露點屬於自己的心思出來,她雖未真正了解祈願是怎樣的人,可是好歹姐妹一場,如今這府上也隻有她在夜裏燒點紙錢給她,念念她的好,望地府官爺少判點罪在其身上,其餘也無能不力了。


    芷芙從外頭迴來,路過花園時發現火光,便悄悄過來,才發現是其妹,芷芙道:「這個節骨眼上,你還有時間祭拜她?」


    「她又未曾為難過你我,如今是個死人了,又何必這樣說話?」


    「好啦,我不是來和你討論她的,二少爺呢?」


    「還在牢裏呢!隻能等大少爺迴來了。」


    「那可要去報官呢?」


    「報何事?」


    「我從群芳髓過來的,喜兒跟我說今兒白天烏老闆就和丁先生迴來了,隻是後來烏老闆又自己跑出去,全身什麽也沒帶,現在還未迴來呢,那丁大人隨後也去了……我便在她那處等消息,說是下午隨管事的玖本去了桃花塢,我可等到現在,也沒有半點大少奶奶的消息,就剛才天下蘇繡的黎老闆才來了消息,說是大少奶奶並沒有和他們在一起,應該是隨子嶽少爺和芸兒小姐一起迴來了?」


    芷芍起身:「芸兒小姐找到了?」


    「是有提到,可是現在三個人都不在呢。」


    「你去客院了嗎?」


    「嗯,去了冬兒那問了才過來的,正想去怡紅快綠裏看看。」芷芙攔著想去找冬兒的芷芍說:「明兒再說吧,我剛想到,或許是天色太晚。在外頭過夜也不一定,待明天還未迴來,你就去趟衙門同二少爺說了,看其是作何打算的。」


    「嗯。」


    第二天果然門房處還是靜悄悄的,芷芍也等不及了,清早就來到衙門處要求見自家少爺,她將昨晚姐姐說的話都一一說清了一下。也交待了是自己拿衣服讓大少奶奶出府的。


    子嶽開不了口。隻寫了字交給芷芍,芷芍迴來同姐姐商量,隻得再去群芳髓找人幫忙。可是喜兒還是道兩位老闆都未曾迴來過。


    中午,玖本同黎紅素過來,發生了這麽多事,也是這麽大的事。昨晚得知大少奶奶未迴府上,黎紅素才趕來。她一向先來子墨這邊打點才去往閱府,可誰想連子墨也不在。


    玖本道:「不對呀,大少奶奶昨晚是最早離開的,我看著她和表小姐。還有表少爺從醉夢樓後門出去的。」


    「醉夢樓?」丫環們可沒聽過這樣的地方。


    「你快想想,如何是好呀!」黎紅素催夫君。


    「丁先生為何不在呢?……算了,還是迴去同尚青哥商量吧!」


    夫妻二人又趕迴繡莊。說了原由後黎尚青雖有擔心之色,卻不見行動。黎紅素道:「大哥,你不可能不管千葉吧?」


    「我……」他的心思早被小妹看清,一心喜歡著千葉,讓他這個做事雷厲風行的黎老闆,變的溫和,變的小心翼翼,甚至在黎紅素眼裏,他都變的膽小如鼠了。


    或許是因為千葉已嫁作他人婦,他才如此默默守望吧!


    「大哥,救人要緊,你現在猶豫什麽?」


    「不!」他起了身道:「派人去京城通知閱燼……然後玖本,你安排人手去打聽,人應該還在桃花塢,特別是醉夢樓附近。」


    「好。」玖本下去辦了。


    黎紅素嘆口氣,也掛上笑容,大哥果然變的正直不衝動了!


    而千葉確實還在醉夢樓裏,當晚眼看著大娘將馬車駛出巷子,一個人影卻跳到她麵前來,活活嚇了一跳後看清這沒有蒙麵的黑衣人是商靈琳:「果然是你。」


    「你如何猜到是我?」


    她哪裏猜的到,不過隻要你淡定的對突然出現的人說「果然是你」,對方就肯定會露出馬腳,要不然就像商靈琳這樣默認了。


    見千葉斜眼看著她,商靈琳笑了笑說道:「猜到又如何?我早就說過,燼大哥是不會站在你那邊的。」


    「你卻不知道如何是愛一個人。」雖然不知道何事,但近期傷天害理之事,你商靈琳肯定是逃脫不了幹係。


    「愛?」她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說她不懂愛一個人?


    「是啊,我愛閱燼,我就不會讓他走上不法之道,我會讓他走在正道上,不做危險的事,而不是像你那樣,顛倒黑白的將她拉入黑夜中去!」


    「閉嘴,別以為你有多了解他……」


    「我了解的,商靈琳……見不得天日的不叫愛,那是苟且,那樣的人配不上愛,閱燼不愛你,而你更不適合閱燼,他要的生活……」


    「我叫你閉嘴!」商靈琳一手砍下來,千葉隻覺肩膀上一沉,還沒感覺到痛楚,就倒地了。


    將她帶到醉夢樓後麵的柴房裏,從前廳混亂中過來的媽媽桑見了她氣不打一出:「你是哪個路子的,給我帶來的是什麽人,害的老娘生意都沒的做了。」


    「罪魁禍首在此!」


    媽媽看一眼昏迷的人,嚇的魂差點離身:「你……你還敢把這個小主宗搬到我這來幹嘛?嫌我被她整的不夠麻煩嗎?」


    「媽媽,既然是她壞了你的生意,那就讓她來補償不好嗎?」


    「這個……」


    「這麽快就怕了還怎麽混?……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你這醉夢樓會不曉的如何讓一個女子就範?」


    「哼,那就謝謝商姑娘了!」媽媽從懷中拿出銀票扔給她,叫了兩名手下道:「給我綁起來,醒了就打昏……不不不,雖然打了能解我心頭之恨,可是卻不能當招財的樹了,先綁到樓上香房去,叫人看好了,醒了就用藥迷暈了。待這些人都走後,老娘會讓她曉得什麽叫現世報!」


    商靈琳離去前再看其一眼——聽說蘅蕪苑是「恨無緣」之意,瀟湘館之名是引用舜的瀟湘二妃娥皇、女英的典故,此二女下場皆非善終的,所以與她的手段同她比,商靈琳覺的自己的懲罰輕多了。


    要不是閱尋萬般維護,她在牢中也比在這煙花柳巷裏好吧?是她自己找死的!


    待千葉第三次醒來時。她學會了不作聲。眼也未睜開來,隻仔細的去聽這屋子屋外的聲響,許久後她確定屋中並沒有人時。才緩緩睜開了眼,人還是在第一次醒來的那間房裏,商靈琳將她當芸兒的替死鬼,又把她賣進這醉夢樓了。而這媽媽桑是始終對她懷恨在心的,所以她上兩迴醒來都被灌了什麽湯。


    她本來怕是什麽春.藥類的。拿來逼她接客,結果隻是迷藥,而第二次時也偷聽到,醉夢樓如今因黎老闆報了官等等事件。官府還不允許她開門做生意,董千葉暫時安全了。


    「人醒了嗎?」那媽媽桑身影出現門口處。


    守門的人應答:「不曾。」


    邊上跟著幾位姑娘開口道:「媽媽,此人我們皆見過。她好的是女色,如何就能接客呢?」


    「管她好哪一口。到了醉夢樓裏,再讓她飛了,我就從此關門不做生意了!」


    「媽媽,媽媽……黎老闆又來了!」


    「什麽?」


    「喲,黎老闆,這是?」


    「要人的!」


    「又要人?」媽媽桑眼躲也不躲的說:「我這都空了了,姑娘都跑別處去了,你不覺向我要誰呀?」


    「姑蘇閱府的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那是何等之軀,怎麽能來我這尋找呢?」


    「那麽……」屋頂落下一位公子,戴著金色麵具,一身白衣,輕輕落地,雙手放在身後:「那麽可容我搜一搜這醉夢樓?」


    「喲……閱大少爺啊,這……我這裏現在如此冷清還不是因為拖了閱大少奶奶的福,如今這光景,我怎麽還敢留人呢?」


    「這麽說媽媽是不打算放人了?」


    「沒人你讓我往哪放呀?」


    「那麽醉夢樓是不必開了!」


    那媽媽也不是省油的燈,聽閱燼這麽說,她也橫了心叫手下一擁而上,門口的兩個也跟著去了,千葉趕緊起身,因連被灌了兩迴迷藥,如今身子軟綿綿的很,半天了才爬來前廳來,在樓道口向底下的閱燼揮手:「我……燼……我在這呢?」


    那黎尚青最選看到了,一躍上去將她抱下來,眼底流露太多情感,閱燼皺皺眉,將四周的人一個迴旋統統打到十來米遠,然後上前時……千葉的眼始終落在閱燼身上,一見其過來便伸手索要抱抱!


    「你走的那天,我便做了惡夢,夢中你變成另一人,似從未和我見過麵般的冷冷看我,離我越來越遠……燼,你是否早有打算要離我而去?」她也不顧如今的場合,軟軟語調滿滿怨著。


    閱燼嘆息,將她揉進懷中:這麽久了,試著離開她這麽久,他還是沒有習慣,聽聞她失蹤被抓,他幾近抓狂:「千葉……我的千葉……我決不會讓你再離開我的!」


    這話他說過無數次,如今好像才聽出來是真正下了決心的。


    無論這大明江山將會如何改寫,她董千葉或許不能在歷史上留上一筆,可是那又如何,隻要現在就可以待在他的懷裏便好了!


    閱燼帶著大少奶奶迴到閱府上了,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千葉才想起來道:「尋還在牢裏呢!」


    至於其他相信閱燼有他自己的判斷吧!


    而獄中,閱燼雙手背後,凜然的站在牢房前,閱尋開不了口,隻將手中一個夜琉璃遞給他。


    「嗯。」他點頭,接過那琉璃珠後,當場弄碎,眼眸沉的很,不知在想著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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