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還沒有診斷出所以然來,但是商靈琳一麵之詞已指定了董千葉,千葉沒有反駁,反而因擔心尋再也醒不過來了而急哭了,偏如今府上沒人站到大少奶奶這一邊,閱燼為服眾隻能請出家法。


    此家法同京城大舅家的家法不同,而隻在電視上看到的夾掌工具也在她來過一次的靈堂裏親眼目睹了。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容嬤嬤紮針紫微時的悲壯場麵。


    閱燼坐在大廳之中,茶杯舉在嘴邊半天,卻也沒見要喝或要放下,隻是呆在那裏,雙耳一分不差的去聽靈堂那傳來的任何動靜。


    一名家丁麵無表情的上前說:「少奶奶這種叫拶(註:zan第三音節)指,由十一根圓木為之,各長七寸,徑圓各五分,貫以繩索,施用時夾住犯人的手指,急速收緊,大少爺給少奶奶請的是府上最輕的家法了,你忍一個時辰就過去了。」


    「最輕的?府上為何會有這麽可怕的刑具?」她說過,從小被樓媽打,怕的不是打的時候,而是媽媽去找條子的過程。


    「家法,自然是讓府上的人受罰過便記住,沒有下例的教訓才是。」那家丁也算看她是大少奶奶的份上,才多迴答了她幾句。


    「變態!」


    而此時,這工具不是鬧著玩的,不是讓她演痛苦用的道具,她自認為膽子較大了,可是當那東西套到手上時千葉發現董小姐那纖白、細小的手正微微發著抖,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快,而身後正有一人用力壓著她的肩膀,另兩人各執一邊繩子,另一人點上一柱香道:「開始執行。」


    「……啊……」起先,她還叫不出聲來,以為還能忍住,恐懼大於痛讓眼淚都忘記了掉,手指似要脫離自己時,她才記起來閉上眼,不讓自己看這麽可怕的情景,忍不住此痛的才開始大喊大叫了起來,而周圍四名男家丁皆是麵無表情的,好似使這刑具都習以為常,她不知自己為何滑下了淚,單純的因為痛不欲生,還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委屈?


    要夾一個時辰,就是兩個小時,而痛了半個小時後,千葉已經變的麻木了,他們好似懂,或是累了,鬆了鬆後指縫間的刺熱感傳來,那又是一番的難耐,但她才記起唿吸……


    幾位家丁卻不容她休息,或本沒有針對她,隻是按正常的程序來罷了,又是一緊兩邊一扯,董千葉再次放肆的叫喚起來,聽見那點香的家丁說:「大少奶奶果然不一樣,能堅持如此之久?」


    什麽意思啊?諷刺我嗎?


    可是她還有點力氣喊,卻改成控訴聲響來:「好痛啊……閱燼,真的好痛,我做錯什麽了你要這樣罰我?啊……若是尋因我而死,那拿我的命來抵便是,你無需要這樣折磨我……你忘記成親那晚你都答應我什麽了嗎?……啊……閱燼……我又不是犯人……」


    他沒有聽錯吧?——她還想用命來抵過,尋死了她打算去相陪?怎麽可能讓她如願,如了她的願,然後讓世上獨留他一人嗎?


    比起青山寺組織的地下水牢裏的刑具,這真是世界上最輕最輕的責罰了,商靈琳在大廳中來迴不停的忙碌著、伺候著,企圖分散閱燼的注意力,但顯然她說的話他都聽不進去,而她隻得想辦法留信他,不讓他往靈堂沖便是最好的了。


    突然往來不停忙碌的大廳裏,一陣破碎聲,大家皆安靜了下來,是閱燼手中的茶杯終於落了地,而他哪裏顧的著,大廳中安靜下來了,靈堂裏傳來的哭聲也就越清晰了,原先還聽到她罵一罵自己,而現在她都沒有力氣哭了,微落的飲泣聲挾雜點因痛苦而發出的低哀聲,他再也坐不住了,起了身開始在大廳不停的來迴踱著步,手越握越緊,麵具裏的臉都滲出了點汗來,聽見自己的心也在抽著疼……


    「燼大哥,還是先迴房休息吧,大少奶奶還有半個時辰就結束責罰了,還得在靈堂跪一晚,你先迴……」


    「你可知,她的腳上的傷還未全好?」似乎也在抱怨,發出聲來的話威攝住廳中所有的人,連商靈琳都後退了兩步。


    他怎麽能安心迴房休息呢?


    「可是你不這樣做,難服眾。」她試著說點什麽,卻隻是引來他更加的憤怒,怒自己連她都保護不了。


    手勁沒有控製力量,試圖用她所受的痛自己能夠替她感受,用力一拍桌子,那厚重的桌子直接拍碎。


    商靈琳命人快來打掃清理幹淨,雖然心中的妒火壓抑不住,可是她也不能再在這個時候說話了。


    「尋怎樣了?」隻有閱尋醒過來,才能讓她結束刑罰。


    商靈琳迴答:「還在昏迷中。」


    「你還未到院子裏確認,如何就說還在昏迷中?」


    她隻能福身退下去依他的話去尋的房中看看他可否醒了。


    一個時辰已經過去,千葉跪在觀音像前,也跪在閱尋的父母和閱燼的母親靈位前,後麵還停著兩副靈柩,她要在這裏跪一夜,若是從前她還能折騰一番,可如今沒有力氣了。


    還好痛,讓她忘記害怕什麽死人、鬼魂的!


    雖是跪著,卻幾乎要趴在地上,手痛的哪都不能被碰到,故不能全趴到地上,她彎在那裏成一團,雙手卷在腿上,臉朝著地麵隻離了幾公分不到,淚水繼續滑落不斷……


    而那一聲一聲滴在地麵的淚水聲,也滴進了閱燼的心頭去,終於停下了腳步,那四位家丁來到了大廳迴話道:「大少爺,大少奶奶沒有昏迷過去,穩接了這一個時辰的責罰,現已跪在靈堂麵前。」


    背過身,也麵向了那堵牆後十米遠的靈堂,家丁們都退下,而大少爺在大廳中的表現已足夠讓下人們知道他是在意大少奶奶的,看來以後大夥還是不能明著針對大少奶奶了,都怕牽連到自己,紛紛退下,商靈琳來到廳中迴話說:


    「尋……還在昏迷中,大夫說,大少奶奶采的奇樂草含了幾根蛇莓的根,所以……」


    「退下!」


    廳中隻獨留了他,和他超凡的聽力中聽見的飲泣聲一聲聲迴蕩,似要讓他記住,他欠了她,是此一生皆不能還清的。


    (花花:此處應該有背景音樂,要選怎樣傷感情懷的音樂呢?比如仙劍類裏麵的?)


    千葉想起小時候,因重男輕女的家庭觀念,她的童年並不快樂,可是她很倔強,往往認為都是別人欠自己的、都是別人害自己的,所以反倒活的還好,隻是並沒有多快樂,但也比現在好,比起現在的寒心要好很多。


    什麽戀不戀愛,離開後舍與不舍?


    這是一個愛人的人做出來的事?


    她又不是有自虐傾向,到了明天見到閱燼時,還會心生愛意?……恐怕連見他都不想見了吧?


    卻又想起閱尋至今還危在旦夕,閱燼或許是在保護她呢?


    曾在京城閱氏祠堂待過兩晚,經書也抄也不少,那時……還有商先生相陪著呢,閱燼對自己……非無情吧?


    她又默默念起來,是非如此多,隻能保佑閱尋平安無事才是最重要的:「南無觀世音菩薩,我可以不要榮華富貴,不要閱燼愛我,不要世人原諒我,隻求保佑閱尋能醒過來,因為他是燼最疼愛的弟弟,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我從未拜過你,請你原諒我,以後……不,若是閱尋命該就此結束,那麽請把我的以後給他,讓他活下來,因為燼他……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我樓晴傾何德何能何其榮幸此生還能見到我愛的人,所以請不要讓燼難做,請……」


    迷迷糊糊她卻睡過去,很難得的,董小姐沒來找她,而她站在一個箱子裏,眼找到微薄光線的地方望出去,外麵好多野貓等著吃她,為什麽肯定它們要吃她呢?


    身後的門打開,風灌了進來,吹冷了她出一身汗的身子,她驚醒了,穿著古代夏裝衣服的千葉,瑟瑟發抖起來。


    月光照了進來,想起那日天氣很好的新婚夜,她還在那唱著曲子,她還天真燦爛的當這隻是一場來古代遊玩的日子,她還在輕鬆的想著:與閱燼要如何的談戀愛……


    (花花想到音樂了——被花花媽媽誇過的:錯誤的相遇)


    閱尋在房間裏睜開了眼,芷芍趕緊叫來大夫:「二少爺醒了,大夫你趕緊過來瞧瞧。」


    「嗯,毒已全褪下,多虧了大少奶奶那新鮮的奇樂草啊!」


    他們卻不知外頭的情況,芷芍隻知道,祈願在院子裏跪著求老天爺讓尋少爺快點好起來,卻沒有告訴她大少奶奶因為閱尋在靈堂受罰之事,所以也沒有告訴前廳裏的人,——閱尋,因身體要排出毒素才會有的昏迷現象,顯然隻商靈琳一手遮了天。


    芷芍也趕緊出來告訴在院子裏哭泣的祈願這個消息。


    她顧不得許多奔到前廳中說:「姑爺,尋少爺……醒了!」


    睜開眼我的天空一片星海


    還以為這裏就是愛你的未來


    為什麽黑暗之中充滿期待


    卻傳來更多沉默的無奈


    忘不了愛隻剩下手心裏的溫度


    才知道幸福隻是短暫的幻影


    我走在迷霧花園裏尋找愛走過的記憶


    半清醒半迷醉來去的痕跡


    夢醒突然發現已經不是原來自己


    一顆心徒留下錯誤的相遇


    落花有意流水太無情


    有緣相遇擦身又分離


    琴聲悠悠輾轉到天明


    最愛的人你在哪裏


    為什麽黑暗之中充滿期待


    卻傳來更多沉默和無奈


    忘不了愛隻剩下手心裏的溫度


    才知道幸福隻是短暫的幻影


    最愛的人你在哪裏


    落花有意流水太無情


    最愛的人你在哪裏


    嗬……


    身後有人出現,擋住了照進來的月光,門接著關上了,千葉無力起身,更無力去管那會是人還是鬼的東西。接著一件披風裹到了她的身上,閱燼跪在地上將她擁進懷中說:「尋醒了,都是我的錯,卻讓你受著苦。」


    她好似不懂了,不懂這一會兒對自己溫柔,一會兒又冷酷的閱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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