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紅素拋繡球的當天下午,千葉迴到客院時接收到祈願猜疑的目光,並且她也直言問道:「小姐,你早上是什麽時辰出去的?去了哪裏呢?奴婢個個院落都找遍了,問了所有下人,都說沒有見到你。」


    千葉道:「你在府中怎麽可能找的到我。」


    「小姐,奴婢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上街去逛了一下。」她迴的清寡,不賣關子,隻是都快用晚飯時,她倒打算迴床上睡個迴籠覺再說。


    ——商先生後來找不到了,也許有事先走了,也許是自己沒有說清楚要在哪裏等自己什麽的……不過總有預感他是在蘇州的,心裏莫名的樂出一朵花來。


    「小姐……」祈願瞪大了眼,好似千葉犯了多大的錯一樣,但千葉剩最後一點力氣從床上坐起,表情表現的極為不悅,對著祈願說話嗓音也大了點,她道:「祈願,做你該做的去。」


    「……」屋中靜默半晌後,祈願才負氣的道:「小姐,那晚膳要叫你嗎?」


    千葉的頭已埋進被窩中,咕喃的應道:「當然要啊,今天要同閱燼他們兄弟倆一起進餐呢!」


    這邊大廳中,因商管家不在府中,閱燼坐在主位上,各院落主事的丫環們站兩排,一一向閱燼報告府裏大小事務。


    祈願因千葉而遲來到廳中,閱燼頭也不抬,由家丁們帶到庭院中站冷風中吹了半個時辰,待大廳中的人一一散去時,才讓她上前報導,祈願本想為自己開脫,遲到全因小姐之故,但又看向閱燼一臉嚴謹的神態,不敢多說話,心裏頭認為他們裏外皆是一家人,哪由的她一個丫環說三道四的,再說站也站了半個時辰了,就算了。


    閱燼不冷不熱的開口問:「客院隻獨你與小姐二人,有什麽需要缺補的嗎?」


    「並不是來要東西的。」祈願看四下無多事的人,便又續說道:「是來迴大少爺的話,我家小姐說她不舒服,不想用膳了。」


    閱燼挑眉,這才抬首看這丫環,並沒有立即迴答她的話,祈願不安的站著,雙眼隻能盯著裙角,最後許久才聽得閱燼說道:「以後若是有相同的事,不必直接到大廳來,轉答給芷芙便好。」


    「是,大少爺。」


    「下去吧。」閱燼抬道望天際處,對立在一旁的芷芙道:「命廚房不必做表小姐那一份了。」


    「好的。」芷芙也離了大廳,一位老媽子進到門口道:「大少爺,郭婆婆有事來報。」


    「請進來吧。」


    郭婆婆穿的喜慶,好似年還未過完,一身福氣肉,臉上沒有傳說中的媒婆痣,笑起來還有兩個慈祥的酒窩,見到閱燼便福了福禮後,來不及坐也不喝口茶,便急忙開口道:


    「閱老闆,你得饒了我這老太婆的命啊!」開口便有哭腔。


    「郭婆婆何出此言?」


    「事……」


    「大少爺,桃花塢的黎老闆說是有要事商議,正在前門候著呢。」郭婆婆的話被進來稟報的玖本給打斷了,閱燼剛點頭將人請進府時,郭婆婆就立馬燥動起來道:「大少爺,就……就是他……」


    黎尚青進到大廳,與閱燼相互做了個揖,三人皆坐入後,郭婆婆指著黎尚青道:「黎老闆我猜你此刻來說的應是同一件事,所以就你自個來解釋解釋吧。」


    黎尚青點點頭道:「閱老闆,今日前來說的是舍妹一事,事情倒不大,怕是閱老闆還未曾聽說吧,所以此事的開頭還是得勞煩郭婆婆理個起始。」黎老闆說的雲淡風清,其實他也突兀這事短短幾天發生的這般繁瑣,但是紅素已喜歡那小子了,加上閱老闆實在醜陋,所以他才覺的要事情錘定下來,還得自己親自來一趟。


    「是,還得我將頭伸出來。」她翻個白眼,帶著鄉下特有口音道:「年前閱老闆可是讓我幫忙說一門親事?」


    「嗯。」閱燼配合點頭,表情同黎尚青無出入,大廳裏就郭婆婆一人急著,她又接著說:「上個月我托桃花塢裏一位老大姐幫我給閱老闆說家好閨女去,那老大姐就找到了黎小姐的奶媽,奶媽道事情已向黎老闆說清了,可是今早我剛醒來就聽說黎小姐來姑蘇拋繡球招親,你說這事還讓不讓我老太婆做人了都?」


    閱燼咳了咳,黎小姐的繡球被千葉接了去,這丫頭的腦袋裏不知裝著什麽……,如今要是事情敗露了,該如何收場?


    閱燼一咳,郭婆婆就哭喊起來,就怕閱燼生了氣,自己因此事什麽本都沒撈點就有三長兩短了。


    剛好千葉進來了,郭婆婆見來者是位姑娘,年紀也是很小,便不敢再哭鬧,免讓小姑娘看了笑話,便起身一旁坐落,整理著頭髮和衣裳邊道:「黎老闆,我老太婆也隻知道這些了。」


    千葉在床上躺著有莫名的不安感,於是起了床給自己換了件新衣裳,又上了點妝,擋一擋黑眼圈,怎知一路沒人,還入了大廳來,千葉左看看陰晴隨便的郭婆婆,又看一眼望自己雙眼發亮的黎尚青,再看向閱燼——慘了,不會是被認出來了吧。


    閱燼招手讓千葉過來坐:「剛剛聽你的丫環說身體不適,怎麽又出來了?」又轉臉向廳中二位介紹道:「這位是閱某南京家姑母的女兒,千葉,郭婆婆、黎老闆。」


    「郭婆婆,黎老闆好。」


    小丫環給其上了茶,千葉借著喝茶從杯蓋偷望黎尚青一眼,對方還在看著自己,這下千葉覺的他沒有第一時間叫出來,應該是還不確定,可是一直看個不停,心中也肯定早升起懷疑,千葉便側過身麵對著閱燼道:「還好,可能昨晚冷了吧,但是昨天答應好和表哥一起吃晚飯的,故才過來的。」


    芷芙進了客廳,閱燼道:「命廚房多準備晚膳。」


    「好。」隻得又出去。


    閱燼倒能看的懂黎尚青眼裏的意思,他清了清嗓音道:「郭婆婆說的我倒是能聽明白,這事錯不在郭婆婆這裏,那……黎老闆的意思呢?」


    黎尚青將自己的視線拉迴來道:「舍妹心中早有意中人,為兄的不好捧打鴛鴦,今早一舉也是為了讓閱老闆成能夠成全。」


    「此話怎講啊?」郭婆婆不相信。


    「這本是家醜不可外揚的事,不過關係到如此,在下也就坦白了,這其一,舍妹的意中人是個無才無德的小子名喚葉千……」


    千葉背著他而坐,聽了這話滿臉不高興,但也隻有閱燼看在眼裏,也知她在氣什麽,隻是她不好作聲,他更不好幫她說話吧。


    「那葉氏與舍妹私定終身後又覺的配不上舍妹,便走了,舍妹傷心之極,我多方打聽才知那小子是住姑蘇城的,便來此拋繡球招親,看他是否還有情義在,還好,這人品還算上層,雖然家境貧寒,但身世清白,今早出現並接住了繡球,我想我們天下蘇繡也不缺其家中是否富貴,隻要能一心對舍妹好……」


    郭婆婆又打斷了:「那樣子的人比的上咱們閱老闆嗎?」


    「是啊,當然比不上,但黎某剛剛也說了,我們黎家是不需要那些世俗來比拚的,最主要的是,舍妹喜歡嘛……再說那葉氏長的可是一等一的好看。」


    閱燼覺的故事聽的差不多了,便道:「事情也未曾不妥,黎小姐的名聲更為重要……」


    郭婆婆接著打斷道:「但是你們黎氏先答應我在先的啊!」


    「若是讓舍妹來選的話,固然沒有那意中人,怕是閱先生這裏她也不樂意……閱老闆別誤會,是黎某寵壞了舍妹。」黎尚青差不多決定起身離開了。


    「我表哥多的是姑娘喜歡,女子無才便是德才是傳聞,這男子無才就算了,還無德?黎老闆又說他隻長相是一等一,怕是哪位太太養的白眼狼啊!」千葉為何生氣,她後來覺的,是因為閱燼好歹是自家人,供她吃住的衣食父母,所以就算是真的董小姐在場,也會不悅外人暗指嫌棄她表哥模樣不好的。


    而郭婆婆在此談話間已逾越過多,雖然因怕黎老闆壞自己名聲帶來以後生意不好,但因對方權勢也在自己之上故不敢再笑出聲來。


    「我到這姑蘇城幾日倒是聽聞這位閱府表小姐的事跡,剛剛閱老闆介紹後,坊間那些被人口頭笑話的姑娘不會說的是……」黎尚青氣的不輕,沒想到他難得看上一位姑娘,卻是如此刁蠻、任性的人,哪是大家閨秀的樣子,叫他失望。


    千葉在心裏翻一萬個白眼——閱燼我錯怪你了,這個人才叫做偽君子啊。


    「黎老闆,你說什麽我聽不懂,小女子我也無才啊!」


    郭婆婆解了氣後幫忙說道:「我也同樣聽說了,我這老太婆倒覺的董小姐出落的大方,講的話也直率,不比這江南的姑娘,麵前扭捏姿態,背地裏倒是開放的很,況且董小姐早已許配給二少爺了可是?……真是好福氣啊!」


    閱燼開口道:「黎老闆,令妹幸福便好,無需此行的。至於我們閱家的表妹,就由閱某來管教了,不勞黎老闆費神。」


    晚飯時閱尋並不知下午的事,但見千葉拚命往燼碗裏挾菜,畫麵溫馨的讓閱尋覺的像個騙局!


    千葉隻道:「閱燼你真是個好人,從京城到蘇州,從頭到腳都是。」


    (這是補今一周一的,又是新的一周,祝大家有個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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