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動了氣,說話也就刻薄起來。


    大家看著江氏和李氏,也不知道怎麽勸才好。


    想是覺得江氏這話說的過了,周氏看了江氏一眼,道:“老大家的,有話好好說,別說賭氣話。”


    大家都沒料到這事情竟然鬧這麽大,相對著看看,都沒出聲。


    雖說這些年,江氏幾個妯娌的關係相處的是還不錯,平時偶爾也會因為一些小事情吵吵鬧鬧,倒也沒什麽大事發生。


    但到底他們的男人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當初他們分了家之後,所有人家裏的境況都差不多,但過了這麽些年,江氏家很明顯比他們好上很多。


    對於一些厚道的人來說,他們自然會真心羨慕江氏家裏,比如老二兩口子,他們對江氏家裏如今的境況是極其羨慕的,王氏還會經常來跟江氏討教怎樣才能把家裏整好。


    但對於一些不太厚道的人來說,羨慕便變成了嫉妒,當一個人開始嫉妒一個人的時候,自然不會從心裏真去喜歡那個她妒忌的人,比如李氏就是這般。


    話說李氏這人雖不厚道,倒也不算是個壞人,隻是性子硬,心思多,但做起活來卻又吃不了苦,從而這麽些年家裏一直便是守著當初分家時的那些田地過日子。


    再加上家裏孩子多,負擔也著實重,如今家裏雖沒到窮到揭不開鍋的地步,但也不寬裕,每年自家田裏收的糧食也隻能夠的上一家人的溫飽。


    同是一家子人,在過日子的時候瞧見江氏家裏事事都比她好,心裏自然會不舒服。


    再加上這次收麥子的事情她心裏也早就有氣,當天一見著因為白向辰的那點小孩子家家的事情耽誤了麥收的時間之後,她就日日擔心著會變天。


    但之後幾日的天氣一直也不錯,她便也沒多想,但真真沒想到到了最後一日來變天,而且他們家的麥子還全被淋了。


    這麥子遭雨淋的事情本就弄的人心煩氣躁,免不了要拉著個人發泄幾句,她本來隻是想拉著自己男人白正安罵兩句撒撒氣,但不料又被周氏一頓好罵。


    周氏若是隻是指責她罵白正安的事情也就罷了,偏偏還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把她不如江氏,她這輩子最在意的事情說出來。


    而且江氏也不說勸住周氏,卻一出口就說那般難聽的話,還說賠啥麥子,好似她一家人要靠著活命的口糧在江氏家裏不過就是小事一樁,這越加讓李氏心裏不好受。


    而且李氏見江氏這會的話說的絲毫沒留情麵,也不再顧忌,開始放大嗓門吼了起來:“老大家的,你說這話啥意思,我方才有提讓你賠麥子麽,你別以為你家裏比我們幾家過的好上幾分,就在我們麵前顯擺。”


    “我還跟你說,哪怕你家再好,我們這些年也沒人占你一個子兒的便宜,養爹娘也好,走人情也好,我們也沒輸給你,你中意顯擺在外人麵前顯擺一番就算,可別在我們麵前一迴迴的說,我還真沒稀罕過你家的東西。”


    李氏的嗓門不小,江氏說話的聲音更大,她掃了李氏一眼,更大聲的朝李氏吼了迴去“老三家的,你既是不想要麥子,那幹啥把那辰兒的事情一迴迴的說呢,事情過都過了,你多說幾次難道還能挽迴那日的事情麽。”


    “能不能挽迴再說,那這事情就是辰兒的錯,你家不認也得認,你家辰兒在白家就算再是個寶貝疙瘩,那做錯了事情也還得讓人說。”李氏撇嘴迴道。


    白向辰在江氏心裏還真就是個寶貝疙瘩,不能讓人說的。


    江氏聽李氏說到辰兒,心裏的怒氣陡然遞增,說的話也更刻薄起來:“說啥,我家辰兒的事情要你說啥,那日因為我家辰兒的事情雖是耽誤了小半日的活,但給你家收麥子的時候,我可是把咱家全家人都給趕去做活了,就連我家辰兒和杏花都跟著下田了,這麽些人早就補上了那日的空。”


    江氏微頓,接著說:“我還跟你說句實話,今兒這麥子淋濕的事情,還真就是怪你自己,娘說的沒錯,若是你家一直有人守在這裏,就能提前收,若是人多,麥子便不會遭雨淋。”


    “本來有些事情我不想說破,但既然你要把臉皮撕破,那也怪不得我了。其實你們一家方才根本沒在家裏,而是去了鎮上趕集,你看你家三穀嘴裏還含著糖塊,你這一身衣服也是你平日裏趕集才穿的衣服,方才老三本也是想把趕集的事情說出來,也被你給攔住了。”


    江氏的話讓大夥都齊齊把眼光往李氏和一旁的三穀看去,果然三穀此時嘴裏還含著一塊糖,手裏正拿著包糖塊的紙玩兒。


    而李氏身上穿著一件黃底碎花的小褂子,確實是李氏平日趕集或是走親戚才會穿的衣裳。


    楊柳見罷,不由得對江氏多了幾分崇拜,方才大家都在擔心麥子的事情,哪裏有人顧得上看李氏穿的什麽衣服,更別說是注意到三穀那小破孩口裏含的糖塊了,而江氏竟然細心的看到這麽多事情。


    這樣說來,這李氏的確是太不厚道了,這明明是她自己耽誤的收麥子,要說因為心急,過來隨意埋怨幾句就算,但她竟然又想把責任推到辰兒那日的事情上,這不得不讓人懷疑她心裏是想讓江氏家賠麥子。


    這樣一來,江氏的那些話說的也就不算刻薄了。


    李氏見自己趕集的事情被人揭穿,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表情甚是尷尬,剛想出聲說話,隻見周氏突然提起巴掌,李氏以為周氏想抽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哪知周氏隻是瞟了她一眼,耳光卻是甩在一旁一直沒做聲的白正安臉上。


    大家都萬般狐疑周氏為何好好的要打白正安的時候,周氏抬起手對著白正安的臉又是一巴掌,隨即指著白正安罵道:“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怕媳婦怕的連是非都不分了嗎,明明曉得今兒這事情就是你們自家人的錯,但看你媳婦一瞪眼,連句公道話都不肯說。”


    “你心裏是不是也和你媳婦一樣,想要訛你大哥家賠麥子給你家?”


    “娘……”


    白正安的話還沒說完,李氏又衝上來,不忿的喊道:“娘,你這話說的也太難聽了吧,啥叫訛?我自始至終說過要大哥家賠麥子這話麽?”


    周氏沒立即迴李氏的話,她神情淡淡的打量了李氏一會,聲音淺淡的開口:“老三媳婦,你嫁來我們白家也有好些年了,你性子不好,脾氣大,有時對親戚間說話也刻薄,對我家老三也常是唿唿喝喝的,但我念著你做錯啥大事情,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著隻要你不太過份,自己日子能過的去就好。


    “但做人還是厚道些好,尤其是在親戚之間,不要事事都斤斤計較,更不要去眼紅自家兄弟家的好,兄弟家好總比別人家好要強上幾分,兄弟是自家人,不管是好是壞都不會害你。”


    頓了下,周氏又接著道:“就說你大哥大嫂家,你說他家有了些東西就顯擺,但有沒有想過,這些年難道他就沒接濟過你家麽,想當初咱家還沒分家的那些年,你們妯娌姑嫂幾個輪流著做家裏的活,你初來啥都不會做,是不是都是你大嫂幾個替你做,而且還沒埋怨半句。”


    “你家初分家的時候,家裏不寬裕,你家二穀生病沒錢治,都是你大哥大嫂借你的錢,雖說後來你是還了,但要不是自家人,誰願意一下子借那麽些錢給你?”


    “就衝著這些好,莫說這次的事情本是你們自家的錯,就算是你大嫂的錯,你做小的也可以讓過幾分。”


    “若真如你說的,你家這些麥子真是糟蹋了,你們一大家子下半年的口糧真沒有了,難道我們這些做爹娘的做哥嫂的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們一家都餓死麽,到頭來不管家裏好不好,都還是要顧上你們一把。”


    周氏的話說的冗長而發人深省,也說的李氏羞愧的連頭都抬不起來,這些年雖然江氏偶爾是有些喜歡顯擺,但若是他們這些個兄弟姐妹家真有啥事情需要人幫忙,卻也總是江氏第一個出錢出力幫忙。


    但李氏也是個要麵子的,要她立馬出聲認錯這事她做不出來,隻得把頭往一邊偏了偏,沒再說話。


    白正安和李氏做了這麽些年的夫妻,自然知道李氏的性子,他見李氏不說話,忙走去江氏麵前,連聲認錯道:“大嫂,今兒真是對不住了,還望你們不要把這事放在心上才好。”


    江氏平日對別人雖然霸道強勢,但心裏倒也是個有分寸的人,既然婆婆方才都幫她說了公道話,而這白正安親自來認錯了,江氏也不好落白正安的麵子,朝白正安微微點頭:“嗯,沒事,都是自家人,事情說穿就成,都別放在心上。”


    白正安應了聲,但想起他媳婦方才說江氏的那些話,心裏還是過意不去,麵色甚是內疚的站在江氏麵前,不知說什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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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土家小翠,lin獨家記憶兩人的平安符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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