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頭轉向的猰貐定睛看清楚小老頭的容貌以後,嚇得轉身就跑。無奈,那四道經幡已經將它定在方圓隻有兩丈左右的空間。

    連續和經幡碰撞,猰貐已經失掉了身外的血光保護。但是,這幾次碰撞也讓它多少清醒了一些。它知道,遇到這個小老頭,今晚是兇多吉少了,還是逃命要緊。

    想到這裏,他思襯著破解經幡的辦法。

    這個披著黃色蓑衣的小老頭為什麽把猰貐嚇得這個樣子呢?

    原來,這個出手如閃電,來去如風的人,乃是許由的師祖披衣。

    這個披衣師祖,就是當年送給許由法衣的王倪。王倪的師傅就是這個小老頭,叫做披衣。王倪又是齧缺的師傅。

    幾千來來,這四代師徒相晤一室之內,放浪形骸之外。大名早就傳遍世間的各個角落。無論是在人類,半人半獸族,獸族,陽神和陰神中,這四位師徒都有很高的威望。

    這個披衣從來不在這個世間的族類中現身。

    但是,它那件的黃色蓑衣,還有比自己身體高幾倍的桃木拐杖卻經常突兀的在世間顯露。

    這兩件東西的一件出現,它的幻化都幾乎是無敵不克。所以,黃色蓑衣,桃木拐杖便在世間被傳作保佑一方的神物。

    因此,黃色蓑衣和桃木拐杖的出現就代表披衣出現。

    今天,猰貐不僅見到了黃色的蓑衣,桃木的拐杖,還見到披衣本人。這還不嚇他個半死啊!

    猰貐望著撲啦啦招展的經幡,想到用自己的僵屍血破解。盡管每一滴僵屍血都是數年修練的正果,但是現在保命要緊。想到這裏,他死命朝自己的肩部咬了一口。將咬裂的傷口噴出的僵屍血對著西麵的經幡就射了出去。

    見猰貐歪頭咬自己的肩膀,披衣將身體一抖,那件黃色的蓑衣就飛到了西邊經幡之上。

    猰貐的僵屍血帶著血光噴出的時候,耀眼的暗紅色的幽光就照亮了經幡周圍數丈。見血光已經對著經幡噴灑,猰貐正身就朝著西邊放開四蹄奔去。

    哪知道所有噴出的僵屍血都悉數被黃色的蓑衣吸噬的無影無蹤。

    這一次,倒黴的猰貐不是撞在經幡上,而是撞在了黃色的蓑衣上。

    這所以產生的巨大力量一下子讓猰貐肢體振顫。它唿的一下徑直向地麵落了下去。

    那披衣見猰貐向地麵落下,唯恐有僵屍血灑在地上殃及無辜。說時遲那時快,他將手中的桃木拐杖向猰貐的兩隻牛角中間撇去。

    這桃木拐杖在空中旋轉著落到猰貐的兩隻牛角之間。隻聽到山崩地裂一樣的兩聲巨響,猰貐的兩隻牛角被披衣旋轉的桃木拐杖旋掉了。

    從猰貐兩隻牛角的根部,兩股血光帶著暗紅的幽光噴了出來。那血光如同井噴一樣噴到空中。

    披衣將豎在胸前的兩指向著所以一指,那黃色的蓑衣便蓋了下去。直接嚴嚴實實的壓在了猰貐的身上。

    猰貐800年的修煉,成千上萬僵屍血修煉的正體之血脈瞬間被披衣的蓑衣吸噬得幹幹淨淨。

    那蓑衣將猰貐的僵屍血吸噬幹淨之後,蓑衣又徑直飛到披衣的肩上。披衣將兩手向外平展開來,從外向裏收到腹部的時候,四道經幡縮小後也飛迴到他的身體中。

    披衣收式落地。他走到離猰貐落地處一丈開外,一抬手,那壓著猰貐的桃木拐杖就到了自己的手中。

    桃木拐杖一離開猰貐的身體,猰貐的骨肉之形就顯露出來。這個時候的猰貐還是牛身,馬足,隻是少了兩隻牛角和血痂色的皮膚。茫茫然一個普通的獸類在低頭吃草。

    那許由在空中被披衣師祖當頭一棍,將猰貐從腳底逼上的陰氣從頭到腳打了出去,又快速將許由的任督二脈用元氣封住。

    那許由無力的癱軟在旋轉的發衣上落在地下。

    落地的許由麵色蒼白。微睜著雙眼,雖然可以喘氣。但是,他感覺四肢僵硬的動彈不了。禦醫過來以後,也不知道這種情況如何醫治。隻能眼巴巴的看著。

    披衣受拄著桃木拐杖一步三搖的來到許由的麵前。對著許由的胸口就杵了一拐杖。這一拐杖來的兇猛。那許由身體一顫,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許由吐出黑血之後,感覺身體裏麵一下子輕鬆起來。

    “起來吧,徒孫。”披衣一手捋著已經齊胸的白髯笑著說。

    許由爬起正要跪拜,披衣將拐杖向前一擱,抵住許由。“免了吧,畢竟是王啊!”

    “徒孫即便還是攝政王,在師祖麵前也還是徒孫。”許由謙卑。

    “山高惟迴首,地闊但撫膺。徒孫,此去任重道遠。你要細心才是。”

    “徒孫謹記師祖教誨,拜謝師祖救命之恩。”

    “那猰貐已經被打迴原形,不會再遭孽。所以放生了如何?”

    “師祖慈悲!徒孫已悟之。”

    “那兩隻已經修煉至陰的牛角你隨身攜帶上。至陰者反至陽。以後你會用到。”

    “是的。徒孫記住了。師祖遠道而來,能否小住幾日開釋徒孫一二?”

    “嗬嗬,寧為宇宙閑吟客,怕做乾坤竊祿人。我走了。”

    披衣說完,搖搖晃晃的轉身就走。那一步三搖的走路姿勢,每走一步都讓人覺得他會摔倒,著實的讓眾人捏了一把汗。

    暗夜之中,眾人望著這個得到大德的人不禁心生敬意。

    許由在侍衛的攙扶下望著師祖披衣那矮小的身體上沉默不語。

    披衣的黃色蓑衣一步一搖,一步一晃,左搖右晃的漸漸隱入夜幕之中。

    許由推開侍衛,走到猰貐的身邊。他冷眼看了一下正在低頭從積雪中啃草的猰貐,低頭拾起那兩隻牛角。

    抬頭,雨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止了。

    這個時候的群山已經歸於靜寂,隻有山風掠過樹葉的嘩啦聲和不遠處火把燃燒的聲音。

    艮卦六二。艮其腓,不拯其隨,其心不快。

    許由迴身看著卜筮官已經僵硬的屍體,輕聲默念。他想,此次出鬼門失掉了卜筮官的七魂六魄。接下來,還不知道會失去什麽。

    兩位師傅們的話過於隱晦和叵測,這人世間的是是非非真是難以預料啊。

    他正要傳令大軍啟程,一盞火把從遠處急速向這裏奔來。黑壓壓的隊伍正在慌忙為之躲避。

    又發生了什麽事情?許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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