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之門紋絲不動,眾人竟然異口同聲的鬆了一大口氣,滿麵喜色。


    蘇淺若收迴斧頭,再次走到平芫宮的宮階頂端,推開了殿門,她轉身,把手上的須臾芥子退了下來,扔向眾人。


    “神兵利器你們不想要,但這列雲戰甲,你們一人一套,世途險惡,難免會受傷,列雲戰甲是煉器大師北宮驍的成名作,防禦不錯。這枚芥子的級別也很高,就是上次我從那個女子手指上砍下來那一枚,你們誰喜歡就誰帶著,不喜歡,就給我扔這兒。”


    眾人見她說話古古怪怪的,而且好像在刻意拉開距離,心下不安,盡皆全力奔跑起來,剛跑到宮階外,便被一道無形的結界隔開。


    蘇淺若流著淚笑起來,衝著他們揮了揮手,輕輕地道:“走吧,再見,再也不見!”


    “我們合力,攻破結界!”秦長庚大喝道。


    靈力瘋湧,寶術齊放,猶如一場盛世的煙花,在宮階前不斷的綻開。


    蘇淺若遙望著結界之門,輕啟朱唇,道了一個破字。


    巨大的聲響爆開來,化作無數道不可匹敵的氣浪,在氣浪附近,形成了無數漩渦,吸扯之力直接將眾人卷了進去。


    “淺若!”


    “不可以。”


    “我們不想走!”


    “你竟然模仿天地大界,算著氣浪的席卷距離設置了大陣?”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蘇淺若有心算他們無心,結界之門也在一開始就被砍開了,蘇淺若還在上麵刻了一座法陣,他們現在,隻能被動的,眼睜睜的被氣浪卷著,一點一點的遠離了平蕪宮。


    明少遐淚流滿麵地在氣浪之中掙紮,秦長庚苦澀地閉上了雙眼,應礱一邊罵娘一邊推拒著夾著他的氣浪,龍冥蝶泣不成聲,一直悲傷的看著蘇淺若。


    王知儀,伊冰兒,玉素,李玉憐,白霜,則是手拉手結在一起,靈力在她們的身子上竄動,似乎想要合力掙開氣浪的鉗製。


    風魂令凡和藍少顏已經消失在氣浪之中。


    “別掙紮了,走吧…”蘇淺若轉身,走進殿中,順手輕輕地掩上了殿門,隔斷了外麵灼灼的視線和哭聲。


    過了很久之後,外麵的響聲漸漸止歇,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歸於平靜。


    蘇淺若慢慢地拉開殿門,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沒有一場離別不落寞傷感,她倚在門框上,一點一點的往下滑,門檻很寬,她坐下去的時候卻差點摔下來。


    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滴落在她的手掌心。


    “少遐姐姐,冥蝶,知儀,冰兒,玉素,玉憐,白霜,鐵萬重,秦長庚,應礱,再見…希望你們不要怪我。”


    “墨允,我守著這裏,一直等下去,你如果不曾忘了我,你就來找我!”


    一片陰影遮住了她麵前的光線,蘇淺若駭然地抬頭,望著突然出現的藍少顏,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外麵該玩的該搶的都搶過了,也沒什麽東西再讓我看得上眼。


    別人不知道平蕪宮的由來,我卻是十三色氏家族的後代。


    十六座副殿之中,隱藏著逆天的傳承,一座平蕪宮,頂得上一千個大界的收藏。


    你說,我會輕易的放棄這座寶藏,乖乖的離開麽?


    我又不是傻子!


    現在,你,手無縛雞之力;而我,玄仙高階,還能越階製敵。


    你對平芫宮的熟悉了解,甚至不如我,與其說你是平蕪宮的主人,不如說你是帶路的,謝謝你帶我找到了平蕪宮。


    蘇淺若,你想死,還是想活?!”


    藍少顏笑眯眯地蹲下來,視線與她剛好平齊,他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她,像是叢林中牢牢盯住獵物的獵豹一樣犀利而篤定。


    蘇淺若臉色大變,兩頰的肌肉都鬆鬆地下垂,嘴驚愕地張大,心好像被拴了塊巨大的石頭似地直沉往下沉。


    “你,你怎麽還會在這裏?”


    藍少顏順勢坐到纖塵不染的石台上,臉上笑容不減,“因為我一早就發現了你的計謀,在低估砍開那個結界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我先前就出去過一趟,那時候我就可以再進來一次,現在一樣也可以啊,隻是其他人進不來了而已。


    我已經說過了,我對平蕪宮的了解,已經超出了你的認知。


    你知道平蕪宮到底是誰的宮殿麽?


    皇芒的行宮。


    皇芒你知道是誰麽?


    打遍十萬界域無抗手的無冕之王!


    皇芒界碎於一場紀元末,與太掖之城一同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皇芒驚才絕豔,一人撐起一界,這一界還無人敢捊其鋒芒,在那個時代之中,論單打獨鬥基本沒有抗手。


    平蕪宮根本不是什麽葬宮,而是皇芒的行宮,既是他的出生地也是他的終老之地。


    他是從平蕪宮中誕生的生靈,真身無據可考,也無人能追溯。


    這座宮殿,可以隨他操控隱匿,其實是一個超王品的仙器,也是無限接近神器的一件超王品仙器!


    他一生戰鬥得來的積累,都藏在這座宮殿之中!


    你說,要是這個消息被其他人知道了,會有多少人為這座宮殿而瘋狂?!


    你說,我明明知道它的由來,還會放棄這唾手可得的大好機會麽?”


    藍少顏的話石破天驚,如果傳揚出去,確實會令無數人趨之若鶩,前來搶奪平蕪宮。他的語音激昂,似乎誌在必得,已經智珠在握,並且為之興奮不已。


    可莫名的,蘇淺若感覺到他的情緒不是很對勁。


    這是一種直覺,很多次,都是由於這一種直覺,蘇淺若能提前洞查先機,加以利用,逆轉局勢。


    就如同那個將他們一行人裝進須臾芥子的女子,所有人都相信她是大帝之身,是法相天地,她偏偏就覺得不對勁。


    所以她用斧頭砍了她,從而試出了她的真假。


    現在,藍少顏雖然虎視眈眈的盯著她,嘴裏也說著一些覬覦寶藏的話語,可是她卻感覺到,藍少顏不敢殺死她!


    所以,她鎮定下來,反問道:“我想生又怎樣,想死又怎樣?”


    藍少顏愣了一瞬,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用兩手撐在身側,笑得前仰後合,極是暢快。


    “你居然真的不怕我…這就是主從約定的本能麽?就算曆萬世,也無法磨去這個烙印?”


    主從約定?


    烙印?


    了解?


    藍氏?


    蘇淺若驟然掩嘴笑了,原來是這樣。


    藍少顏看到她的模樣便知道她已經想明白了,不由得歎道:“我一直很懷疑主上的眼光,特別是在這挑女人一件事上,他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非找了你這一個,一無是處的平凡女子!


    我想了很久,最後得到的結論就是,大約就是因為他太寂寞太寂寞了,寂寞到饑不擇食了。


    恰好他醒來的時候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你又正好是個年輕女子。


    所以,他懶得再去找,就將就跟著你了。”藍少顏玩味地拍了拍手掌,坐直腰身,平靜下來,“你的運氣真的很逆天!雖然你多智近妖,但是還真的配不上主上,嗯,你能不能詳細的講一講你們的相遇?”


    “你就那麽確定商墨允便是皇芒?他那麽傻,怎麽可能…”蘇淺若剛要否認,突然便想起在禪初天的時候那個商墨允,那個驚才絕豔,三言兩語便將一個大羅金仙一個半仙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商墨允。


    難道,商墨允真的是皇芒?


    蘇淺若抱著膝蓋想了很久,還是對這個結論感到不可思議,無法認同。


    傻傻的小精怪,怎麽能與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絕世大帝聯係到一起呢?


    是藍少顏故意誤導她,還是她自己傻傻分不清?


    “他要真是皇芒,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死?”蘇淺若咬著唇不住地搖頭。


    藍少顏深深地看著她,眼角劇烈地收縮著,似乎在做著劇烈的思想鬥爭。


    良久之後,他才開口道:“你願意為他生為他死,為他獨自留守在這裏,守著一絲或許根本實現不了的希望等他歸來,你或許能接受這個解釋。


    皇芒本在時代已經消亡,可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或許是什麽東西落到了他的埋骨之地,他借此恢複了一絲意識,化了形。


    可是,他剛一化形成功,還在懵懂期,便遇上了你,或許,他將這場造化給了你,還沒來得及成長起來就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崩散。”


    難怪藍少顏要嚇她,原來,竟然是因為她的存在,所以商墨允還沒來得及成長為皇芒,便已經崩解!


    他給她的那一口元息,便是關鍵!


    他好像說過,一口元息,長存不滅…九頭蛇讓宋家軍來捕她時也沒有絲毫顧忌的萬箭齊發,就是提前知道了她不容易死…


    那麽,或許,蘭卿想奪的,其實是元息之力?


    並不是混沌之力,也並不是她的什麽血脈之力?


    她當時已經死在昆吾山底的海眼之中,商墨允為她渡了這口元息,她才突然死而複生。


    她的血脈沒有古怪麽?


    可為什麽父親能撼動雷鋒塔?還能替鄧搈師叔煆骨?


    祖父也能死而不僵,最終化妖?


    任她想破頭,也理不順這些線。


    藍少顏看著她一臉糾結,臉皺得像苦瓜,眉毛眼睛全擠在一起,那眸光閃閃的還在不停的推算和思考著,這模樣說不出來的滑稽,也,有些…可愛。


    藍少顏嚇了一跳,突然像遇鬼了似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好像有點快。


    “好了,別想了,天都黑了,你餓不餓?”


    蘇淺若一到費腦的時候本來就容易餓,經他一提醒,就更覺得餓了。


    這些日子跟一群不食人間煙火,不用吃東西的人呆在一起,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飽過了。


    “我是很餓,可是跟你有什麽幹係?難道因為我餓了,你就能做飯給我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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