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仙鏈上突然響起了陣金玉碎裂般的哀鳴,光芒瞬間消失,化為一道長長的黑色鎖鏈靜止下來。


    眾玄仙激動得眼都紅了,不顧一切地往前衝,混戰之中,鮮血狂飛,血肉淋淋,無數人被打倒踩踏在地,前仆後繼。


    無數的人瘋狂的湧近小樓,卻無法止住身形,被一股神秘的吸扯之力吸進了劍靈空間之中。


    空蕩蕩的,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無垠之中,一個女子低頭坐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


    人們循著哭聲往前走,然後將她慢慢的圍了起來。


    這是一個雙眼紅腫,滿麵淚水的女子,人們所在意的,並不是她哭得有悲傷,而是她手中握著的一柄造型古樸的長劍。


    長劍釘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女子一邊哭,一邊握著劍身往上抽動它,想要將它拔出來。


    劍鋒割破了她的手掌,血珠往下滴,沿著劍身滴向下麵的巨大石頭。


    “不能讓她得到斬仙劍!她根本不是擁有試煉資格的人!”


    蘇淺若看著衝過來的無數道陌生的身影,停止了拔劍的動作。


    她木然地看著他們,嘶聲道:“你們都想要這把劍?”


    廢話!誰不想要這把劍?


    人們用赤紅色的眸了瞪著蘇淺若,無數道寶術的光同時打向她孱弱不堪的身體。


    蘇淺若突然站了起來,握著斬仙劍的劍柄一下將它拔了出來,執在手中看了看,然後便像扔廢物一樣將它甩了出去。


    “不過一把沒有心的劍而已!你們打得頭破血流的就為了它?


    太可笑了!太可笑了!這個世界上,一件外物哪抵得上一顆真心?!


    縱名斬仙,縱能斬仙,又有何用?!


    你給我的一切,沒有了你自己,又有何用?


    有何用!!”


    斬仙劍沾染了蘇淺若的血,被扔出去之後,卻又嗡嗡顫鳴著飛迴了她的身邊,繞著她不停的盤旋,不停地像一個人似的對著蘇淺若叩首,似乎在求她不要將它拋棄。


    打生打死,準備生死相向的人們都呆住了。


    蘇淺若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掌捂住眼,不住地躲著斬仙劍,她的聲音嘶啞得像是鐵器在不停地刮弄著土陶碗底,異常難聽。


    “不,我不要你們,一個都不要!


    我不要壽終正寢,我不要執念之城,我不要赫赫威名,我也不要神獸神器仙劍,我不要他給我的一切,一個都不要,一個都不想要!”


    “把我的心還給我!如果不能還給我,就把你自己賠給我!”


    “就算你不愛我了,就算你有了其他的紅塵仙大妖主,我也放不下你,我也還想留在你的身邊!


    我如此卑微的祈求你迴來,你到底聽沒聽到?”


    “要走要留,都是你一個人說了算,我算什麽?


    我在你的心裏到底算什麽?


    你給我一場長安的大夢不醒,你給我一片沒有你存在的世界,你給我人人都想要的外物,你給我安排好了我的人生…可你為什麽不問過我願意不願意?


    如果愛上你,隻是我一個人的事,就算我痛到骨髓,痛到靈魂也片片凋落,也隻不過是我一個人在這裏。


    我拿這些承諾,拿這些東西又有什麽用?


    你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不能繼續留下來陪著我?


    如果你做不到善始善終,你又為何要輕許承諾,要走我的真心?”


    她像瘋子一樣對著一把劍又叫又鬧,所有靠近斬仙劍的人都隔在數尺之外。


    那把劍對著她又磕又拜,她閉著雙眼,眼角迸裂,滴落下一滴滴的血淚。


    青色的光將她包裹起來,她所坐著的那塊青色石頭慢慢的向上,一寸寸的拔高,凸出了地麵,最終化為一塊青色的龍形石。


    石一顯形,一片星河便突兀的照了進來,蘇淺若所在的世界,似乎化作另外一個界域,一個沒有她的允許,誰也無法進得去的世界。


    無數的畫麵在蘇淺若腦海中轉動,她緩緩低下頭,慢慢地睜開眼,手掌輕撫著的龍形石表麵凹凸不平,與記憶中的樣子有了細微的差異。


    記憶之中,這塊石頭應該是呆在昆吾山底的海眼之中的,它原本冰涼如玉,光滑無比。


    而現在,它出現在這裏,被斬仙劍壓著,她拔掉劍的時候,它才露出真身。


    她第一次見到商墨允的時候,他就坐在這塊龍形石上,隔著一方透明的世界對她說,你不要死,你得陪我玩,你陪我玩,我便隻和你在一起。


    現在,石頭還在,她也還在,可是商墨允不見了。商墨允不要她了。


    看似沒有改變的龍形石上,也被人用劍劃得斑駁陸離,就如同是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她順著這些劍痕一筆一筆的描畫著。


    一橫,一豎,一豎,橫折提,一飄。


    三水,一戈再一橫。


    一橫,一豎,一豎,右飄下還有四方口。


    是她的名字啊。


    是無數個,無數個,無數個刻出來的,她的名字啊。


    蘇淺若,蘇淺若,蘇淺若…


    無數個蘇淺若啊…


    一連串淚水從她悲傷的臉上無聲地流下來,卻沒有一點兒的哭聲,她沉默著,隻任憑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鮮血不住地湧出喉頭,止也止不住。


    她也不想止。


    這是商墨允親手刻下來的名字啊。


    他既然要舍棄她,既然要離開她,為什麽又要在這塊石頭上刻下她的名字?


    不是一個兩個,是無數無數個她的名字。


    越到後麵的名字,越是淩亂,刻痕越是淺淡。摸到最後一筆時,已經好像是用指甲輕輕劃過的一道痕跡。


    她不敢也不能放任自己的心往下細想。


    是否寧願欺騙自己,他是背叛了她,他是另擇新歡,給他背一身的黑鍋,也要欺騙自己…欺騙自己,他還在某一個地方。


    他還在那個地方…活著。


    就算他有了別的女子,就算她恨他怨他,永遠也找不到他。可她還是希望,是希望他還活著的啊!


    她再不願意承認,再不願意去探究,此刻的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他沒有背叛過她。


    他或許到最後一息的時候,都還在往龍形石上麵刻她的名字。


    最後…一息。


    想及這四個字,蘇淺若又哇哇地往外吐著大口大口的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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