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女子說鄧搈這隻東西,楚淩第一個不幹了,揮舞著長槍衝過來,罵道:“你才是東西!”


    渾然忘記了剛才被她一掌打飛的事情。


    鄧搈一怔之後便立即錯位,站到楚淩身前,替他擋住了女子的凝視。


    女子的瞳孔在停下來的那瞬間,豎成一條細線,是極黑如墨的色。


    楚淩無意間掃了一眼,汗毛都炸了起來。


    “我又沒有說錯,人跟東西我還看得分明。我說鄧搈,要是早知道你這麽有趣,我一早便將你收房了。怎樣,跟不跟我?死還是跟?”


    女子笑得妖妖嬈嬈,鄧搈的臉上卻第一次露出慎重的神色來。他知道,她是真的看分明了。她定然有真正毀了自己的辦法,才會如此有恃無恐。


    但死,他不選,收房什麽的,更不可能。


    隻是,與她說著話,拖一拖時間,讓張梳行和蘇淺若等人能逃得更遠一些,也是不錯的。


    鄧搈盤腿就地坐下來,搖頭晃腦地道:“我有正妻,你如果真看上我,入門便是妾。”


    楚淩一個頭兩個大,緊挨著鄧搈也坐了下來,扯著他的袖子道:“二…大師兄,你是不是毒發了?”


    腦袋也不清楚了麽。


    別人罵他是東西,他還跟人真的商議起妻妾名份的事情來了。怎麽想怎麽詭異。不怕蛇咬,不代表不會中毒。這是毒素侵入腦袋裏,麻痹了腦仁兒才做得出來的舉動麽?


    那女子還真的撫著尖尖的下巴想了想,然後斬釘截鐵的搖道拒絕。“我當了幾年魏皇,習慣三宮六院,給人當妾雖然是很新鮮的體驗,可我還是不想幹。”


    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他們現在是能這樣討價還價的關係麽?


    楚淩不得不轉頭去看蘇太傅,蘇太傅眯起眼惆悵地盯著空空的原野在發呆。他的臉上神情極為複雜,有感傷。有緬懷,有歎息。有遺憾。


    少將軍一頭霧水,銀羽軍更是兩眼一抹黑,便直直地站著,陪蘇太傅看風景。


    鄧搈和那女子便這般坐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詭異的安靜下來。


    這一坐又是一天。


    鄧搈估摸著張梳行等人這一天大半夜的工夫怎麽著也該逃出好幾百裏了吧。這女子再能耐,也不可能追趕得及了。


    楚淩已經靠著鄧搈的後背耷著腦袋快睡著了。


    女子無聊至極,也不知道從哪兒掏了一張紙出來,慢慢的折著疊著,似乎忘記了要去追人。


    鄧搈就坐在對麵,看著她不緊不慢地折著紙,偶爾會伸出舌頭舔一下自己的鼻尖。然後便用力地扯一下紙,那紙便會發出呲啦的一聲輕響,每當這個瞬間。她的瞳仁便會收縮成一條豎線,顯得尤其陰寒,令人不寒而慄。


    他漸漸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心裏有些不安的感覺冒了出來。


    女子終於折完紙,便將疊了好幾百下的成品托在手心裏轉來轉去的看了兩眼,這才抬起頭衝著鄧搈笑了一下。“你想知道我這紙折了多少下麽?”


    鄧搈默然。


    女子不以為然地將紙伸過來一些,嬌俏地道:“是六百七十三下呢。一下是一裏,張梳行帶傷也能跑這麽快,這麽拚命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預料呢。”


    鄧搈沉靜的麵孔倏地變白,眼角微微一收縮,定定地看向女子。


    楚淩及身後眾人也同時看過來,緊張地看著女子。


    不會,不可能是這樣。


    女子巧笑倩然,認真地點著頭,眸中露出一絲得色,“就是你們想的那樣。張梳行剛剛跑出六百七十三裏,一息之前來到未明河畔。此時,他極度虛弱地趴在一塊白色的石頭上喘著大氣兒呢!你們想要看看麽?”


    所有人都心中一顫,毛骨悚然。


    “不信麽?我這就給你看一看。”女子嬌嗔著嘟起唇,似乎對這些人的不肯相信有些著惱,可任她如何扮,眾人都不再覺得她有任何可愛之處了。


    因為,就在眾人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幅畫麵。


    右臂染血的張梳行就靠在一片蔚藍的湖水邊上,他左手扒著一塊乳白色的石頭立著,臉色蒼白,氣喘籲籲。


    他的背上依然背著昏迷的蘇淺若。


    鄧搈和楚淩想及先前那個山前的幻象,不由得迴頭去看蘇太傅,蘇太傅已經從迴憶之中清醒過來,見到眼前這景象,苦澀地笑道:“不是幻象…”


    眾人心中最後一絲希望被掐滅。


    斬月刀劃破天際,寒光掃向女子,出手不留情,刀身嗡嗡低顫著,砍在女子的胸前。女子低頭看了看,挑眉惱道:“好痛哦…”


    痛個毛線…這山都能砍掉半邊的一刀斬下去,衣衫都沒能割裂開,更別說實質性的傷害。


    鄧搈立馬揮掌反手將楚淩打飛,大喊道:“小七,帶老師進塔!”


    楚淩在半空折了一下,用槍尖用力點向地麵,借著那槍杆彈彎之力落到蘇太傅身前,一手撈起蘇太傅便直直地躥向白塔。


    身後的銀羽軍整槍對準這邊,掩護著少將軍進塔。


    楚淩續了幾口氣,身體快得像離弦的箭矢一般,很快便來到白玉台階上的的門台上。塔門就在伸手便能觸及到的地方,隻需要輕輕一推,他的任務便完成了。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陡然傳來兩個輕飄飄的字,“妄想!”


    身體甚至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便直接被門前的一道無形的屏障打得倒退出去,撲倒在台階下。


    “結界,竟然是結界!”蘇太傅撐起身子,轉頭看向女子,“你到底是何人?還是…何妖物?”


    玄色長袍的拖尾緩緩移動,女子搖曳著滑向蘇太傅,如一片陰雲流泄般,卻無人能追及。


    女子低下頭,伸出長長舌頭,舌尖有一個不明顯的分叉,像是一個倒三角的形狀。如果是人類舌形如此,定然是個說不出話來的啞子。


    她睨著蘇太傅,一字一字地道:“我是妖物,你不是麽?我們彼此彼此啊。”


    “還有啊,這雷鋒塔離了六目封魔碑和五行鎮魔陣,就是一個空殼兒而已,對我已經不起任何作用了啊。你們覺得它堅不可摧,那是凡間刀兵無法傷及,可是對我來說,一個烏龜殼,費點力氣還是能砸碎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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