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糟心,鄧搈閉上眼,不忍看。


    “你說,要是我用巫術把血換一換,再找個漢人父母收養我,你是不是就願意娶我了?”


    鄧搈聽著這聲音靠得很近,一睜眼便看到她放大的淚眼,滿含期待地看著他,透著無盡的小心。


    鄧搈不勝其擾,“怎麽著我都不會娶!”因為我便沒想過娶妻生子和以後的人生。


    奉玉用手指一點一點的揩幹淚水,冷下臉從懷中掏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來,貼著鄧搈的臉比劃了幾下,咬牙兇巴巴地道:“娶不?不娶我劃花你的臉!”


    “不娶!”


    奉玉跳著腳,那淩亂的裹腳布將她絆倒在地,她抱著腿又開始哭,“書裏的故事都是騙人的。說什麽漢人最重貞潔最講信譽。你毀了我的貞潔,你這是要逼我以死去示清白哪!”


    鄧搈歎了一口氣,開口道:“我什麽時候毀了你的貞潔?姑娘,我知道彝族女子都是從小不穿鞋子,赤著腳走遍大江南北,上山下海的。


    我還知道你族的女子一到盛夏便是穿短裙露出好長一截腿的…你今天這行為,明顯是訛婚!


    我沒上過學堂,你不要仗著你念了書就來欺負我不懂事兒!”


    蘇淺若坐在雕花窗戶上,一個勁兒地擺腦袋,不解風情啊,不解風情的榆林疙瘩。


    還沒感歎完,便見著奉玉瞪圓雙眼,用刀劃向自己的大腿。


    蘇淺若嚇得捂住了眼。


    鄧搈也直接掙斷了束縛,撲了過去,一把捏住她的手。


    奉玉目瞪口呆地看著鄧搈,呆呆地問:“你剛剛說了一堆話。我就聽明白一句,你是嫌我露的腿太短了?我要是把裙子劃掉,你看了,就會娶我麽?”


    鄧搈眉毛抖了一下,咬著牙道:“不娶!”


    奉玉火了,反身將鄧搈按倒在地,用匕首哧哧幾下劃開了鄧搈的紫衫。然後兩手不斷撕著。一息香的時間,鄧搈被扒成赤條條的一條大白魚。


    最後一刀,貼著腰褲劃開。奉玉強撐著扒掉它,然後橫眉豎眼地瞪著鄧搈,氣息不穩地道:“你不講信譽,我講!你不願意對我負責任。我願意對你負責任!”


    她裝作很平靜地將鄧搈自上到下看了個全,“我毀了你的貞潔。我娶你!


    我是奉軍征西將軍奉先的女兒,我叫奉玉。


    你給我聽清楚了,以後你就是我奉玉的人了!


    你要對我三從四德,不許再去逛春院。也不許朝秦暮楚!”


    奉玉爬起來,誌得意滿地將匕首收好,揚眉居高臨下地又將鄧搈看了看。然後才歡歡喜喜地唱著彝族山歌跑走了。


    蘇淺若捂著眼的手動了動,又被眼前的一片白光閃著了。便又繼續捂眼,默默念道:“雞賊!若真的對人姑娘沒有意思,一醒來就該掙脫束縛直接走人。


    磨了這麽半天,終於勾得人家把他強了,還是人主動要替他的清白負責任!這會兒歪著嘴,莫不是在迴味,還是在笑?”


    虧自己以為他是個榆木疙瘩,替他還捏了一把又一把的冷汗。


    鄧搈麵無表情地撿著自己的衣衫碎片,然後不緊不慢地將它們打上結,勉強做了一件比甲,罩著便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幾個與奉先議完軍情,剛跨出門檻的奉軍將領瞠目結舌地指著鄧搈,一臉驚駭!


    未過半天,東夷校尉鄧搈被征西將軍愛女奉玉擄走強壓的消息,傳遍三軍大營。


    奉先晚間的時候便來到鄧搈的大營,一個勁的賠禮道歉,聲稱要嚴厲懲治胡作非為的奉玉。


    等奉先說完所有話後,鄧搈才麵無表情地點頭道:“奉將軍是該管管,今天強了我,改明兒要是搶了別人有妻室的,不是鬧出大笑話了麽?還可能因為漢女彝女搶夫進而引發漢彝失和,引起民族之戰!”


    奉先連連點頭,覺得鄧搈說得極在理。奉玉便被關了禁閉,不允許與任何十五歲到三十五歲間的將領軍民,特別是漢族,長得周正的這類男子接觸。


    這個界限自然是好心的,不忍奉家出現醜聞的某個好心的鄧校尉提醒和引導出來的結果。


    因為鄧搈校尉受了驚嚇,生活有些無法自理,多有不便,這洗頭梳發挽髻的精細活兒都幹不得。


    所以奉玉隔三差五的要過來湘軍這邊替他洗個頭,抓個癢癢,梳個頭發,挽個發什麽的。


    鄧大爺全程麵無表情,奉玉姑娘小心翼翼,侍候殷勤。


    若是沒有後來發生的一些事,這三年,應該會是鄧搈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


    蘇淺若不忍去看,卻不得不看。


    她因鄧搈的血進入了他的過去,之前蘇閔行的出現令她起了留戀這個畫麵的心思,現如今,她卻必須隨著這個畫麵的結束才能離開了。


    宋家來人的時候,是一個晌午。


    來人開頭的第一句便是虎父無犬子,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年僅十五歲的東夷校尉,出自宋家,就算是個庶子,宋遠也不能不忽視掉他的光芒。


    鄧搈一句錯了,我姓鄧,母親名諱確實沒錯,但父親是一倒夜香的更夫,斷然不是宋遠宋大將軍。


    他斷然拒絕了來人的遊說,卻埋下了禍根。


    官場如戰場,戰場便是血腥的,隻有敵友之分,也便隻有你死我活兩個結局。


    一份假情報,簡單的一次刺探情報,鄧搈帶著十二個人進入了連綿的祁連山,被突然出現的匈奴右相麾下的殘餘部隊截住時,十二人對兩千。


    鄧搈依舊是第一個衝上去的,但是砍死的是自己身邊最小的一個小兵張一。


    那一瞬間,他出現了幻覺。


    雖然張一也是被推擠到他刀下的,可是他的確將張一看成了敵軍。


    而且那兩千人馬,其實也隻有一百人。


    因為砍死了自己的兵,鄧搈畏首畏尾起來,每次舉刀都遲疑著,怕是自己的兵。所以他這一次確實被砍了三十七刀,傷得極重。


    他怕誤傷,一個人引著敵人往深山裏跑,幾乎失血過多而直接死亡。


    就在這個時候,奉玉單槍匹馬的追上來,背著他逃出七十裏後,被以逸待勞的另一隊敵軍捕獲。


    鄧搈被架在木架上烤。


    本就已經失血過多的他,又因奉玉也落入敵手一時氣血攻心,昏迷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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