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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陣打開的通道是一直往下很深後才轉為平行的,迴到地麵之後才發現其實還在大相國寺後的山脈之中。


    己那翅膀和角暫時還收不迴去,蘇淺若又確實餓了,己便在林子之中做了個套兒,圈了一隻饞嘴的野山雞,一個人提著去找水清理拾掇幹淨了。


    蘇淺若撿好了柴火,兩人支了個簡易的架子,就這樣把山雞烤熟了,撕成兩塊,你一半我一半的捧著啃來吃了。


    “你這樣子要維持多久?”蘇淺若用樹杈子戳了戳那對翅膀,“這翅膀很肥厚。”


    己倒在草地上半眯著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雖然聽到蘇淺若對他的翅膀始終表現出更濃厚的興趣,他很開心,可實在是提不起力氣迴答。


    那個禁術,出來的時候老祖宗再三叮囑過,不到生死倏關的危急時刻不要動用。可他看到蘇淺若被陣困住,淩雲劍又斬不破陣的時候,一著急便什麽也顧不得,將禁術施展了出來。


    這本不是他能施展得了的,是最後保命的手段。威勢大,傷害也大,他可能連人形也無法維持了。


    隻是真變迴原形,會不會嚇著蘇淺若呢?


    或者,蘇淺若會不會一時嘴饞,把它真給燒來吃了呢…


    己睡著了,蘇淺若也打著嗬欠側身靠在一棵香樟樹眯上了眼。睡得半夢半醒的時候感覺到一隻爪子撲上了胸前,蘇淺若順手提著這隻爪子扔了出去。


    “己,再作怪我斬了你的爪子烤來吃。”蘇淺若咕噥了一句,腦袋歪向一邊沉沉睡去。


    世界一下子清靜了。


    秋風颯颯。山中落日已盡染涼薄秋意。香樟樹下的蘇淺若被凍得醒了過來,睜眼的刹那,有片刻的迷茫,望著四圍有脈脈山色,她輕喚道:“飛屏,怎麽沒有叫醒我?花…”


    神智飛快地迴籠,飛屏和花雨都已經沒了。以後再也不可能來叫她起床。替她守住門,任她在房裏胡天胡地了。


    心裏突然被悲涼填滿。


    忽然感覺自己身邊有些空,蘇淺若才想起。醒來後一直沒見著那個腦子貌似有些毛病的小夥兒。


    舉目四顧,林間落滿了金黃色的香樟葉,視線盡頭處有一堆香樟葉突然動了一下,蘇淺若微眯了眼。這才發現葉下掩藏著一隻赤金色的小獸。


    頭上一隻角,背上兩隻肉翅。混身長著鱗片,兩隻小赤金色的小爪子正不停地往自己頭上蓋葉子,一對蠶豆大的眼睛骨碌碌亂轉著,透著幾分羞澀和尷尬.


    尷尬?


    長成這個樣。又對著自己尷尬,不是那消失的小夥還能是誰?


    雖然漂亮小夥變成赤金色袖珍小獸,反差是大了些。可是這模樣這表情,活脫脫的就是己!


    “自己過來。還是我把你刨出來?”蘇淺若對著它勾了勾手指。


    小獸伸出一隻爪子捂了臉,另一隻爪子飛快地摘下頭上的葉子,一步一挪地朝這邊走。


    蘇淺若看了看她們之間的距離,再看了看己這速度,抽了抽嘴角,隻得自己大踏步走過去,將它一下子拎了起來,放在肩膀上,帶著它往從林外走。


    日暮西山,晚霞絢爛,接下來便會是黑夜。蘇淺若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別扭上,耽擱了出山,一會兒宿在野外,她倆隻怕都得被狼叨走。


    己原本還掙了幾下,似乎還沒太接受自己這袖珍獸的身份,不過它眼光無意間往下一翻之後,便老老實實的坐下來,似乎怕被顛下地,它還用一隻爪子牢牢抓著蘇淺若的領口。


    蘇淺若見它一直很安靜,也沒咋搭理它,便專心埋頭趕路。


    急行了一個時辰,大相國寺的建築群遙遙在望,蘇淺若喘著粗氣,掏出絹帕拭了一下順著鎖骨流下去的熱汗,耳邊突然響起猛力地倒抽氣的聲音。


    “怕見到認識你的人?”己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巴掌大的獸,生得再猙獰也不會有多大的威壓了。比起那個活蹦亂跳,可以將大相國寺六十四殿八十一院都折騰得雞飛狗跳的混世魔王,一時之間是有些難以令人接受這個落差。


    己用一隻小爪子裝作扶額的樣子,順手擦去了額頭上的一滴冷汗,手落下來的時候又不動聲色地抹了抹鼻下。


    然後那隻小爪子便一直背到背後,沒再拿出來過。


    蘇淺若其實更喜歡呆在山野之中,忠伯的背叛,在她的心中埋下一根毒刺。


    讓她迴想起本已經遺忘的一個細節,當年雨夜奔逃,赤腳走了一百多裏路,才走至大道之上時,被一輛我急行中的馬車撞倒。


    她被綁在馬車中,有人給吃給喝,卻沒見過那人麵貌,最後馬車被棄在荒野之中,她又走了兩天兩夜,便來到了業城。


    而來到業城的當天,為了怕給張家人惹禍,她輾轉從後門入了府,見到張母的時候,隻來得及拿出定親的青玉簪子,未及說話便力竭倒了地。


    之後便又是馬車,是在去往胡地烏孫國的娼院車駕,人牙子金大牙押送買來的女子的車駕中。被下了軟筋散的她,一直沒有想明白張母為何要害她。


    趁淨手的時候跳下斷崖,卻幸得不死,滾落在王屠夫家門前,從而化作蘇樵女。


    那些突然發生的慘烈事,她記得大部分,卻忘記了一些關鍵的細節。


    兩年後,張梳行中了狀元,騎著高頭大馬遊街,又宣告全城,說要納暢春閣花魁清音進門,說清音是他十歲時定下的蘇家女,因家敗流落青樓,張家人信守承諾,不計前嫌,要與她完成先人的信約。


    她怒而闖喜堂,當場拿出自金大牙處得來的發賣文書,指證張家背信棄義,迫害太傅遺孤。鐵證當前,張梳行保的是張家的偽善臉麵,她則再次落入了張母的手中,最後被插穿心髒棄入海眼之中。


    因為商墨允的一口元息,她重新活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去想複仇,便又被接踵而至的連環計打亂的心神。


    後來發生的太多事,及至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長安的太傅府之中,那些事便被忠伯硬說成了是一場夢。她服著治心疾的藥,再次陷入別人的掌控之中。


    直到那天夜裏去了如意坊迴來之後,她發現自己的血令花枯萎,才知道自己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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