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頭疼。


    可就算是頭疼,也要扶著哭包迴家去。


    哭包迴了家,等叫丫鬟們都出去,房中無人了,還在他的身邊膩膩歪歪的。


    “王爺,我今天喝醉了。”她的臉紅撲撲的,可是楚王多麽聰明的人,一眼就看破了哭包的偽裝。


    今日在理國公府,燕寧隻喝了半杯酒,剩下的半杯還是楚王代勞。


    半杯酒就能喝醉的燕寧,楚王倒是第一次見到。


    嬌滴滴,臉頰微紅,眼睛彎起來的小丫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弱無骨,眼裏帶著光。


    楚王無奈地把這個嘟著嘴湊過來親了親他的小姑娘好好地抱起來,叫她坐在自己及的腿上可以輕鬆些靠在自己的懷裏。見她其實隻是想要對自己使壞,隻不過是想要鬧騰自己,而非真正想要跟自己圓房,這種小小的使壞就仿佛壞心眼兒的……哭包。


    楚王的心裏不由無奈又帶著幾分溫情。他縱容地看著燕寧偷笑著咬了咬自己的側臉,撫摸著燕寧單薄的脊背問她,“迴娘家這麽高興?”


    “高興。而且看見王爺和我一塊兒迴娘家才更高興。”燕寧趴在楚王的肩膀上,抱著自己心愛的人歡喜地說道,“王爺,你今天陪著舅舅們說話,還和表哥們說話,我看著真高興。”因為當她看到楚王耐心地和薑家的人說話親近,她就能夠明白楚王是因為她才這麽耐心。這樣的認知叫燕寧感到歡喜,她靠著楚王輕輕地說道,“我覺得有王爺在的時候,自己的心裏都是又安穩又歡喜的。”她在他身邊的時候,什麽都不怕了。


    “怎麽了?”


    “也沒什麽。就是大表哥不放心大舅母還有大表姐與我,本來是想迴京的。”燕寧抱著楚王的手。


    她什麽都不會隱瞞楚王,因此把薑麒想要迴京都護著她們的事說給楚王聽,低聲說道,“我和大表姐說了,叫大表哥不必迴來,因為京都還有王爺在。王爺,我有能夠說這話的底氣,都是因為你。”


    因為篤定楚王會護著她,篤定楚王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護著她的家人,所以燕寧才會在楚王不在身邊,沒有楚娃昂任何許諾的時候就對阿蓉說什麽都不要擔心這樣的話。她嘟了嘟嘴,蹭了蹭楚王的臉小聲說道,“王爺,你都快要把我寵壞了。”


    這哭包才知道他快要把她寵壞了麽?


    楚王冷哼了一聲。


    他看著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哭包。


    “你做得對。薑麒不必叫他迴京。”男子漢大好的前程在外頭,迴來京都跟理國公糾纏什麽。


    楚王都懶得理會理國公,對燕寧繼續說道,“下一次見到小十他媳婦,你就告訴她,就說是我說的。叫他們都安心在軍中就是。”他的聲音沉沉的,燕寧愣了一下,覺得莫名眼眶酸澀起來。


    她忍不住伸手,一雙柔軟的手捧住了楚王冷硬的臉,端詳了他一會兒,閉上眼睛靠近,親了親他總是會說出維護自己話的嘴角,低聲說道,“就親一下,就一下麽。”她軟軟的,香甜的氣息環繞在楚王的身邊,楚王麵無表情地被她捧著臉,默默地數著哭包及笄的時間,許久之後才發現,原來正人君子也不是尋常人做得到的。


    怨不得千百年隻出了一個柳下惠,不過是坐懷不亂就千古留名了。


    “睡吧。”楚王沉著臉覺得自己不能再縱容哭包,叫她去梳洗過,懷著抑鬱的心情抱著她睡著了。


    燕寧覺得今日楚王的懷抱格外熱。


    她不舒服地在楚王的懷裏扭了扭,就聽見楚王咬牙出去的聲音在頭頂說道,“睡覺!”


    這有些氣急敗壞,熄了蠟燭的房間也看不清楚楚王的樣子,不過燕寧卻覺得楚王磨牙的聲音叫自己格外有一種使壞可能會蝕把米的威脅。她本來就是膽小的人,不過是仗著楚王拿她沒有辦法才每天都得意地去“欺負”楚王。如今察覺到危險與威脅,哭包本能地慫了,她弱弱地哼哼了一聲,膽怯地抱著楚王說道,“我有點怕。”


    說不怕的是她,說怕的也是她。


    楚王一動不動直到天亮,看著“怕”了的哭包窩在他的懷裏睡得香甜極了。


    他又是一個晚上沒睡,等到了清晨,看見燕寧心滿意足地從自己的懷裏爬起來,莫名想要睡書房。


    可是那怎麽行呢?


    成親還沒有幾日他就去睡了書房,西湖精還不把京都全都哭塌了?


    楚王不得不屈服在了哭包的淫威之下,勉強地還要陪著她睡覺。


    “王爺,您是不是要去上朝了?”楚王大婚都已經多日,連燕寧都迴門迴來了,自然不可能再耽擱朝政。他本就是皇帝倚重的人,更何況燕寧也不希望因為娶了自己,就叫楚王成了一個每天留在王府陪著妻子描眉**,圍著妻子團團轉的男人。


    她知道楚王是出色的人,是對家國有用的人,也並不想因為所謂的溫柔體貼,就叫楚王總是陪著自己而忘記自己對朝廷還有天下的責任。


    楚王猶豫了片刻。


    “沒事的,王爺去上朝吧。”燕寧雖然嬌氣,也喜歡膩著楚王,可是卻並不是非要把楚王拴在家裏的女子。


    她希望楚王下朝迴家,隻屬於自己的時候隻對自己好,對自己溫存,與自己親近。


    可是楚王上朝的時候,她在家裏想他,卻也並不會覺得楚王冷落了自己,就覺得楚王是不體貼的夫君。


    她靠著楚王的肩膀笑眯眯地說道,“正因為王爺是陛下身邊信重的人,做了很多很多為國為民都好的事,所以我才覺得每一天都更喜歡王爺了。”她臉上還帶著朦朧的睡意,氣息香甜嬌軟,見楚王無聲地攬住自己的肩膀,她小聲哼哼著說道,“王爺在忙正事的時候不要記掛我,不過,等王爺要迴家的時候,要記得給我買一包吉和居的蜜餞。好不好?”她這樣柔軟的聲音在楚王的身邊,楚王頓了頓,側頭親了親她的臉說道,“我把整個吉和居都買下來給你。”


    “不要了。我要的不是蜜餞,是王爺下朝之後隻屬於我的記掛和心意。今天是蜜餞,明日是點心,反正,反正……王爺忙完正事以後要記得我。”


    燕寧想了想對楚王說道,“我今天去見貴妃娘娘吧。我在宮裏和娘娘還有大表姐說說話兒。而且公主就快要大婚了,我覺得端陽伯府……公主怪委屈的。”


    長平長公主這一病倒,擺明了不待見十一公主,這簡直就是十一公主尚未進門就被長平長公主給了一個下馬威。


    長平長公主在京都到底積威日久,她這麽一個耳光隔空抽過來,這京都想看十一公主笑話的也不知多少。


    因此燕寧覺得自己得為十一公主出一把力。


    就算她什麽忙都幫不上,可是安慰十一公主,陪在她的身邊還是能做到的。


    “如果長平敢衝撞你,你就來告訴我。”楚王對她輕聲說道,“這京都之中沒人敢給你委屈受。”他叮囑燕寧,顯然是擔心燕寧新婚靦腆,又叫人瞧著年少可欺。


    燕寧笑眯眯地答應了,見楚王這才放心地去上朝,留下了何海來在府中一會兒護送燕寧,燕寧覺得雖然與何海來往得不及何澤多,不過人也是熟悉的,也不客氣,叫何海收拾了王府的車就進了宮。


    她進宮就去見李貴妃,誰知道尚未走到李貴妃的宮門前,就聽見李貴妃的宮殿裏已經傳來一個有些尖利的女人的聲音。


    “貴妃娘娘貴人多忘事,難道忘了是托了誰的福能留在宮中,是因誰的遺澤不成?!”


    這聲音十分尖銳,燕寧一愣,沒想到在皇宮之中還敢有人這麽和李貴妃說話,見這話十分放肆,不由擔心李貴妃被人欺負,急忙走了進去。


    她一進了李貴妃的宮殿,這宮殿之中頓時一靜。


    一臉陰沉的李貴妃和一個滿臉怒容與尖刻的中年貴婦霍然看過來,當看到宮殿門口婀娜纖細,仿佛一朵柔弱的花朵的燕寧,李貴妃一愣,繼而起身問道,“王嬸怎麽過來了?”


    她聲音溫和,見燕寧站在門口仿佛受驚了似的,急忙走到門口摸了摸燕寧的手臂低聲說道,“眼下宮裏鬧騰,不然,你去王嬪那兒先坐坐。”她雖然尊稱燕寧一聲長輩,可是其實是把這小姑娘當做女兒一般的看待,見燕寧不安地看著自己,不由心裏一軟。


    “我不去。我要陪著你。”燕寧對氣勢洶洶的氣氛是有些怕的,不過下一刻,她又覺得自己不必怕。


    她的夫君是楚王,而且,她有義務保護李貴妃。


    李貴妃是,是晚輩麽。


    特別是在兇巴巴而且身負惡意的人的麵前,燕寧才不叫壞人看出自己害怕呢。


    那豈不是叫壞人很得意麽?


    在壞人的麵前,燕寧從不會示弱。


    燕寧不由露出幾分嚴肅,雖然嬌軟的麵容板起來也並不叫人畏懼,可是她握著李貴妃的手認認真真地說,“誰都不能欺負你。”的時候,李貴妃莫名心裏一酸。


    她的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兒,看著明明小小一團,卻要努力地保護自己的小姑娘,李貴妃的嘴角不由露出了淺淺的笑意,溫和地說道,“多謝王嬸。”她笑著把燕寧迎到上首去,叫燕寧坐在自己對麵,這才看著下方的那個中年貴婦淡淡地說道,“表嫂先來拜見楚王妃吧。”


    她側頭對燕寧說道,“這是承恩公夫人。”


    燕寧不由看了承恩公夫人一眼,見她滿臉尖刻還有淡淡的鄙夷之色沒有散去,就覺得難怪她和馮瑤是母女。


    能養出馮瑤那種女兒的,想來也知道承恩公夫人也不會是什麽好的。


    她板著臉淡淡地微微點頭。


    承恩公夫人驚疑不定地看著燕寧。


    最近京都的事之中鬧得比較熱鬧的就是楚王大婚這件事了,承恩公府都知道楚王迎娶了一個年少尚未及笄的王妃,聽說愛之如寶,等不及這姑娘及笄就迎娶進門。而且馮瑤也見過這楚王妃,每每在家中的時候沒少說這楚王妃是個狐狸精,手段無數,她心裏就對楚王妃有了幾分忌憚。


    聽馮瑤還有她十分親近的薑嬛說,這楚王妃最擅長用單純無辜的羸弱模樣兒來迷惑男子,如今見燕寧麵容清豔逼人,目光清澈中又帶著幾分瀲灩,承恩公夫人心中微微一凜。


    與馮瑤不同,承恩公夫人對楚王頗為敬畏。


    承恩公府因故去的先皇後興盛,自認在京都之中也算是一流之家,不過卻還是自知身份比不得楚王的。


    承恩公一向都是巴結楚王,從不敢在楚王麵前狂妄。


    因此承恩公夫人此刻也擠出了幾分笑容,對燕寧笑著說道,“常聽人說起王妃,隻是未曾一見。今日見到王妃果然是名門貴女,儀態萬千。”她臉上帶著笑,燕寧看了李貴妃一眼這才對她說道,“夫人客氣了。”


    她說了這一句就不說話了,靠著一旁捧著茶來喝。


    這倒不算什麽,可是承恩公夫人還有許多話想和李貴妃說呢,此刻楚王妃在這兒,她一時不知該不該開口,許久之後,見燕寧沒有避開的意思,隻能咬了咬牙看著李貴妃問道,“表妹當真不願幫阿瑤一把麽?難道表妹真的這麽狠心?驅逐東宮之中馮家舊仆,不許日後阿瑤進宮!表妹,你出身馮家,難道還要親手傷害馮家的利益麽?”


    李貴妃之前把東宮之中但凡跟馮家有瓜葛的下人全都送到了太子一處空閑的莊子上去,所謂安度晚年去了。


    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承恩公簡直在府中氣吐了血。


    馮家與太子自然親近,可是太子身邊的動靜,承恩公這些年都是通過這些舊仆了解,知道太子的一舉一動。


    甚至關鍵的時候還能叫他們在太子的跟前不動聲色地提到馮家的好,叫太子記得馮家的親情。


    誰知道李貴妃這麽不客氣,先皇後薨逝這麽多年,她突然做出這種事,對於承恩公來說,這不亞於背叛。


    而且皇帝答應了馮瑤和九皇子的婚事,可是卻又有旨意說日後永遠不許馮瑤進宮,永遠不許出現在京都任何有皇親國戚的場合。


    那馮瑤這個九皇子妃還有什麽用?


    難道隻是關在九皇子府裏給九皇子當女人麽?


    因為這些事都和李貴妃分不開關係,承恩公氣得這段時間睡不著覺,又不能來後宮,就叫承恩公夫人來質問。


    李貴妃對這些質問完全無動於衷。


    她隻是麵容冷淡地說道,“太子也大了,自然得用自己的人手。而且表姐當年的舊仆年紀也都不小,太子仁厚,不忍他們奔波忙碌,因此給他們養老,這有什麽不對。”


    這話也隻能哄哄外人,承恩公夫人冷笑了一聲說道,“這宮中誰不知道太子將表妹視若生母。若沒有表妹的意思,太子怎麽會這樣決絕?表妹,你能進宮還是因為先皇後。如今,是想忘恩負義,抹去先皇後的痕跡,自己做這後宮的主人麽?你也別忘了擁有的這如今的榮光到底是因誰而來!”她也顧不得燕寧還在了。


    實在是李貴妃太氣人了。


    李貴妃笑了笑。


    “我的榮光是因表姐,正因我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才會叫馮家日後少和太子扯上關係,玷汙表姐與太子的清譽。”


    “你!你忘了先皇後……”


    “別在我麵前提什麽先皇後!先皇後的榮光,都是被你們姓馮的敗壞了!陛下懷念先皇後,稱頌她的美德,可是你們馮家都在做什麽?這麽多年,在陛下的麵前隻靠著先皇後的情分肆意張狂,子孫子孫沒有個出息的東西,都二十多年了,你們還在陛下的麵前為了那點私利給先皇後抹黑!你們惦記先皇後麽?如果是真的懷念先皇後,會把那麽多惡心的事借著先皇的情分鬧得滿城風雨?馮瑤哭鬧著要給太子做妾,衣裳都脫了,這種貨色還好意思在陛下的麵前說自己是先皇後的侄女兒,我呸!”


    李貴妃頓時唾了一口,在承恩公夫人目瞪口呆之中冷笑說道,“馮家對先皇後,對太子簡直就是恥辱,就是汙點!你們還有臉提及先皇後?滾吧!我實話告訴你,在你們的心裏,我忘恩負義也好,我心懷叵測也罷,可是我告訴你,隻要我在宮中一日,馮瑤就別想進宮,馮家的人就別想再去太子的宮中!”


    她的聲音冰冷,燕寧聽著這樣的爭吵,看見下方的承恩公夫人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了,急忙握著李貴妃的手看著承恩公夫人說道,“你怎敢這樣無禮。不過是個外命婦罷了,竟敢冒犯貴妃!馮氏這是大不敬!”


    承恩公夫人被這兩人氣得眼前發黑。


    “你當真要這麽絕情?”她霍然起身看向李貴妃。


    “滾吧!”李貴妃厭惡地說道。


    什麽先皇後的情分。


    馮家還有臉來說這種話。


    所謂的情分,在承恩公帶著馮瑤深夜進宮跪著求皇帝要給太子做妾的時候就已經分崩離析。


    李貴妃甚至都不願去想,皇帝發現自己深深懷念,無比美好的先皇後竟然有這麽一個娘家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李貴妃自己都覺得惡心。


    “不是馮家的人,果然你也不為馮家著想。”李貴妃攔著馮家的女孩兒不去侍奉太子,承恩公夫人咬著牙冷冷地說道,“既然貴妃娘娘這樣說,那馮家也不會善罷甘休!”


    她氣得不得了,李貴妃卻冷哼了一聲。


    她從不畏懼承恩公府,甚至看不起這隻知道靠著先皇後在皇帝心中的情分享受榮華富貴卻不知上進的馮家。見承恩公夫人臉都氣得變了形,她便冷聲說道,“我等著看你的不會善罷甘休。”


    當年養在馮家的不出眾的一個表姑娘,如今因為得了陛下的寵愛變得如此強硬,翻臉不認人。


    承恩公夫人心中恨極,顧不得禮節,轉身就衝出了宮殿,離開之前,她站在門外遠遠地看了李貴妃的殿宇一眼。


    到底不是馮氏女,因此對馮家沒有情分。


    馮家沒有族女侍奉皇帝左右,如今真是吃了大虧了。


    不過事到如今發現李貴妃身負反骨,倒也為時不晚。


    看見她這樣氣勢洶洶地走了,燕寧便關心地對李貴妃問道,“他們會不會去騷擾太子啊。”


    馮家聽說最擅長抱著太子的腿哭著懷念先皇後了。


    “太子這次不會妥協。”見燕寧一愣,李貴妃便溫和地對她笑著說道,“從前他們哭先皇後,太子會心軟,會照顧他們,給他們想要的。可是這一次馮家想要的,太子給不了,也不想給。無論是叫馮家舊仆留在東宮對太子妃不敬重,倚老賣老,還是叫馮瑤可以進出宮闈會傷害太子妃和自己的兒子,這兩樣都是太子說什麽都不可能退讓答應的事。因此,就算馮家拿先皇後來哭求,太子也不會叫他們如願以償。”


    李貴妃正是篤定了這一點,因此才會對承恩公夫人這樣決絕。


    燕寧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不安地動了動,想到剛剛承恩公夫人離開前最後看的李貴妃的那一眼,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那是怨毒到了極點的眼神。


    如果上一世李貴妃和承恩公夫人也曾經有過類似的爭執,那燕寧覺得憑借馮家的喪心病狂,還真的有可能會做出很多的壞事。


    “不管怎樣,娘娘都要保重自己,不要為了馮家的人生氣,也不要……”燕寧想了想,對含笑看著自己的李貴妃說道,“娘娘身邊也有馮家舊仆麽?剛剛承恩公夫人的眼神怪怕人的。”


    她怯生生地關心著她,李貴妃便笑著說道,“我的身邊馮家的人早就到了年紀被我送出宮嫁人去了。”她的笑容溫和,燕寧便露出放心的樣子,見李貴妃的手邊是很多的卷軸,不由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啊?”


    她十分好奇。


    李貴妃見她好奇,便笑著展開一幅。


    燕寧就見上頭畫著一個穿戴都很漂亮的年少美人。


    她一愣,又忍不住自己伸手去摸了一幅展開看,就見上頭是又一個美人。


    “這是……”


    “不到半年就又是天下各地秀女進京了,這是各地先送上來的一些出色的美人給陛下瞧瞧。”李貴妃笑容柔和地說道。


    “美人?秀女?”燕寧聽了莫名想到後宮之中那眾多的美人,頓時吸了一口氣。


    後宮美人已經那麽多了,燕寧打從第一次進宮到現在和李貴妃在一塊兒的時候都已經見了不知多少。


    皇帝這是還要選秀?


    他吃得消麽?


    燕寧不由磕磕巴巴地問道,“那得選幾位啊?”


    李貴妃想了想,合上了美人圖對燕寧笑了笑。


    “梅蘭竹菊各有千秋,還是該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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