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飲鴆太過,隻會迷失。」


    會失去信念,沒有方向。


    會像鏡主一樣,迷失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拷問之中。@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我會……失去正確的判斷。」


    白琅坐在階上,折流側頭,看見她長髮漂浮著,如浸泡水中。


    「至於你怎麽辦……」她抬起頭,正好與折流對視,眼神很鄭重,「折流,你是懸在我頭頂的劍。如果有一天我迷失了,你也會隨之落下。」


    「我不懂……」折流其實懂了。


    他隻是怕說出來。


    但是白琅沒有放過他。


    「如果有一天我迷失了,你得殺了我。」


    「我做不到。」


    「你可以。」白琅語氣溫柔,「你以前做過的,以後也一定可以。」


    在這一個瞬間,折流覺得她很殘忍。


    他重生後,是支離破碎的。白琅完完整整地拚好了他,不光恢復了光鮮美麗的表徵,也還原出骯髒醜陋的疤痕。


    比如弒主。


    「我做不到……」


    折流話音未落,手心就被她一觸。


    白琅輕「碰」了他一下。


    「一定要做到。」她沉靜地說,「這是我作為諭主的命令。」


    折流本能地伸手觸碰她,卻隻撫過冰冷的鏡麵。他心下莫名惶恐,倉促地收手,又被她拉住。


    「作為白琅的請求則是……」


    她拉住他,他順著這力量一點點低頭,到她唇邊,近在咫尺地傾聽遠隔天涯的聲音。


    「殺了我之後,你要好好活著。」


    折流怔住了,許久未發一言。


    直到沈硯師急匆匆地趕到,尬笑著說:「哎呀,我是不是打擾什麽了。」


    折流這才迅速直起身子。


    白琅迴頭道:「無界鏡世捕獲了沉川,讓三聖尊從他這兒撬出台上的情況。」


    「是。」


    魔尊們做刑訊逼供之類的事情,總是分外順手。


    很快,台上的情況就已經明了。


    現在戰事結束,東方扇主穩坐釣魚台,琴劍易主,西箏無主。西王金母很有機會篡奪其位,但是不知為何,她並未幹涉台上戰事。


    「現在戰局定下,假天柱成形,稚女命已經等不了了……聖尊們想問問你的意思。」


    「出征吧。」


    白琅斂袍起身,一句話掀開戰事。


    台下的十絕境基本已經被靈虛門、天殊宮平定,偽天柱和無界鏡世下無人堪為敵手。她一聲令下就可以聚集成千上萬的強大修道者,朝著通天之路進發。


    但是她沒有。


    「若想逆天,則行逆天之道。若是不想……那也由他們自己。」


    在她的堅持下,三聖尊少有地在徵選部下時採取自願製。


    魔境、仙境、中立境,被集結起來的修道者登上了偽天柱。無界鏡世化作遊魚將他們吞入口中,載著他們上升。


    越往上攀登,無界鏡世受到的壓力也就越大。


    但白琅樣子很從容,折流知道她一直在飲鴆——她在毫無節製地濫用天權的力量。


    這力量從何而來?自然是偽天柱。


    這根,他們正在攀登的偽天柱。


    「你知道吧,她相當於一點點把我們的後路吃掉了。」


    魔軍當中,衣清明是最閑適的那個。


    他一直在三聖尊身邊遊蕩,遠遠看著開路的仙軍,眼裏有幾分無聊。


    「我知道。」虛極天尊平淡地掃了他一眼。「你想逃還來得及。」


    衣清明暴躁道:「我?想逃?最想逃的應該是九諭閣那群孬種吧!」


    「噓。」解輕裘比了比手指。


    他看一眼前麵的白琅,又看了眼後麵的中立境諭主。


    「九諭閣本就是四方神下設,他們心有顧忌也是正常的。」


    衣清明嗤笑:「九諭閣是四方神下設,這些人估計都是他們安插來的叛徒。別到時候……」


    「荊穀為什麽會來?」夜行天冷不丁地出聲,打斷他的瞎扯。


    +


    「您為什麽要來?」


    金氏姐妹也無法理解穀主虞病的抉擇。


    在荊穀管事們眼裏,率仙魔圍困荊穀的白琅,毫無疑問是敵人。


    但在行前,她卻入鏡來荊穀與虞病相商,甚至將他勸服,讓他率荊穀眾人與之同赴登天之路。


    金人怡急道:「穀主,她都跟您說了什麽?」


    金人憐緊接著說:「您可千萬不能為那弒師狂徒所惑啊!」


    虞病目光掃來,稍有些沉。


    金人憐收斂了脾氣,她猜,虞病是不喜歡她這麽評價白琅。


    「沒說什麽……她隻是向我許諾,往後不再為難荊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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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們麵麵相覷,不解為何。


    虞病卻獨自垂下目光,想起那天白琅找到他所說的話。


    「我飲鴆太深,此番出征,是不能活著迴到地上的。」


    她坐在空氣中,周身浮動著水光。


    她說:「本來想把這差使交給折流……可是他多半做不到。所以……我才冒昧來找穀主,我知道您素來是有決斷的人。」


    虞病從她斷續的話裏,聽出了些許微妙的情感,心中不由浮出「遺誌」二字。


    白琅俯身靠近,低聲道:「登天後將有……屆時我會……你務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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