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273宋徹也算是個八麵玲瓏的人物,不愧是世家子弟,瞬息間就把關鍵給拎清了。


    他幾步走上前,熱絡地挽著賀林的手,搖手笑道,“沒想到賀老弟能來,真是蓬蓽生輝啊。走,咱們到前頭席麵上喝兩杯去!”


    不等賀林說話,他又扭頭望著孫老太君,“老太太,賀老弟是咱們府上的貴客,孫兒把他帶走喝酒,您老不會介意吧?”


    孫老太君也是一點就透的伶俐人,又怎麽不知賀林這人對安國侯府的重要性?


    連忙就笑著擺手,“去吧去吧,賀大人年輕有為,在這兒陪著我一個孤老婆子豈不是沒趣兒的很?”


    又衝宋徽使眼色,“你是和賀大人從小一起長大的,今兒可得替祖母好好招待賀大人才是!”


    語氣裏滿是迫不及待的巴結。


    宋徽早就不耐煩在這水榭子裏了,自打江碧柔迴去換衣裳,他就有些神思不屬。


    祖母給他做主要定下二嬸娘的侄女兒,他是一百個不樂意。


    那死丫頭灰不溜秋還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哪裏有他的碧柔表妹溫婉可人啊?


    再說了,鄉下來的土丫頭,哪裏有碧柔表妹這般有才學?


    她會寫字畫畫嗎?她會下棋彈曲兒嗎?


    估計給她支筆她都不知道怎麽拿?


    這樣的女人怎能嫁給他為妻?


    他真是不知道老太太是怎麽想的?她不是最心疼自己的外孫女兒嗎?


    雖然也曾隱約聽過表妹身子太弱,長輩們擔心她日後不能生養的話,可他認為這不算什麽。


    大不了到時候納妾生子,記在表妹名下不就成了?


    此時,他和江碧柔情投意合,滿心裏都是江碧柔,自是越發瞧不上蔣詩韻了。


    見老太君拉著蔣詩韻的手不鬆,宋徽隻覺得惡心嫌惡地要命。


    剛才這丫頭那般折騰老太太,就是等的這一步吧?


    自己還以為鄉下丫頭沒多少城府,看來為了能嫁給她,她也是不惜一切了。


    哼哼,女人都這樣,就跟他身邊那些妄圖爬上自己的床、以圖成為他的侍妾的丫頭一樣,不都想攀高枝兒嗎?


    哪裏像他的碧柔表妹那般嫻靜美好,不爭不求?


    宋徽心裏的恨意越濃,急切地想離開水榭子,聽見老太君這話,如聽綸音一樣,立即就笑著迎向了賀林,“走吧,雙木,今兒不醉不歸!”


    賀林字雙木,因從小兒和宋徽玩過,宋徽在他麵前也就隨便了些。


    宋徹和宋徽一邊一個,那架勢看上去真的和賀林很熟一般。


    賀林不由好笑,這兄弟倆的心思他怎能看不出?無非想著傍上他這棵搖錢樹就不鬆手了。


    隻是他留下來的目的並不是想和安國侯府親和的,而是為的那丫頭。


    笑了笑,他不著痕跡地躲過宋徹和宋徽兩個人的拉扯,隻淡淡含笑,“老太太方好,晚輩怎好去喝酒?方才聽見梅林裏死了丫頭,晚輩職責所在,也該去看看才是!”


    雖然這是侯府的家事,不過賀林是錦衣衛,本就管著昭獄,遇到人命關天的事兒,他這麽橫插一腳,倒讓安國侯府的人挑不出刺兒來。


    本來他沒心思管這些事兒的,隻是他見蔣詩韻沒走,自是不放心,隻能用這個借口了。


    有時候,位高權重也有好處。就如此時,明明人家的家務事他要插手,卻沒人敢吭一聲。


    暗暗地笑了一笑,他感覺到一道探究的目光在緊緊地盯著自己。


    他抬眸,果然對上蔣詩韻那雙靈動的大眼睛。


    看來,這丫頭還是個聰明的,能看透他的心思。


    他頓覺好玩,不知道她能不能猜中他為何要留下來?


    聽說賀林要留下來查案,孫老太君倒是沒有什麽異樣,隻客氣道,“家門不幸,倒是讓賀大人見笑了。”


    她不再一口一個“林兒”叫著了,口氣裏滿是恭敬,生怕賀林有一絲兒不滿意。


    賀林也忙謙恭地行禮,“打擾貴府了。”


    聽了賀林的話,別人也沒說什麽,倒是宋徹的麵色有些發白,身子忽然顫了一下。


    隻是那動作很是輕微,落在別人眼裏也感覺不出來。


    但是他這一舉動卻逃不過蔣詩韻的雙目。


    蔣詩韻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陣子,暗想這人剛才的舉動明明是心慌的樣子,莫非他有什麽事情隱藏著?


    不然,侯府裏死個丫頭,他身為族長,怎麽會有這樣的反應?


    難道,這丫頭的死和他有關?


    正想著,孫老太君已是起身拉著蔣詩韻的手,笑道,“既如此,老身這就帶大人過去吧?”


    賀林忙往前兩步阻止,“老太太快歇著吧,我讓宋徽帶著就好!”


    他哪裏敢勞動這麽個老壽星?萬一到時候見了屍體再抽過去,可就麻煩了。


    孫老太君也明白他的意思,就坐迴去,拍拍蔣詩韻的手笑了,“我這老婆子就不跟著湊熱鬧了,都交給你們年輕人吧。”


    又吩咐蔣氏,“你去跟征哥兒媳婦說一聲,她屋裏丫頭死了,她這個當主子的總要過去看看吧?”


    征哥兒媳婦就是大少奶奶盧氏。


    蔣氏答應一聲,帶著丫頭就要過去。


    蔣詩韻眼見著自己還要留下來陪這個老太太,心裏亂糟糟的。再待下去,這老太太說不定就更喜歡自己了。


    思量一番,她忙朝老太君行禮,“老太君,小女想和姑母說幾句話。”


    老太君望著她笑了笑,到底小姑娘心思,藏不住事兒,怕是喜歡的想和姑母商量去了吧?


    畢竟嫁給安國侯府,對她一個鄉下丫頭來說,這是天上掉餡餅了。


    她釋然地點頭,“去吧,有什麽話跟你姑母講開了。”


    蔣詩韻聽懂了,老太君這是在告訴她,趁著這時候,她要什麽隻管開口,看在老太君目前喜歡她的份兒上,定會答應她的。


    蔣詩韻哪裏是這樣的心思?


    隻不過她急於想躲開這個是非地,裝作什麽都不懂,行了禮就跟在蔣氏身後過去了。


    安國侯府的梅林是在整個府邸的後院西北角上,還未到寒冬臘月天兒,梅樹並未開花,遠遠地不過是光禿禿的一片遒勁老枝橫斜。


    那具掛在一株歪脖子老梅樹上的屍身也格外顯眼,像是一個木偶娃娃,隨風輕輕擺蕩著。


    蔣詩韻見了不由歎息,這丫頭到底有什麽犯難的事兒想不開,才十幾歲的年紀怎麽就吊死了?


    難道她就不想想自己的老子娘嗎?


    見賀林移步上前,她也悄悄地跟上看個究竟。


    宋徹麵色有些不自然地走在賀林的右側,極力勸阻著他,“老弟,不過是一個丫頭而已,沒的汙了老弟的眼。”


    賀林隻是抿嘴兒一笑,繼續往前走去。


    蔣詩韻緊緊跟上,全然不顧身後人驚詫的目光。


    跟著蔣氏來的丫頭婆子早就嚇得不敢靠前,就連蔣氏身子也有些發抖。


    眼見著自家侄女跟著那個聲名狼藉的錦衣衛指揮使大人去看死人了,她心裏又氣又急。


    這野丫頭還真是不懂規矩,這個時候還不好好在宋徽麵前表現表現,做出一副柔弱害怕的樣子,好博得宋徽的憐惜。


    竟然一副傻大膽的樣子衝上前,成何體統?


    哪個男人喜歡這樣的女人?


    她正要張嘴把蔣詩韻喊迴來,就見蔣詩韻已經伸手去扒拉那具吊著的屍身了。


    蔣氏一口氣差點兒沒有上來。


    這丫頭竟敢去動死人?


    正氣得要讓丫頭過去把她給揪迴來,忽聽梅林中的蔣詩韻低低地驚叫一聲,“這丫頭是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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