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心首先想到的是庾璟年能不能行,她心裏是不無擔心的。可是想到沈沅鈺算無遺策,一咬牙,她還是決定聽從小姐的吩咐。


    人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往往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而願意相信比自己更聰明的人的判斷。


    蕊心立刻去了信鴿房。


    沈沅鈺在房中等了一會兒,蕊心迴來了。


    付遠剛才肯讓蕊心出去,是計算著時間的,看她來迴不過一炷香的時分,略略放下心來。


    沈沅鈺問:“馬車準備好了嗎?”


    蕊心本來想給沈沅鈺遞一個眼色,表示一切都已辦妥。可是沈沅鈺根本就沒有和她有任何的眼神交流,蕊心隻得道:“小姐,馬車已經備好了。”


    沈沅鈺便起身道:“咱們走吧。”


    眾人便在二門上了馬車。沈沅鈺現在訂了親,沈家不再限製她,因此出門還是很方便的。


    沈沅鈺隻帶了蕊心、彩鸞和金靈三個丫鬟,以及兩個車夫出門,旁的人一個也沒帶。


    付遠來的時候帶了一輛馬車,他就在前麵引路。


    一陣風吹過,前麵的那輛馬車的車簾子被掀了起來,金靈一瞥間看見上麵坐著五六個打扮各異的男子,全是目露精光,精華內蘊之輩。


    金靈爬上馬車之後便道:“前麵是什麽人,馬車上有五六個練家子!”


    沈沅鈺聽得心中一動:“金靈,前麵那些人,你能對付幾個?”


    金靈想了想,先是伸出四個手指頭,接著又變成三根,“最多也就三個了。”


    金靈的彪悍她是見過的,連她都說隻能對付三個沈沅鈺長歎了一聲,現在就是想後悔都來不及了。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旻文太子的安排還真是天衣無縫。


    蕊心忽然在顛簸的馬車上跪了下來,眼淚就滾了下來:“小姐,我對不起你!等救迴了老爺,你願打願罰,蕊心絕不敢有一絲怨言。”


    彩鸞轉過臉去,語氣生硬地道:“事到如今,蕊心姐姐作出這樣一副樣子,是給誰看的,又有什麽用呢?”彩鸞生氣她陷沈沅鈺於如此境地,自然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金靈看得楞了。蕊心是大老爺書房中的大丫鬟,身份地位比她們高出不少,不過她和小姐一向親厚,今天這是怎麽了?


    金靈連忙問道:“蕊心姐姐,彩鸞,你們這是怎麽了?”


    沈沅鈺擺了擺手,語氣平靜地道:“蕊心,你起來吧,你是父親身邊的人,忠於父親也是分所應當,我不怪你。”


    蕊心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便起了身。沈沅鈺輕聲道:“我叫你做的那些事,你可辦妥了?”


    蕊心點了點頭:“都辦妥了。可是小姐,這能行嗎?”


    沈沅鈺道:“盡人事聽天命,咱們還有旁的選擇嗎?”


    金靈終於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咱們到底是要去哪啊,小姐?”


    沈沅鈺淡淡地道:“咱們要去見旻文太子。”


    啊?金靈不敢相信地張大了嘴巴,裏麵足可以塞進一個鴨蛋進去。


    兩輛馬車一先一後地駛出建康城,沈沅鈺見識過旻文太子的諸多手段之後,對於“把守城門的小官對他們的馬車不聞不問,連查看都不查看一下”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太陽都已經下山了,前麵的馬車還在跑。沈沅鈺並沒有帶吃的,沈沅鈺和幾個丫頭各懷心思地閉目假寐,就聽見安靜中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響聲。


    沈沅鈺睜開眼睛,看見金靈滿臉通紅地小聲解釋道:“小姐,我肚子餓了。”


    沈沅鈺莞爾,“抱歉,走得匆忙,我忘記帶吃的了。”


    蕊心和彩鸞雖然心事重重,可是還是被金靈這一攪鬧,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氣氛一下子鬆快了許多。


    正在這時,前麵的馬車停了下來。付遠拿著一些幹糧和一皮囊的清水走了過來。


    “縣主,行路之中,也沒有什麽好吃的,縣主先墊墊肚子吧。”就把水和食物放到了沈沅鈺的馬車裏。自顧自地迴到馬車上自己吃起東西來。


    沈沅鈺看了看付遠送過來的食物,比起她在沈家的錦衣玉食,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隻是在外頭,哪裏能要求更多,伸手取了一個硬麵的饃饃便往嘴裏送去。彩鸞忽然叫了一聲,嚇了沈沅鈺一跳。


    “小姐,不能吃。萬一裏頭被下藥了,可怎麽好?”


    沈沅鈺“噗嗤”一笑,“我看你是話本子看得太多了。他們不會在這裏下藥的。”


    彩鸞被她說得紅了臉,自從跟了沈沅鈺之後,沈沅鈺對她們一向優容,從前有賈嬤嬤管著,她們不敢看話本,後來連沈沅鈺自己閑著無事都喜歡找了話本來看,她們也就被這樣的小姐帶壞了。


    彩鸞吞吞吐吐地道:“您怎麽知道,他們不會在這裏麵下毒。”


    沈沅鈺就去看蕊心。


    蕊心知道小姐這是在考校她的意思,便解釋道:“他們人多勢眾,武功高強,想要怎麽咱們的話,咱們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何必要在飯食裏下毒,這樣多此一舉呢。”


    沈沅鈺聽了直點頭:“以後跟蕊心多學著點兒。”說罷就把那個饃饃塞進了嘴裏,雖然有些食難下咽,還是努力地將它吃完了。再看其他幾個女孩,也全都是眉頭皺得死緊,她們跟著沈沅鈺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就算比起一般人家的小姐也差不許多,這樣的吃食實在有點兒吃不下。


    沈沅鈺卻道:“多吃點兒,一會兒說不定還有什麽事兒等著咱們呢。沒有體力怎麽能成。”


    唯獨金靈,不愧是個吃貨,一連吃了三個饃饃,眉頭都沒皺一下。彩鸞看著都覺得自己胃疼,問她:“好吃嗎?”


    金靈搖了搖頭:“不好吃。”


    彩鸞道:“那你吃得那樣香。”


    金靈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不吃我餓啊!”


    沈沅鈺一陣無語,果然是吃貨的世界我不懂!


    吃完了之後又休息了一陣,付遠走過來對沈沅鈺道:“縣主,咱們該趕路了。”這一路上他對沈沅鈺倒是客客氣氣的。


    沈沅鈺道:“那麽咱們動身吧。”


    上了馬車,才走了一會兒,前麵的那輛車就向著東方拐去。沈沅鈺吃了一驚,立刻叫住了車夫,後麵的馬車停了下來,付遠隻好又過來和沈沅鈺交涉:“縣主,您怎麽不走了?”


    沈沅鈺“哼”了一聲:“付遠,咱們所去的方向可不是江寧。再走過去就是陳安縣的地界了。你們現在到底要把我們帶到什麽地方去?”


    付遠笑道:“縣主,小的什麽時候說過公子爺在江寧了。”見沈沅鈺目光灼灼地看過來,他解釋道:“沒錯,公子爺和沈先生現在在陳安縣。”陳安和江寧挨在一起,都是建康外圍的郊縣,不過不一樣的地方在於,江寧有駐軍,而陳安沒有。旻文太子若是真的將沈昀捉住了,把他轉移到陳安縣也不是不可能。


    隻是沈沅鈺總是覺得這件事有蹊蹺。


    “付遠,你告訴我實話,我爹爹是不是根本不在旻文太子手中。”事到如今,她也懶得再藏著掖著了,直接就把旻文太子給叫了出來。


    蕊心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付遠笑道:“怎麽會?以太子爺的手段莫說是一個沈先生,就是皇帝,在那種情況下也是手到擒來。”沈沅鈺盯著他的眼睛,可是付遠臉上神色不變,她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一點兒端倪。


    付遠道:“縣主還是立刻跟我們走吧,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有什麽話等您見到太子殿下,再和殿下好好掰扯好不好?小的雖然是個文弱書生,可是小的手下卻都是粗魯的武夫,若是他們一時著急上火得罪了縣主可就不好了。”


    又是一番赤-裸裸的威脅。


    說話間付遠那輛馬車上的幾個高手已經圍了上來,有些人就開始罵罵咧咧,嘴裏不幹不淨的。金靈不由大怒,伸手便向腰間摸去,從前她總是背著一把寶劍,沈沅鈺嫌她太過招搖,花重金給她弄了一把軟劍,平日裏不用的時候就係在腰間,旁人隻當那是腰帶。


    好在金靈不敢說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但是軟劍還是用得十分順手的,武力值倒是沒有因此而下降。


    沈沅鈺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她看了付遠一眼,吩咐車夫道:“走吧。”


    她帶的人太少,和付遠硬來肯定是不行的。


    馬車轆轆行駛起來。沈沅鈺坐迴馬車裏,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蕊心試探著問道:“小姐?”


    沈沅鈺知道她要問什麽,點了點頭道:“咱們可能上當了,也許爹爹根本就不在旻文太子的手裏。”


    彩鸞也有些吃驚,“您怎麽知道的?”


    沈沅鈺苦笑道:“沒有什麽,隻是憑感覺而已!”她前世同各種各樣的犯罪嫌疑人打過交道,養成了一種極為敏銳的感覺。


    旻文太子肯派付遠來誆她,付遠的演技自然是十分高超的,一開始在沈府的時候,沈沅鈺也沒有覺察出來,不過人總是會懈怠的。付遠出了建康之後,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自然就不會演得那樣賣力,沈沅鈺也就覺察出了一些不同,不過她畢竟沒有在付遠的身上看到一絲破綻,就像她說的那樣,如今這一切也隻是一個推測。


    彩鸞道;“那現在該怎麽辦?”


    金靈在一旁出主意道:“不如由我纏住這些人,你們帶著小姐趕快逃跑。”


    彩鸞和蕊心聽了都有一些意動。沈沅鈺卻搖頭,“不行,萬一我的感覺是錯的呢?萬一爹爹真的在旻文太子手中可怎麽好?”


    眾人聽得全楞了。


    正是進退兩難啊!


    沈沅鈺靠在車廂上,腦子急速運轉。也不知道庾璟年收到蕊心的飛鴿傳書之後有沒有立刻出發。剛才她已經問過蕊心了,知道時間雖短,蕊心還是在密信中,把該說的話全與庾璟年說清楚了。但願他能立刻趕過來。


    為今之計,隻有一個字,拖!


    隻要她跟著付遠在向陳安縣移動,旻文太子就不會把爹爹如何。


    沈沅鈺猛然睜開眼睛,那一雙清澈如泉的眸子中閃過一絲亮光。三個丫頭全都精神一震,“小姐,你想到什麽法子了?”


    沈沅鈺就看向金靈:“今天能不能脫離旻文太子的魔掌,就全看你的演技了。”


    沈沅鈺的馬車跟著付遠的馬車走了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停了下來。


    付遠眉頭微皺,走了過來:“縣主,怎麽迴事?怎麽又停下來了?”


    沈沅鈺還沒說話,就聽見裏頭一個小丫頭牙尖嘴利地說道:“人有三急,你不知道嗎?本姑娘吃多了,出恭都不行嗎?”說話間一個綠衣少女一閃身就下了車,飛快地向著遠處跑了過去。


    正是金靈。


    沈沅鈺微笑道:“這丫頭就是個吃貨,付先生包含則個。”


    付遠想發火卻發不出來,的確,人家小姑娘要出恭他還能攔著不成。


    隻是你出恭就出恭,用得著跑出去那麽遠嗎?


    隻見金靈捧著肚子直接狂奔出足有二裏地,才找了一片小樹林,躲了進去。又足足等了大概兩刻鍾的時間,金靈才捂著肚子一步一挪地走了迴來。出去的時候跑得比兔子都快,迴來的時候簡直比蝸牛都慢。


    付遠兩道眉毛都快擰到一塊兒去了。結果金靈到了跟前先和他嗆了起來:“我說你們給我吃的到底是什麽破玩意兒,本姑娘怎麽有點鬧肚子?”


    付遠忍住怒火,並沒有理會金靈,而是對沈沅鈺道:“縣主,已經耽擱不少時間了,這就啟程吧。”


    沈沅鈺忍著笑,點了點頭:“那就走吧。”


    結果馬車走了不過一會兒,金靈又大喊了起來,那一把好嗓子簡直衝破了雲霄。“停車!快停車!”


    前麵的付遠隻好停了下來。這次金靈直跑出三裏遠才找到一處出恭的地方。這一來一迴浪費的時間更多。


    如是再三。


    付遠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若非來之前旻文太子給他下來死命令,讓他無論如何不能對沈沅鈺無禮,他能立刻發動手下將沈沅鈺捉住綁起來,省得她弄出這許多事兒來。


    這次他看著捂著肚子走迴來的金靈已經目露兇光。寒聲道:“縣主,小的提醒您一句,拖延時間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凡是都有一個度,做過火了,小心自取其辱!”


    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沈沅鈺再不識相,他就帶人把她們統統打暈了捆起來。金靈不由大怒:“臭小子,你的那些不知道哪裏來的吃食,吃得姑奶奶拉了一晚上肚子,你還敢在我們小姐麵前大放厥詞?”


    付遠哼了一聲,不再理她,怒氣衝衝地吩咐沈沅鈺的兩個車夫道:“快出發!”


    沈沅鈺一把拉著蠢蠢欲動的金靈,金靈剛才真想一劍把這個敢對小姐無禮的混蛋腦袋砍下來。


    重新迴了馬車,金靈道:“小姐,要不要我再裝一次!”


    沈沅鈺搖了搖頭:“不用了,付遠不是已經說了嗎,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個度。咱們已經為他們爭取了至少一個時辰的時間,若是他們還是追不上來,那咱們也沒有法子了。”


    他們乘坐馬車,走得本來就慢,庾璟年若是騎馬,沈沅鈺又為他們爭取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應該能夠追上來了。


    正想著,就聽見頭頂上傳來一聲清嚦的鳥鳴,隱隱竟有金鐵交鳴之聲。


    金靈掀開車簾子,抬頭向上看去。此時天已全黑,星月暗沉。雖然能見度不太好,可是金靈的眼力卻極厲害,天上的鳥雀她還是應該能夠看得見的,可是她抬頭盡力去看,卻也隻是隱隱約約地看見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這是什麽鳥,飛得怎麽這樣高?”


    “什麽?飛得很高的鳥?”沈沅鈺聽了精神一震。她也學著金靈的樣子,掀開車簾向天上望去,那鳥兒剛好飛得低了一些,露出一些真麵目在主仆的麵前,金靈驚歎道:“是海東青!”


    沈沅鈺大喜。“太好了,他終於來了!”


    這個所謂的他,當然指的就是庾璟年。庾璟年和三皇子合養了一隻海東青,沈沅鈺在東海王府的時候曾經親眼見過這隻神鷹,這海東青除了三皇子和庾璟年,別人是無法驅使的。海東青既然在附近,庾璟年當也在不遠處了。


    沈沅鈺一顆高懸著的心落了地,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此刻,距離兩輛馬車行走的必經之路的前麵,有一片很大鬆林,鬆林之中隱藏著幾十個黑衣人。庾璟年靠在一棵巨大的鬆木之上,渾身散發著一股陰沉之氣。


    他好好的媳婦兒,眼看著再努力努力,就要娶迴家了,一個不小心竟然被人就這麽給拐出了建康城,換了是誰,心情都不會很愉快。


    庾璟年正在那裏不知道衝著誰運氣,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晃了過來,為了方便隱藏行蹤,庾璟年這一批人,上上下下,穿的都是黑衣。那男子走上前,十分狗腿地道:“將軍,北燕狗崽子和縣主的馬車就快要過來了,咱們是不是立刻行動,把那些敢打文安縣主主意的王八蛋抓起來,剝皮抽筋點天燈!”


    說話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庾璟年身邊那個逗比侍衛蕭十三。


    今天並不是一個隱藏行跡的好天氣,跟在付遠他們的後邊很可能被發現,庾璟年幹脆帶著一幫手下繞近路趕到了前邊的這片鬆林中等候。


    蕊心寫給庾璟年的那封信雖然寫得急,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是總算還是把意思給說明白了。庾璟年見飛鴿傳書來的密信甚至不是沈沅鈺自己寫的,就知道事態嚴重非比尋常。


    如今雖然車騎大將軍府還未落成,可他這個車騎大將軍可是實打實的,按照他的官品,他可以有一千名親衛,這完完全全是他的私兵,隻聽命於他一個人。他也沒跟皇帝客氣,立刻就從軍中抽掉了一千名健卒充入麾下,編入自己的親兵隊伍。


    這件事一出,他便即刻吩咐蕭十三選了五十名最頂級的高手,跟著自己出來救人。為了瞞過旻文太子布置在建康城的探子,他也著實花費了不少功夫,命令這些高手化妝成各色人等混出城去,在城郊指定的地方集合。


    若不是顧忌著沈昀落在旻文太子的手上,他投鼠忌器,他早就指揮大軍直接殺向江寧縣了。


    這次跟著庾璟年出來的都是一群戰場上滾出來的老兵油子,蕭十三就是他們的隊長,個個都是嗜血狂徒。聽見蕭十三的提議,就有不少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庾璟年狠狠地瞪了蕭十三一眼,嚇得蕭十三縮了縮脖子。庾璟年沒好氣地道:“你怎麽就不能長長腦子,若是可以動手,本將軍會等到現在嗎?”早在半個時辰之前,他們就追上了付遠的車隊,真要是想動手,隻要一個衝鋒,就能把這幾個小蝦小蟹全都屠殺個幹淨。


    “將軍?”蕭十三撓了撓頭,倒不是他太笨,而是庾璟年的口風緊,隻叫他悄悄將弄五十個高手出城,別的什麽都沒告訴他。


    等他追上付遠的馬車的時候,見付遠竟然膽敢把將軍未過門的媳婦給拐跑了,當時就氣炸了。恨不能將這小子剁碎了喂狗。


    “那將軍,咱們什麽時候動手?”


    庾璟年陰冷地一笑:“現在不急,咱們隻跟著他們。總有你動手的時候,你且把你手上的刀劍擦亮,若是有本事,隻管砍了旻文太子的腦袋,我給你記一大功!”


    “旻文太子?”全天下的人都怕旻文太子,可蕭十三本就是個渾人,他一點兒都不怕旻文太子,反而被庾璟年激得熱血沸騰。


    他笑道:“旻文太子,這可真是一條大魚。”他早就覺得大晉不該放旻文太子這樣的大敵走出國境,如今不過是稱了他的心意而已。


    說完這句話,他就看見虞璟年握緊了刀柄,雙目之中滿是陰狠之色。蕭十三默默地為旻文太子點了一根蠟。


    迄今為止,庾璟年露出這樣表情的時候,他的敵人全都死得很慘很慘。


    付遠從這片鬆林裏經過的時候,庾璟年並沒有輕舉妄動。付遠也沒有發現庾璟年這批人。等付遠他們走遠了,庾璟年才帶著蕭十三等人悄悄跟上,庾璟年對自己的手下的戰鬥力有著絕對的自信。


    旻文太子的使節團也就百十號人,接應旻文太子的大軍還在兩國的邊境上呢。


    如此一路行駛,終於到了陳安縣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旻文太子並未在縣城中宿營,而是將營寨紮在距離陳安縣城二十裏外的一處小山上。這裏進可攻退可守,總而言之,地方選得十分不錯。


    付遠望見遠處一排排井然有序的營帳時,心裏終於安定了下來。他並未注意到頭頂上那隻時隱時現的海東青,也不知道自己在無意識之間已將一位煞星引了過來。


    “三小姐,請下車吧!”付遠來到沈沅鈺的馬車旁請她下車。“太子殿下就在中軍大帳中等您。”


    沈沅鈺心裏說不上有多緊張,她發現,一旦有人與你分享困難,與你共同麵對的時候,人是會勇氣陡增的。


    蕊心和彩鸞扶著沈沅鈺下了車,沈沅鈺整理了一下衣裙,對著付遠道:“前頭帶路。”她的語氣中充滿了威嚴,倒叫付遠再不敢怠慢於她。


    沈沅鈺跟在付遠的身後向旻文太子的營帳走去。而此時庾璟年帶著蕭十三和五十名親衛埋伏到營地五裏之外的一處山坳之中。


    這山坳之中都是一人多高的蘆葦蕩,若是不走近了,輕易很難發現有這麽些個人藏身在此。


    蕭十三小聲道:“將軍,現在咱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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