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離是想阻止江佑川的,然而他無能為力。


    天帝說江佑川不能靠近思吾,因為思吾會被江佑川身上的神力吸引。


    江佑川何嚐不是?


    江佑川已經盡力不用神力,不去感知思吾的生活,然而他憑感覺也能感受到思吾是不是遇到了危險!


    這大概是天帝也沒有辦法的事情吧?


    站在文沉森的麵前,江佑川盯著文沉森的眼睛,目光寧和安靜。


    氣息流動間,江佑川的手掌緩慢抬起,握住思吾纖細的手腕,輕而易舉的將思吾從文沉森的掌中拉了出來。


    思吾屏住唿吸,她一下子離想見的人那麽近。


    唿不出氣,全在肺裏壓著,怕自己的唿吸一旦溢出來,就會將眼前的人吹走了。


    文沉森能感覺到思吾看另外一個男人的眼神是如何的。


    哪兒見過?


    無論是氣質,還是從穿著打扮上來看,文沉森都比江佑川存在感要強。


    然而江佑川未吐一字,隻是淡淡的睨著文沉森,那種愈發高高在上的強勢便從點點滴滴中顯現出來,那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強大。


    文沉森也能感收到江佑川的壓迫,他當然要擺脫,“讓開。”


    很冷且厭煩的兩個字。


    江佑川將思吾拉到了身後,淡淡一笑,“我聽見這位小姐不願意跟先生走。”


    江佑川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宿命,為什麽總能遇見文沉森。


    以前離開海城,能遇見。


    後來天帝的魂丹改變了所有人的關於思吾的思路軌跡,到了 g 城也能遇見。


    真是孽債!


    “那是我妹妹。”


    “可以嫁的那種妹妹?”江佑川涼笑。


    “嗯哼。”文沉森聳肩挑眉,張狂皆在眉宇間。


    “既然是可以嫁的,那就不是親生妹妹,就沒有監護人和被監護人的關係,可以嫁,說明沒有嫁,那麽也沒有夫妻關係,你們最多隻能算是朋友關係,可能戀人關係都算不上。”


    江佑川雙手一攤,“戀人還可以分手,更遑論不是,那麽先生方才的強迫行為,算是性騷擾。”


    思吾躲在江佑川的後麵,不敢看文沉森。


    文沉森喝了些酒,大笑,“性騷擾?她從小就跟我住在一起,我也經常抱她,算什麽性騷擾。”


    文沉森有點厭煩,他幹什麽要跟江佑川這個來路不明的人說這些,算什麽東西!


    但是莫名的,好像他們之間扯也扯不清楚。


    屠放將思吾拉到自己身邊,不讓她靠著江佑川,“思吾,你沒事吧?”


    “嗯。”思吾搖頭,心中餘驚未散,“沒事。”


    屠放看江佑川應付著文沉森,他便拉著思吾的手腕,“我們先走。”


    思吾哪裏肯走,“不跟人家道謝就走,多不好。”


    江佑川拿出手機,他轉身看著思吾,“不是自己的親哥哥,就不要喊哥哥,別人還以為你們是一家人,會不方便插手。”


    思吾用力點頭,看著江佑川的眼睛一眨不眨。


    “那他是你的哥哥嗎?”


    思吾搖頭,“不是。”


    “以後還喊嗎?”


    “不喊了。”


    “那他剛才的舉動對你造成困擾了嗎?”


    “是的!困擾了!”看著江佑川,勇氣就有了,思吾握著小拳頭。


    “那我給你報警,嗯?”


    “好!”


    思吾也要鄙視自己了,真的是人家說什麽都對,把她賣了估計都不會覺得別人是錯的。


    文沉森靠在牆上,看著江佑川,明明一個看起來不過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人,為什麽像是籠罩在自己頭上的一片陰影呢?


    江佑川報了警,思吾因為江佑川在,堅決否認了自己和文沉森的兄妹關係,戀人關係和朋友關係。


    到了警局,文沉森將錢包裏思吾五歲,十歲,十五的三張合照都拿了出來,放在警員辦公桌上。


    他淡定的往椅背上一靠,翹起二郎腿,“思吾說和我不認識,你們看看,我們是不是認識。”


    江佑川深知思吾有多麽不想和文沉森在一起,過分壓抑的生活狀態會激發思吾身體裏的魔性。


    焱離近日感覺焦頭爛額,感覺所有的努力都要白費了。


    思吾如果不會遇到文沉森,江佑川可能就真的袖手旁觀。


    偏偏不是,文沉森陰魂不散……


    江佑川坐在思吾和文沉森的中間,焱離抱著雙臂站在一旁,看著警員吹了聲口哨,吊兒郎當的說道,“警察叔叔,就算從小認識,也不能騷擾別人吧?”


    思吾低著頭,順勢說道:“我們是從小認識,可是我不想和他在一起,非要逼我。”


    文沉森抬頭,看著天花板。


    思吾不喜歡他,為什麽不喜歡他,他一直都找不到原因。


    警察調節,當做酒後的一些行為失誤,文沉森沒有異議,罰款或者道歉,他都一一應付過去。


    他不想爭執什麽,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查清楚思吾在做什麽,住在哪兒。


    既然思吾反感他的強勢,那麽就順她一次 。


    文沉森的配合讓思吾有些不適應,出了警察局,江佑川讓警察送思吾迴住所。


    已經是夜裏十點半,路燈一排排亮著, g 城四月初的夜晚氣溫適宜。


    思吾沒有得到江佑川主動送她迴家的要求,略顯失望,她趁著江佑川沒有走遠,追過去問,“江佑川,你電話可以給我一個嗎?”


    思吾以為,對方至少說個“為什麽?”


    結果江佑川直接說了三個字,“不可以。”


    思吾搓了搓小手,失望的看著江佑川的車子離開。


    車牌號她記下來了。


    文沉森站在思吾的身後不遠處,路燈下的女孩兒略顯單薄,紮著馬尾,她望向另外一個男人的目光充滿的希望和感情。


    她從未用過那樣的期待望向自己過。


    文沉森長相身高,家世能力,樣樣都是人中之龍,偏偏思吾看不上。


    以前父親還說思吾不怎麽樣,很多豪門千金都比思吾好。


    可他卻決定思吾很好。


    從第一次見到思吾的時候他就很喜歡,總想把她帶在身邊。


    他覺得思吾不是跟他剛剛認識的,他們認識了很久很久,幾千萬年吧?


    .....................................................................


    思吾跟隨鑒定官鑒定的第一件文物,是一個年代不明的桌案翡翠擺件,碧海藍天,霧凇雲海,上神仙女,雕工精湛。


    這個翡翠擺件奇特的地方不是他的色度有多麽的純透,而是它每一處的雜色,都被雕工細刻深琢出合適的線條,每一處的深淺起伏都恰到好處。


    擺件上雕刻的不單單是景物,還有撞擊人心的愛恨情仇。


    思吾穿著白色的工作大褂服,白手套,還有口罩,為了防止肉眼模糊,她50度的近視第一次戴上了眼鏡。


    鑒定官是個六十歲的男人,叫蔡清,有些高高在上的老做派,但對工作極其負責,“你要看清楚,每個雕縫你都要檢查仔細。”


    思吾拿著放大鏡在燈光明亮的鑒定台上找翡翠上瑕疵。她從天空找到了大海,後輾轉去了雲海,翡翠算不上頂級,但這雕工,堪稱無雙。


    思吾在西泠印社工作過,見過無數的珍品,像這種如畫一樣的雕工,還是頭一次。


    畫可以通過手法的舒展表現,但是石頭固化,必須根據它固有的紋理去實現故事和情節的創作,更能考驗手藝人的思維和技藝。


    “好神奇。”思吾忍不住嘖嘖稱歎,後來,她看見了黑色的小點,“蔡教授,這裏好多黑點。”


    蔡清滿頭白發,戴起老花眼睛,低頭去看鑒定台上的桌案擺件,他看不太清,又拿過思吾手中的放大鏡,看到了思吾帶著手套的手指所指的地方。


    “對的,沒事兒,你看看底座上的文字,這個故事中有所,黑色的是魔的血,很震撼。”


    思吾小心的抱著擺件放在海綿墊上看底座,蔡清早就看過這尊文物,“看到了嗎?不魔不神,不磨不生。”


    思吾心頭一震!!


    她再次去看有黑點的地方,疑惑的看著蔡清,又重新把擺件上雕刻的物態看了一次。


    蔡清推推鼻梁上的眼鏡,看見思吾認真的樣子便不那麽想要刁難她了,“你看到雲裏的龍了嗎?青龍,上古神獸,鎮守一方。


    他在雲層裏俯瞰眾生,你往下看,他變成了衣袂翻飛的上神,容顏俊美無雙。


    可是寂寞啊,他天天都是一個人,你看他每天無所事事,便拿著樹枝在地上畫畫,畫好了就幻成各種各樣的動物,兔子,烏龜,海馬,可是沒人和他說話。


    看到那個女人了嗎?她會說話,會和青龍聊天,青龍就不寂寞了。”


    思吾拿著放大鏡看,方才她隻是看雕工,卻沒有發現,這真的如蔡教授說的一樣,很連貫。


    思吾道:“這個女人是個妖吧?”


    神話故事裏都這麽寫的。


    “不,是個凡人。”蔡清迴答。


    神話故事裏凡人也很多,都沒有好結局,肯定是人會老死,神繼續做神,“那她會死?”


    “上神怕她會死,就把自己的一根魂抽出來給了凡人,凡人就可以不死了。”


    “那她成仙了?”


    “沒有,因為南方大水,青龍的魂抽給了凡人,導致他短期內無力去南方把水收走,造成大災,天帝震怒,要將凡人打入畜生道。”


    思吾心裏猛地一抽搐!畜生道!


    “青龍自然不肯,那次和天帝發生了很大的衝突,天帝最後連畜生道也不給凡人,直接讓她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思吾眼睛闔上好一陣才睜開,雙手發抖,“那時候的青龍,心很疼吧?他那麽寂寞,可以交心的人都沒有了。”


    蔡清歎道:“青龍無法接受那樣的結果,將凡人還未散掉的最後一絲魂魄抓住,強行摁進自己的心裏,他要用心頭血把凡人的實體修煉出來。”


    鑒定室裏的空調恆溫,思吾覺得冷,全身發涼。


    蔡清道:“那時候的天帝一定很自負,他覺得自己能掌管一切,一定要將凡人的那一縷魂魄從青龍的心裏剝離出來,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看著青龍和他作對,就在青龍即將要把凡人的實體重新修煉出來的時候,天帝動用極刑,挖了青龍的心髒……”


    說到最後,蔡清都不免無奈的長歎一聲,都知道是故事,可還是容易被故事牽動。


    思吾摁著額頭去找水喝,她的頭都快炸了,嘴也很幹。


    蔡清笑了笑,臉上的褶子堆了起來,倒有了幾分和氣,“你們這些小女孩啊,就聽不得這些故事。”


    “嗯,隻是故事。”這樣的事情,最好隻是故事,思吾大口大口的往肚子裏灌水喝。


    她的腦海裏生出了很多很多的片段。


    青龍抽出自己那根魂的時候,疼不疼?


    他隻是想有個可以陪他說話的人,真的那麽難?


    凡人的魂魄被天帝打碎的時候,青龍絕望過嗎?


    絕望過吧?


    可是還有一縷魂被它抓住的時候,他又有了希望吧?


    然後呢?他把希望種進自己的心裏,是想再把那個凡人找迴來。


    他那麽做,是因為害了凡人的輪迴而內疚,還是因為愛?


    當天帝挖掉青龍心髒的時候,他一定是看穿了生死,從此再也沒有希望和絕望了,是不是?


    思吾想著自己腦海中的問題,一杯水喝完,放下水杯,蔡清看著她,“思吾,你怎麽哭了?”


    思吾摸著自己的臉才發現,真的哭了。


    那隻是個故事啊,哭什麽呢?


    思吾抹掉臉上的眼淚,繼續跟蔡教授說擺件的故事,一直說到了下午四點。


    而後抓緊時間開會,高層要定擺件的起拍價,蔡教授給出建議起拍估價,四千萬。


    ....................................................


    拍賣會當天,思吾和蔡清一起站在台上,蔡清講述翡翠擺件的雕工,曆史,還有背景故事,思吾站在擺件的旁邊讓鏡頭跟隨蔡清的講述轉動。


    文沉森坐在台下,他的目光沒有落在擺件上,而是看著思吾。


    思吾為什麽那麽怕他。


    那天那個男人名字叫江佑川,又是誰?


    在一幢樓裏上班,可是兩人沒有交集。


    文沉森想不明白很多事情,在思吾看著江佑川的時候,為什麽眼睛裏會那麽柔和,看到自己的時候,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


    拍賣會這天,文沉森的身邊坐著一個僧人,穿著洗舊的袈裟,他手上沒有舉價牌,卻依然能坐在 vip 坐席上。


    僧人轉頭看著文沉森,文沉森正好側目,僧人淡淡一笑,豎掌於心,點頭,“施主,貧僧禪心。”


    文沉森隱約知道,這是那個青雲寺的住持?聽說很有些氣節,以至於青雲寺香火並不旺盛。


    “大師好。”文沉森也禮節性的點頭,但他姿態眼神中透著的都是高傲。


    禪心的笑容溫寧慈和,“施主想買擺件,何必不聽聽鑒定官的分析,而盯著人看?”


    “我有興趣的是人。”


    “可是求不來的東西,何必?”


    文沉森淡笑,“大師有怎麽知道我求不來?”


    “這世間的東西,都有歸屬,別人的東西,又怎能據為己有?”


    文沉森自信的癟了 一下嘴角,“這世間的規矩都有個先來後到,大師是出家人,不能顛倒黑白。”


    “可施主又怎麽知道自己不是後來的呢?”


    文沉森眼中幾分不屑,“我如果都成了後來?那先來的豈不是要追溯到前生?”


    禪心笑而不語。


    文沉森不再看禪心,禪心坐正,看著台上屏幕上的翡翠擺件,“施主,放下吧,不是你的,強求不來。”


    文沉森未作聲,又是放下。


    他再次轉頭看著禪心,擰眉問,“我們見過!”


    “心說見過,便是見過,憶說未見便是未見。”


    “為什麽我覺得見過大師,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文沉森腦海裏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想要衝破卻被壓製。


    “天機不可泄露。”禪心微笑。


    “賣弄?”文沉森冷嘲,可是嘴角勾起諷意十足的弧光慢慢的淡下來,禪心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思吾站在台上,看到了文沉森,她感覺到自己被黑暗籠罩。


    但天空漏了一絲光……


    開始舉牌,多少錢思吾都沒有聽清,但她依然能看見文沉森的目光在她的身上。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哪兒吸引了文沉森,但對方對自己的占有欲,一直都很強。


    難道真是那麽喜歡嗎?


    思吾看見文沉森看著自己,一次次的舉牌,最後以一億七千萬的天價拍得了翡翠擺件。


    成交!


    屠放心裏的價位,七千萬,高出本身價值一個億。


    屠放看的出來,文沉森的目標不是擺件,而是思吾。


    可拍賣行有拍賣行的規矩。


    拍賣現場掌聲雷動的送給文沉森這個冤大頭,文沉森不在意錢,在意的是任何一個可以和思吾接近的機會。


    文沉森站起來,他要朝著台上思吾過去,禪心站起來,“施主,三思而行。”


    “正是三思而後行的結果。”


    禪心豎掌低頭,“阿彌陀佛。”


    文沉森黑色的襯衣在拍賣會現場的眾多白藍襯衣中很顯眼,他上台從思吾身邊錯過,紳士的將手遞給方才做介紹的蔡清,“蔡教授的講解讓我備受打動。”


    蔡清雖然做教授,兼做文物鑒定,有一定的銅臭味,但是他骨子裏的文人孤高還是有。


    文沉森的這個價格一直往上加的時候,他就有些失去之前的喜悅。


    一味追高,這個東西真的能值那麽多錢?


    不值。


    蔡清和文沉森握手,“文先生好闊綽。”他沒說好眼光,未付錢,還有反悔的機會。


    文沉森和蔡清握手,對著攝像機拍照,然後帶著蔡清去看擺件,文沉森指著擺件最下麵的雕工,腳上鎖著鐐銬的少女倒在深色黃翡中,翡色裏麵有比翡色更紅猶如雞血石的顏色,還有黑點。


    “我認為這個不是雜色,這可能是小魔女真正的血凝固而成的石頭,你看看這血,神血的金,還有魔血的黑……”


    思吾看著文沉森,看到他目光裏竟然生出一絲動容。


    能從文沉森的眼中看到他的動容,多麽難得。


    “我認為這裏麵也許有小魔女的魂魄。”文沉森說著,大笑起來,“既然是神話故事,不妨將這個故事說得更加神乎其神一些,蔡教授覺得呢?”


    蔡清突然大吐一口氣!“文先生果然與眾不同!”


    文沉森笑納,他轉身淡睨一眼思吾,又看著蔡清,“晚上大家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


    思吾想要趁亂偷偷溜走,卻被文沉森堵在通向後門的走廊裏,他手掌撐在牆麵上,將她鎖在自己的臂下,“思吾,既然你說不是我妹妹,那我們結婚,嗯?”


    說話間,文沉森從褲袋裏掏出一枚戒指,拉起思吾的手指,套了進去,他握著思吾的指尖,低頭吻著女孩兒的手背,“從現在起,你是我的未婚妻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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