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果毫無懸念,這個連怨使實力都沒達到的貨色幾乎是一瞬間就被魏文蒼給秒殺了。


    說是秒殺,其實魏文蒼隻是閃現到他背後拍了一掌淨化正能,但結果他像是得了失心瘋似的,一邊大笑著說“我是天使,我要飛了”,一邊縱穿過街道衝上馬路迎向某輛疾馳而來的貨車,“砰”地一聲,當場就沒了。


    魏文蒼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頓時麻了……剛淨化就迫不及待地自殺,這是有多麽罪孽深重啊?而且自殺都要拉著一個倒黴的司機墊背,還天使呢,下地獄都是抬舉你了。


    “算了,吃飯。”魏文蒼沒興趣去湊交通事故的熱鬧,他遲疑了一會,最終迴到原來的位置 ,掏出手機,點了份外賣。


    下午時分,無所事事到昏昏欲睡的魏文蒼終於等來了第一位求助者。


    “你好,我的寵物狗不見了,可以幫我找一找嗎?”懷中抱著橘貓的長裙女生說。


    魏文蒼打著哈欠瞥了她一眼,懶洋洋地迴答:“這個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


    嗬,找動物?開什麽玩笑,這不是拉低他“命之獨裁者”的逼格檔次嗎?凡人就是無聊。誠然,他大可以打電話叫搜查部幫忙,但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破事……未免太丟分了。


    女生愣了一下,問道:“那你的能力範圍是什麽?”


    “看我心情。”


    ……


    成功氣走了第一位受害者,啊不,求助者,魏文蒼內心毫無波瀾。


    他知道拒絕女生的請求不應是浩者所為,但他本質上也不是浩者,隻是個可以使用自然正能的悲觀者罷了。就像前一秒他還想著努力幫助別人,後一秒就會覺得人間不值得,擺爛才是真理。哪種思想占據上風,全要看他的心情是好是壞。


    不一會兒,又有一個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停在了誌願橫幅下。他雙眼無神地盯著魏文蒼旁邊木牌上的“好人好事”,滿臉消沉地問:“你能幫幫我嗎?”


    聞著作嘔的酒臭味,魏文蒼強忍住爆粗的衝動,選擇了沉默。


    “娜娜,我的娜娜,她欺騙我。”男人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他是一個單親爸爸,數年前因與妻子鬧矛盾離婚,女兒判給了他撫養。


    此後,出於內心的孤獨以及對女兒的愧疚,他逐漸沉迷上了刷短視頻和看美女直播。消遣娛樂的同時,也希望通過網絡找到一個屬於自己的“真命天女”。


    某天,他在平台上看到了一個名為“安娜”的女主播,瞬間就被後者青春靚麗的容貌和天籟的歌喉吸引了。


    安娜不僅長相可愛、聲音甜美,還精於換裝打扮,擅長用言語動作撩撥人心,在直播間裏深受觀眾追捧。男人也很快淪為了其中一員,並神使鬼差地刷了五千禮物。


    安娜注意到這個新粉絲後,柔柔地說了一句“謝謝哥哥的禮物”,接著翻唱了男人點播的歌曲,向他私聊了自己的微信。


    成功加上安娜的微信,男人興奮之餘又給她轉了三千塊錢,想跟她來一次語音通話。但安娜沒有要錢,說自己隻收平台禮物,隨後主動發起了語音通話。


    男人表示他很喜歡安娜,希望能和她談戀愛。安娜得知他四十多歲還離過婚,並沒有嫌棄,反而說他非常成熟、坦誠,有人格魅力,自己十分欣賞。這讓男人大為感動,枯涸已久的心靈仿佛一下子被愛的泉水填滿了。於是他堅信,安娜就是照亮他餘生的光芒。


    之後男人便沉迷於安娜的直播無法自拔。他將辛苦賺來的工資全都用作打賞,甚至動用了積蓄多年的存款,隻為蟬聯禮物榜單的“榜一大哥”博佳人一笑。


    他的異常舉動很快就被女兒發現,兩人因此大吵了一架。


    女兒經過觀察認為,安娜不過是個化著妝容開了美顏的普通主播,除了會搔首弄姿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她與父親年齡差了將近二十歲,根本不可能有結果。


    然而男人說安娜正在和他交往,兩人已經是男女朋友關係,離談婚論嫁隻隔了一層膜。他當場與安娜通了話,安娜也向他女兒保證不圖男人的錢財,她是覺得男人很可靠,值得自己托付終身。


    女兒見狀,又氣又急,怒罵父親妄想老牛吃嫩草,太傻太天真,又嗬斥安娜別再糾纏不清,否則就報警。


    看到女兒竟然毫不顧忌自己的臉麵,還對未來的後媽大唿小叫,男人不高興了,頭腦一熱便將她轟出了家門。


    清除掉女兒的幹擾,他刷禮物更加肆無忌憚,花光了存款,就去透支信用卡,用完了額度,就去找貸款公司借錢……直到欠下幾十萬的債務,等到催債人員上門,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時候男人依舊沒有慌亂,在他的臆想中,隻要能與安娜結婚,憑後者的撈錢速度,還清貸款應該不難。


    但事實上,因為他不再打賞,很快就掉出了榜首的位置,而安娜對他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淡敷衍,慢慢從有應必迴變得若即若離,再從若即若離到愛搭不理。


    昨日,男人想要開門見山找安娜聊聊,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拉黑了。


    付出了時間、金錢、精力,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和女兒斷絕了關係,欠下了巨額的負債,他無法接受現實,精神崩潰了。


    “我建議你報警。”避過男人絕望的眼神,魏文蒼無動於衷。


    在他看來,那個叫安娜的女主播固然可惡,但男人也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都是當父親的中年人了,還相信跨齡網戀,就算他真的將所謂的女神舔到手,也可能是一隻“見錢腿開”的萬人騎,沒準會傳播什麽性病。腦子是個好東西,蠢貨是該被自然界淘汰的。


    ……或許沒有聽見希望的答案,男人對魏文蒼的話置若罔聞,一臉木然地朝著前方走去。


    哦?難道又要上演一場車禍直播?


    魏文蒼饒有興趣地進行了“目送儀式”,他覺得此人的狀態很有尋死的潛力,指不定是最後一程——瞧,這位秀兒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以神一樣的運氣安全通過了馬路……再手腳並用,跨過了邊上的護欄?他無言望天,像具死屍似的站定了三分鍾……趁著頭頂的太陽不注意,猛地向黑暗縱身一躍!“撲通”一聲……嘖,果然跳河了。


    救?還是不救?


    作為明麵上的浩者,這個問題魏文蒼不應該猶豫,可是救了之後呢?是撒手不管,還是好人做到底,幫他渡過難關?


    曾經無數樁慘痛的新聞案例證明,救人,是行逆天之舉,見義勇為、扶危拯溺的善報很可能是反受其害,死路一條:


    山東的某位青年,連救兩次跳河輕生女子,女子成功生還,他卻成功溺亡;廣東的農村小夥,攙扶一個摔倒的老人被訛三十萬,還被不明真相的群眾指責冤枉,最後隻能跳河自殺以證清白;東京的女留學生,幫助閨蜜阻擋前男友的糾纏,卻被“閨蜜”鎖在門外,被喪失理智的“高材生”活活刺死……


    縱然魏文蒼戴上了“太子”的冠冕,已有責任和能力去奉獻社會及承受代價,他也不願意超越本心去做利人損己的事。


    因為這個世界很可笑,不是嗎?


    一念至此,魏文蒼默默地收起橫幅,抱著木牌離開了。


    或許是該迴去了。


    雖然他今天沒有做好人好事,不過意外解決了一名怨者,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我準備過來,你怎麽樣了?”


    魏文蒼給王曉天發送了一條微信消息。


    他決定還是先與後者匯合,順便看看那邊的情況如何。


    (王曉天發起了位置共享)


    魏文蒼猶豫了一下,想叫一輛出租車。


    他不太喜歡高速移動,全神貫注躲避路麵障礙物過於消耗精力,而且他是個路癡,高速中不方便收聽地圖導航。駕馭風能飛行雖然輕鬆很多,但坐車更舒服,反正他不差錢。


    “嗡——”


    突然一陣巨大的噪音,打破了周圍的平靜。


    遲鈍片刻,魏文蒼放下手機,疑惑地張望,一瞬間瞳孔地震:


    街道上的行人、非機動車主紛紛驚叫著作鳥獸散;公路上的車輛急促地鳴笛示警,似乎集體闖了紅燈;附近房屋建築內反應快的居民都跑了出來,一邊大聲唿喊,一邊拚了命地往前跑……而那遙遠的天空之上,一架民用飛機穿破雲層,以幾乎垂直的角度俯衝下來,就像墜地的火箭,排山倒海的氣浪和風壓裹挾浩蕩的轟鳴聲一瀉千裏,隨著距離的逼近震耳欲聾……最要命的是,按照它自殺式的降落趨勢,其撞擊方位恰巧對應了他的所在地!


    這一刻,魏文蒼的腦海閃現出無數種念頭,十之八九都是在問候賊老天的母親:


    臥槽?見死不救也會遭報應的嗎?


    他奶奶滴,掉架飛機給我?


    你踏馬有點離譜了吧?


    但罵娘歸罵娘,他必須在短短的數秒鍾內麵對一個世紀難題——逃,還是不逃?


    首先,他要確定一件事,“掉飛機”是怨者釋放的幻象,還是真實的存在?如果是真實存在,那麽它是怨傀作祟,還是純粹偶然的事故?


    魏文蒼不敢賭,所以他隻能做最壞的打算,假設它是真實的,且是怨傀作祟,那麽他應該立馬逃走還是硬接飛機?


    逃走,意味著一飛機上百餘人將麵臨粉身碎骨的結局,地麵沒來得及撤離的百姓也會受到波及,硬接?他並沒有把握,況且,即便拯救了一群人的生命,作為裏世界的浩者,外世界又有誰會知道,誰會相信,誰會來感謝他呢?


    當然,他不需要感謝,甚至不求迴報,可是總得有一個讓他願意行動的理由吧?


    浩者?太子?不,這些強加的虛名約束不了他,他的真正代號是“命之獨裁者”。


    良心道德?他雖然有,但沒有多到無私奉獻的地步……或許有過一些,但都被現實的黑暗迫害幹淨了。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放屁,咋不見金字塔頂端的富豪權貴站出來拯救人間疾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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