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老樹簌簌的下著落葉。


    那一抹紅色的身影站在院子中,及腰長發翩翩飛舞,修長的手指夾住一片葉子,自然的放在手中把玩。


    這幅模樣怎麽都看不膩!


    我看的心花怒放,那美人忽然迴過頭來,想是被他抓到了什麽,心好慌。


    他疑惑地挑了一下眉,“娘子的臉好紅,這天氣……很熱嗎?”


    我傻笑道:“嗬嗬……是啊,挺熱的!”


    一個姑娘家,偷偷摸摸地盯著人家公子看,而且臉上還浮現出傻笑,要麽是癡呆,要麽是犯花癡!


    很不情願的承認,每次看見他時都是呆傻犯花癡的……


    這樣也太沒出息了吧!這樣就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了?


    是的……就是曾經被人羨慕,嫉妒的過的容貌,如今和他比起來,也會稍遜一籌。


    鬼車緩緩走向我,伸出手輕輕地在我臉上捏了一把。


    我愣了愣,而他笑著,寵溺地說道:“以後不要再偷偷摸摸地看了,我們已經成親,我是你的,正大光明的不好嗎?”


    他竟然已經知道我在偷看他!


    不過聰明如他,又怎麽可能看不出我的這點小心思。


    我笑道:“好啊,下次一定正大光明地偷看!”


    這時,房門突然被打開,隻見身上披著一件薄薄的裏衣,隱約可以看見裏麵的肌肉塊,手上綁著繃帶的男子,一臉不爽地看著我們。


    鬼車淡淡道:“殿下受此重傷,還是好好修養一番,不要到處亂跑了!”


    易川冷冷地盯著他,像是要把他拖去浸豬籠的樣子,眼底露出一絲怨恨,咬牙切齒道:“不跑,等著被他扒了褲子?你們仙人都如此風雅淡泊,活了那麽久,也見識頗多,可我是一介武將,是個粗人,隻知道被人這麽看著不爽!”


    九尾同樣是板著臉走出來,渾身被繃帶纏得緊緊,突然打了個響指,繃帶化了個粉碎。


    他撇了易川一眼,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真不愧是粗人,粗鄙,庸俗,不就是扯了一下你的褲子,用得著把我綁成那個樣子?下次就算是求我,我也不會救你了!”


    易川道:“不屑!”


    九尾黑著臉走到我麵前,好像我欠了他很多錢,不耐煩地催促道:“快走快走!快去救那些白眼狼,這家夥我永遠不想看到他了,不識好人心,哼!活該受傷!”


    易川內心的血性一下子被他這句話激了出來,反手抓住九尾的衣衫,卻沒抓住,抓了一把頭發。這也是沒辦法的,誰叫他的頭發那麽長……


    然而九尾炸毛了,呲牙咧嘴地跟易川扭打了起來。


    兩個人滾到了地上,齊齊滾到了鬼車的腳邊,可這家夥偏偏什麽也不做,饒有興致地低著頭,平靜地問:“二位要鬧到什麽時候?”


    “哼!”


    “切!”


    所以說,最可怕的不是兩個打鬧的人鬧得有多兇,而是站在一旁觀看的,是在用怎樣的心態在旁觀。


    要是遇到了鬼車這樣淡定的家夥,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要鬧到什麽時候”,恐怕再也不會鬧出人命了!


    我拉拉鬼車的衣袖,望著他道:“咱們快去狐狸山,我很擔心末生!”


    “好,這就去。”話音剛落,鬼車對著天邊吹了一聲口哨,在陰間昏暗的空中看到一點黑,逐漸越來越大隻。


    湊近了看,是隻大鵬鳥。


    “水擊三千裏,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的大鵬。那一對翅膀據說可以遮住天地,遮住日月。


    九尾一驚:“你活膩了?大鵬你都馴服!它可是神鳥!”


    鬼車一笑:“再怎麽被人敬仰,它也是為人服務的,不馴服豈不是浪費了?”


    說的有道理。


    卻也不得不令人佩服他的修為,竟然可以馴服一隻神鳥!


    易川綁著繃帶,拽了我一下,對我道:“我也去。”


    他隻說了三個字,堅定的眼神卻無法令人拒絕,可是他的傷……


    “沒事,習慣了。”他道。


    這話好令人心疼!


    ……


    狐狸山遠在天涯海角,其實是一根連接天地的神柱,靠它往上爬就可以得道成仙。千百年來住在山下的不少,真正成仙的人卻寥寥無幾。


    它遠離紅塵俗世,是接近天的地方,所以上次玉狸會用神狐拉扯,駕駛在九霄之上。


    坐在大鵬背上,鬼車自然護著我,用手勾住我的腰,要不然,這大鵬一揮八百裏我就飛出去了!


    隻是一點點時間,立刻就看見前麵高聳的狐狸山,插入雲霄,一片青山是整個狐狸臉的形狀。


    可是,我記得並沒有這麽高啊?隻是一個下午的時間就爬到了頂峰,而且也沒有看上去那麽綠蔥蔥,就是一光禿禿的山坡!


    這樣的差距也太大了吧!我不得不懷疑,哪裏才是玉狸他們的住所?


    我把心中的疑惑和他們一說,他們都愣了一下,鬼車低頭看我,摸摸我垂到腰間的發梢,淡定地對我道:“娘子,你記錯了!”


    易川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看看眼前的青山,然後聽我的描述,他也覺得我記錯了。


    反而九尾一直略有所思,一會兒看看那山,一會兒看看我。


    半晌才道:“你是從半山腰爬上來的?”


    我點點頭。


    “據我所知,這山的確是光禿禿的,沒有這麽青,甚至沒有一點綠色,那幫白眼狼又懶又饞,怎麽會去種樹啊!”


    鬼車道:“那麽其中有貓膩?”


    九尾眨了眨藍色的眼睛:“我……我怎麽知道!你當我是什麽?專業算命的?想知道去看看就知道了嘛!”


    他這麽一說,我們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大鵬越飛越近,頓時感覺到整座山都散發著一股強烈的死亡氣息,血腥味撲麵而來,寂寞籠罩著整座山峰,安靜地不可思議……


    “鬼車……”


    “我在,我護著你呢!”


    大鵬慢慢往上飛,對那股氣息特別的厭惡,想要繞過去,可是飛了一會兒,卻發現全部都是這樣的,根本就沒有落腳的地方!


    死亡的氣氛好重,比陰間還要重。


    九尾的眼神變了,越來越凝重,這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雖然稱同族為白眼狼,可怎麽能沒有感情?


    而對這種氣息敏感的易川,他久經沙場,渾身充滿令惡鬼害怕的厲氣,對血腥的味道見怪不怪,他皺眉道:“這裏發生過大戰。”


    大鵬飛了很久,有些疲憊,隨便找了個地方把我們放下來,自個兒離開了。


    站在中心環視一圈,發現地上的綠色竟然不是綠草,而是一種黏黏的液體,沾得到處都是。


    九尾繞著周圍走了好幾圈,嘴裏一直叨叨:“不會吧……不會吧……他們不會的!不會的……”


    “怎麽了?這東西是什麽?”我問。


    鬼車解釋道:“血,隻屬於狐族的血,因為大部分不純粹,是雜草的顏色,要是紅的,說明就是狐族裏麵的皇族人員,他們吃人,血是純的。”


    我一驚:“這麽一大片!”


    “屠殺。”


    他隻說了這兩個字,可是卻令我後背涼颼颼的,渾身發毛,恐懼爬上心頭。


    “不會的!”九尾怒吼一聲,低下頭喃喃自語:“他們除了得罪我,還得罪了誰啊?誰會屠殺他們啊?”


    鬼車走過去抱住他的肩膀,這時候,什麽都不說反而是對他最好的安慰。


    “末生!玉狸!咱們快上山!”我著急地喊道。


    我怎麽看到這場景,就把這麽重要的事忘了呢!


    我轉身拔腿跑上山,突然腰間一緊,雙腳騰空了,鬼車抱著我向上而去。


    一個化煙,一個騰雲,馬上登到半山腰。


    可是一落地,卻看見萬綠叢中一點紅,灑滿了洞口。


    急急地跑入洞中,洞壁鑲嵌著發光的寶石,整個洞穴熠熠生輝,卻唯獨多了滿地的紅色血液。


    “玉狸,末生!”我跑進裏屋,空蕩蕩一片,什麽都沒有,沒有血,沒有殺氣,卻總是放不下心來。


    他們三個也緊跟著進來,九尾想了想,指了一個地方道:“他們可能在那裏。”


    他指的是一麵牆,什麽縫隙都沒有,九尾念了一句咒,突然牆不見了,化作階梯。


    那階梯盤旋著,一直延伸好像是登天的。


    忽然從黑暗中傳出來一句輕微的聲音,要不是太過寂靜了,可能就這麽錯過了。


    末生躺在地上,虛弱地勾勾手:“是夜卿,他襲擊了這裏……”


    九尾跑上去問:“夜卿是誰?”


    他連忙對末生進行醫治,不再是鼻子不屑的樣子,太過認真,以至於他的眼睛好像能發光,發出淡淡藍色的光芒。


    我想著夜卿,越來越慌張,好怕看到他那一雙黑暗之中的紅色,而且這麽久沒有見過白兒,夜卿把他帶走了?


    白兒的去向鬼車也不知道,自從他們去人間的燈會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咳咳……”末生猛得捂著心口,一直嘟囔著熱。


    九尾道:“被鬼火燒到心口了,救迴來真是有些困難,這是跟上天搶人啊!”


    鬼車道:“一向以神醫自居的你,怕了?”


    九尾瞪了他一眼:“閉嘴!我能治好,我又不是你,除了畫張爛皮什麽都不會了!”


    說完,他繼續認真地醫治末生,而末生也漸漸有了血色,一命微淺,也終於救了迴來,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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