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頓了頓身形,可是卻不見他迴頭,我微怒道:“看來我是自作多情了,某位公子就沒打算喝藥啊!虧我還去熱了好長時間,不過既然是某位公子不想好得快,別人多說無益。我就不留在這裏添堵了!”


    說完,我賭氣抬起腳正要離開,突然被他抱住,耳邊他輕聲問:“又要去哪裏?”


    我掙紮了一下,迴頭瞪了他一眼:“剛才姑娘姑娘的叫,生分的很,這迴又要管我去哪裏,這也太不是道理了吧!”


    他淺淺一笑,自然地埋在我的脖頸,躲在青絲底下來壞笑道:“男人嘛,總有那麽幾天,請娘子原諒!”


    “原諒?”我指著黑乎乎的藥,“先喝了它。”


    他猶豫了一下,端起藥抬頭一口喝了下去。


    “這就對……”


    突然他抱住我的頭,猛得貼上唇,那十分苦的藥有一半被他推到了我嘴裏。


    突然,他眉頭一皺,嘴裏的秘密被他發現了,那一點點甜被他撩走,頓時感覺到嘴裏苦得想哭。


    “我說娘子怎麽能一口悶,還麵不改色,果然是暗藏玄機。”


    我哭喪著臉,“怎麽!你耍我,還不允許我塞一顆蜜餞?”


    “娘子辛苦,塞了那麽久牙會疼,正好良藥苦口可以緩緩!”鬼車掩嘴笑道。


    “笑!笑!”我揮了揮手,“有什麽可笑的?你耍我……”


    還有一些虛弱的鬼車,仗著自己單薄的穿著,一個勁兒地喊冷,笑容越發的燦爛,簡直能開出一朵花來。


    我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不舒服,那就床上躺著吧!”


    “娘子說得有理。”他攔腰把我抱起,“為夫一個人也取不了暖,娘子溫柔賢惠,不如幫幫我?”


    說罷,他把我甩到床上,我嚇得心裏一抽,下意識想要掙紮,無奈他壓了上來,力氣不知道往哪裏使,動彈了半天。


    我絕對是被藥苦醉了,喘了一會兒,腰上放著一隻手,轉頭一看,旁邊躺著一個安靜的美人。


    他眯著一條縫道:“娘子之前說的話,可能再說一遍?”


    那一句——我愛你……


    我別扭地轉過頭,“我忘了我說的什麽,不如讓門口的那些姑娘說給你聽吧!”


    說出來,醋意大的連自己也感覺得到。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按理說,明明知道那隻是東嶽大帝送過來的,他會不會納還不一定,可是想到送的人是東嶽大帝,那是一個噴嚏也能唿風喚雨的人,下了一個聖旨,就怕一定要鬼車納呢?


    也不是不可能啊!


    我偷偷抬了抬眼睛,看見了他的似笑非笑,鬼車道:“原來你見過了啊,她們是東嶽大帝送過來的,還不是見我們至今沒圓房,要不是我二人不合,就是你夫君不行,他總要知道是哪種情況,就叫了這些姑娘來試試我。”


    “那……娶幾個試試嗎?”


    鬼車瞪大了眼睛,敲了一下我的頭,“說什麽傻話!”


    “你說,他總要知道的啊!”


    “此事由你試試,再告訴他吧!”


    得了……


    這話一說,我幹脆閉了眼睛,不見為淨。


    腰上的手一用力,他靠了過來,直接就著我的臉啃了起來,含糊不清道:“娘子於我,到底是怎樣的關係?不肯重複的那句話,是真的嗎?”


    我裝作聽不懂,好奇地問:“我說了什麽?你能跟我複述嗎?”


    “你要聽?我可以對你說很久,不介意說上千年,可要是對我,你就隻說一遍嗎?豈不是太不公平了,我隻怕是夢,是虛的。”


    他冰冷的指間觸碰我的那一刻,我感覺像被針紮了一下,邪魅的狐狸眼黯淡失色,他苦笑,好像所說的夢做了很多次。


    “我……願意住進你府,和你做平凡夫妻如何?”


    鬼車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幾分,“真的嗎?沒有說笑?那麽你的那兩個掛名夫君該怎麽辦呢?遣散了吧!”


    “遣散?”


    鬼車道:“過會兒和我用過晚膳,我就去遣散了府裏那些人。”


    “這事不急,她們至少是東嶽大帝的人,匆匆散了該怎麽交代?”


    “為何要有個交代?他把她們塞給我,理應給我個交代,要是害你誤會了,我和他沒完!”


    他認認真真地說著,反而我噗嗤笑了出來,“還以為你是謙謙君子,這迴看來,你也是有脾氣的!”


    鬼車道:“君子也不是沒脾氣的啊……”


    ……


    想不到,一直到夜深人靜,百鬼哭嚎,我和他就在床上聊了很久,隻有兩次,情到濃時他兩次覆上了我的唇,再多的就沒有了。


    竟然覺得有些可惜……


    忍不住向鬼車的方向瞥了一眼,看見他正和侍從說著什麽,麵目嚴肅,似乎是什麽大事。


    我走到他身邊,他迴頭看了我一眼,自然地拉起我的手,也沒讓我到旁邊等著,隻見侍從頓了一下,直到他給了一個安心的眼神,侍從才繼續說下去。


    其實也沒什麽,南方的綢緞斷了貨,不能供給陰間的富貴人家享用,一時間還補不上來,他們有些急罷了。


    鬼車說了個法子,暫時能緩和。


    等打發了侍從後,他道:“就這麽一點小事絆住了腳,我保證,下次絕不會這樣了!”


    我道:“不管大事小事總歸是要忙的,隻管去就是了,我理解。”


    這樣一段小插曲後,終於在侍女掌燈後開始了晚膳。


    隻不過這晚膳真是不太平。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地到處嚷嚷,說是正宮夫人迴來了,這下可好,院子裏那些不安分的姑娘們紛紛前來,不少是見過的,比如那個長舌女鬼,黑膚的女鬼……


    大晚上的,有的女鬼雙唇如火焰,眼角一顆美人痣,嬌滴滴的惹人憐。有的露出香肩,提起傲人的前胸,大有“天下我有”的氣勢。


    她們一個個堵在門口,有人見了我,立刻放聲喊道:“這不是自稱侍女,要照顧大人的那個嗎?”


    “對啊對啊……”


    “就是她把門關上,不讓我們進去的!”


    這話一出,我頓時變成了眾矢之的,那一束束狠毒的目光簡直要把我捅成馬蜂窩。


    那時我把她們關在門口,她們自然是不服氣的,她們正要對我興師問罪的時候,紅影子瞬間擋住了我,隻聽崇拜仰慕的唿聲不止,卻忽然都停了下來。


    一下子甚是安靜。


    我好奇地探出頭來,隻見她們一個個害怕和他對視,低著頭,都不敢說話了。


    “我家娘子親自照顧我,有何異議?各位姑娘小姐既不是我府中的侍女,也和我毫無瓜葛,不如趁早離開這裏,明天天一亮,便會有馬車送你們離開!”


    說完,他轉身拉著我的手進到屋內,門外一片嘩然,卻隨著關門聲戛然而止。


    鬼車默默地盛了滿滿一碗飯,卻愣在那裏,我剛要問怎麽了,他猶豫了一下,拿著飯問我:“這麽點夠嗎?”


    我一看,都可以喂豬了。


    他喃喃自語:“明明上次吃了兩大碗,怎麽這迴就夠了呢?”


    上迴不一樣,在鳳鳶閣因為心思飄忽,想到所謂血池底部的孟氏,她那香豔的畫麵,當然就沒有節製的吃了很多。


    鬼車上了飯桌,我們就像普通的夫妻一樣,給對方夾他愛吃的菜,然後相視一笑。


    這是曾經就渴望過的生活,在四四方方的房子裏,一夫一妻,每天平平淡淡的飯菜,吃飽就行,看著落英繽紛,流水潺潺,就夠了。可是這樣的時間過得太快了!


    這時,鬼車放下碗筷,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直到把我盯得紅了臉,然後淡淡的說了一句:“吃的樣子還是和以前一樣急……”


    我嘴裏塞滿了飯,隻好用疑惑的眼神看看他,他卻沒有要解釋,端起我的碗默默盛了一碗湯。


    這碗湯真是及時雨,我喝得急,他在一旁笑著看著,十分有寵溺小孩子的味道。


    不過他已經活了上千年,相比來說,我的確是個小孩子啊!


    用過晚膳,聽說府裏不少女子都不堪麵對明天的驅逐,紛紛連夜離開,我看了看外麵的天,聽著惡鬼撕心裂肺的哀嚎,頓時心生不忍。


    這白日裏維護秩序的鬼差夜裏就歇息了,即便是陰間有城牆的酆都,這夜裏也是極其危險的,萬一要是出了事,可就是魂飛魄散,什麽都沒了!


    我想讓她們第二天再離開,可鬼車道:“她們選擇在夜裏離開,無非就是怕人知道是被送出去的,她們有的是司神的女兒,族女,有的是一方富賈之女,這對她們來說還不如要了她們的命!我讓人隨行護送吧!”


    我點點頭,這樣合理。我忽然想起易川說給我準備了好東西,倒不是因為東西,而是易川,心裏總覺得不做個了斷,便是對所有人的虧欠,更是折磨。


    腦子逐漸浮現出易川正經的樣子,好像一塊千年不能溶化的冰,這樣的他戴上盔甲,騎著戰馬,是叱吒沙場的護國大將軍。


    而易川微微一笑的樣子,像極了野地裏偷著開的野花,美如尤物,他的眼神,堅毅,又把所有的想法憋在心裏……


    我相信以他的頭腦,不可能沒有感受到我對鬼車的變化,否則也不會在鬼車出現的時候來個親吻,我相信他一定看到了紅色的身影!


    我忽然也想夜裏離開,直奔鳳鳶閣,去找易川好好聊聊!


    隻不過一迴頭,撞進了鬼車的懷中,他柔聲道:“見你魂不守舍的模樣,明日送你迴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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