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佟昊說的是真心話,想看童家有沒有陰謀是一方麵,相幫童安薇也是真的,沒有理由,就是看著怪可憐的,八成他真的年紀大了,都開始莫名其妙的動惻隱之心了。


    元寶半夜十一二點被黨貞一個電話給叫走,佟昊躺在沙發上,電視裏放著讓人腦仁兒疼的宮鬥劇,當然不是他要看的,元寶說黨貞最近在追劇,前麵的沒看到,為了能有更多話題,正在惡補中。


    「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沒有害嫻妃……」


    電視裏的女人聒噪的厲害,佟昊拿起遙控器直接給關了,煩死人。


    手機就放在遙控器旁邊,他順勢拿起,不經意間滑到信息一欄,最上麵的信息就是『童安危』的,想著現在的年輕人啊,動不動就敢把自己豁出去,雖說一個人一個活兒法,但總得給她一些教訓,讓她對錢有些敬畏之心。


    點開最上麵的那條簡訊,佟昊發了卡號過去,附送一句話:想堂堂正正做人,就站著掙錢。


    按了發送鍵之後,佟昊忽然有點兒羞恥,大半夜的他這是發什麽神經,說話酸掉牙,關鍵還撤不迴來。


    拿著手機看了半晌,童安薇沒迴應,他心想八成是睡了,佟昊想不到此時的童安薇正躲在被子裏麵,哭都不敢哭出聲。


    從小到大隻有她自己告訴自己要挺直腰板兒,要拿自己該拿的錢,可當有一天,一個隻見過兩次麵的好人勸她要自愛時,這些年所有的隱忍和心酸盡數湧上,她恨不能現在就打電話告訴他,對不起,是我騙你了。


    睜著眼睛,無數次把黑屏的手機按亮,黑暗中童安薇紅著眼睛看著簡訊上的內容,就像是踽踽獨行的懸崖峭壁上,終於有人在對麵等她,告訴她再堅持一下,一切都會過去的。


    一夜無眠,第二天很早童遠便打來電話,童安薇躲進洗手間接通,她對他沒話好講,童遠卻特別高興的說:「佟昊叫人轉了五百萬給我,昨天怎麽迴事兒?他還跟你迴學校了?」


    對佟昊越是愧疚,對童遠就越是說不出的怨恨,童安薇腫著眼睛,麵無表情的迴道:「他是好人,我不會做害他的事情。」


    童遠道:「我早跟你說了,隻想讓你跟他走近一些,你們關係越好我越開心,怎麽會害他呢?」


    童安薇不語,童遠哄著道:「我知道你不願意做這種事兒,這次算爸爸請你幫忙,以前怕你不喜歡佟昊,我也不好多說什麽,如今連你都說他是好人,那你就跟他多聯繫,我看他對你也不錯,他在夜城很有勢力,你們要是能……」


    童安薇忍到極致,沉聲打斷:「我還有課,先掛了。」


    她掛斷電話,本是怒不可遏,可怒氣卻讓她想在洗手間裏大哭一場,為什麽別人家的爸爸都把女兒當公主一樣寵著,她的爸爸也把她當公主,夜店裏的公主。


    伸手捂著嘴,委屈的撕心裂肺也隻能平靜的熬過,這些年不是一向如此嗎?


    眼淚還沒擦幹,手機又響了,這一次屏幕上隻有一個字:媽。


    童安薇見狀,當即胡亂的伸手抹了幾下眼睛,深吸一口氣,劃開接通鍵,盡量聲音如常的道:「媽。」


    曾映如問:「薇薇,你在哪兒呢?」


    童安薇如常道:「我在學校啊。」


    曾映如說:「我現在過來找你。」


    童安薇問:「怎麽了?」


    曾映如道:「你別騙我,你到底在哪兒?」


    童安薇道:「我真在學校,不然我還能去哪兒?」


    曾映如忽然間沒說話,聽筒中傳來很輕的一聲壓抑的哽咽,童安薇也瞬間鼻酸,眉頭輕蹙,忍著道:「媽?幹嘛啊?」


    曾映如也在強忍,低聲道:「我去學校找你,差不多十五分鍾,你在學校門口等我吧。」


    掛斷電話,童安薇出洗手間收拾,周末寢室裏人很少,除了她還有一個,正在睡覺,她輕手輕腳的換了衣服出去,走到校門口還不到十五分鍾,但曾映如已經在不遠處等候。


    「媽。」


    童安薇戴著墨鏡往前走,曾映如迴頭,同樣戴著墨鏡,母女二人皆知對方戴墨鏡的原因,所以同時心底一酸。


    夜醫大附近有個老公園,兩人手牽手走在公園裏麵,走累了就坐在掉漆的長椅上說話,曾映如開口的同時聲音就哽咽了,說:「是我不好,這些天我想死的心都有……但我一想到你,我又捨不得死。」


    童安薇眼眶滾燙,卻忍著沒哭,反過來安慰道:「哎呀,勸你多少迴了,沒事兒的,你也是為了我好,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啊,以後戒賭,這次是教訓。」


    曾映如點頭,「還賭什麽,本想給你掙個好前程,結果連累你……」


    童安薇遞了紙巾給她,「好啦好啦,不哭了,有我呢。」


    童安薇跟佟昊撒謊了,但也不是一句真話都沒有,童遠這些年沒管過她們母女是真,曾映如賭錢也是真,按曾映如的話講,「我能把你拉扯這麽大,都是大家慷慨『集資』來的。」


    打從童安薇有記憶以來,曾映如除了正常工作的時間之外,都泡在各個麻將館和牌館裏麵,也不知她手氣好還是真的牌技佳,這些年贏多輸少,贏了錢會給童安薇買吃買喝,當然也會攢,童安薇上學的錢都是曾映如連打工帶打牌攢下來的。


    聽說夜醫大跟國外一家著名的醫學院校有交流生項目,但一年就要二十多萬,還不算到了那邊的生活費,童安薇想都沒想過,反正在國內也很好,老師都說了,她畢業準能進協和。


    但曾映如心高,什麽都想給她最好的,之前就讓童安薇別擔心,她來想辦法,童安薇還說呢,「你可千萬別去打牌,打多大能贏幾十萬?」


    誰料到一語成讖,曾映如身邊的人慫恿她去賭博,不單單是打牌,而是大額賭博,結果曾映如一下栽了,朋友說借錢給她,可朋友是通過高利貸借的錢,出了事兒之後朋友避而不見,最後把曾映如和童安薇給逼到了絕境。


    童安薇當然會氣,她氣的是曾映如四十幾歲了,這點兒基本的判斷是非的能力都沒有,小打小鬧也就算了,但一夜暴富的心怎能有?


    但她更心疼,這些年相依為命的日子讓她比普通的同齡人要敏感的多,如果不是生活所逼,誰想要鋌而走險?


    她不能讓曾映如獨自麵對,不然曾映如隻有死路一條,她隻能去求童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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