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趁勢將小傑抱起來,走進單獨房間,她洗了溫毛巾幫他擦臉,動作輕柔,聲音同樣輕緩,「小傑,我知道你聽得懂我在說什麽,你不是故意哭,隻是太想爸爸了對不對?」


    小傑點頭,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誰看了都覺得可憐,尤其是不哭不鬧的時候,隻會讓人心疼。


    宋喜說:「最近爸爸有事兒要忙,把你放在幹爹幹媽這邊,幹爹你知道吧,就是總愛穿黑顏色的衣服,長得很帥很帥的那個。」


    小傑已經不哭了,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任由宋喜幫他擦胳膊擦手。


    「幹爹最近也有事兒,不能過來陪你,所以讓幹媽過來帶你玩兒,你以前來過夜城嗎?夜城有特別特別多好吃的好玩兒的,你是想去爬長城,還是想去看升國旗?要不然幹媽帶你去逛故宮,你知道故宮以前是誰住的嗎?還珠格格住的地方。」


    「小燕子姐姐……」


    小傑突然開口,奶聲奶氣,還有些嘶啞。


    宋喜慢半拍兒才聽明白,抬眼看著他,驚喜的接道:「是啊,小燕子姐姐住的地方,你想不想去?」


    小傑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宋喜,似乎是不怎麽熟,一時間不知該不該答應。


    宋喜在醫院工作,也跟小孩子打交道,撒嬌賣萌是一把好手,她歪著頭說:「你看我長得這麽好看,一看就不像壞人,我們交個朋友吧?」


    說著,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宋喜。」


    小傑半晌才伸出手,握了握宋喜的手指尖,「我叫何勵傑。」


    「哇,你的名字真好聽,是哪個厲啊,厲害的厲嗎?」


    小傑很誠實的搖了搖頭,「我不會寫字。」


    宋喜被麵前的小朋友逗笑,拉著他扯東扯西,中途喬艾雯進來,拿著個時下最火的模型,趴在小傑身旁,「帥哥,你會拚這個嗎?我不會,你教教我吧。」


    小傑沒有馬上動,宋喜說:「她是幹媽的朋友,你要是會的話,就幫幫她。」


    聞言,小傑這才動手,喬艾雯側頭說:「可以啊。」


    宋喜迴以一記得意的目光,心裏也很有成就感,原來哄好小朋友不亞於做一場手術,鬥智鬥勇。


    當晚宋喜沒能抽身去醫院看喬治笙,因為小傑離不開她,莫名的粘她,任麗娜又粘著小傑,她總不能拖家帶口把所有人都帶到醫院,背地裏跟喬治笙打電話的時候,宋喜表達了自己的處境,喬治笙還安慰她,「別來了,好好休息一晚。」


    喬治笙以為隻是一晚,誰料接下來一連幾天,宋喜再也沒露麵,打電話不是在爬長城就是在逛故宮,她連後海的船都上了,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兒,又不能抱怨,畢竟這個兒子比親兒子還要人疼。


    這些天宋喜忙著陪孩子,喬治笙忙著為孩子他爸報仇,原本他說再給南華社一天時間,結果南華社用那一天的時間跟其他幫派火拚,是打算死也要把這幫血口噴人的拉下去做墊背。


    最後沒等喬家這邊動手,南華社打散了,還把其他幫派一個老大給打死,另外兩家重要人員打成重傷。


    如今隔著海都能聞到香港那邊的血腥味兒,那邊亂了套,傳到這邊,上層人也都曉得是喬治笙大難不死,開始瘋狂報復。


    林棟文曾派人跟喬治笙傳話,叫他別搞太大的動靜,這件事兒多少人都在看著,別翠城山槍擊案沒被抓到把柄,這次再被人揪到小辮子。


    喬治笙也叫人迴了話,言簡意賅:事兒從香港開始,就在香港了結。


    言外之意,絕對不會搞到夜城這邊來。


    林棟文知道喬家的做派,早在喬頂祥當家的時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這次不是幸好喬治笙命大,是元寶替喬治笙躺在那裏,明事兒的都知道元寶在喬家的地位,更何況何裕森又死在夜城,喬治笙如果不發飆那才怪了,隻是所有人都沒想到,喬治笙發起狠來竟然毫不遜色當年的喬頂祥,寧錯不放,哪怕染紅了整個香港島,也要把幕後的真兇給揪出來。


    醫院這邊,除了佟昊幾乎二十四小時守著之外,光靠一個夏昭也頂不住,他叫一些信得過的人輪流過來守,這樣大家都可以休息。


    終於在事發的第十一天,佟昊親手將企圖給喬治笙和元寶藥裏下毒的內鬼揪出來,是鄧晨,也是跟元寶的人。


    佟昊將他壓到喬治笙麵前,鄧晨早就嚇得腿軟站不住,撲通一下跪在病床邊。


    他額頭汩汩的往下流著血,顯然佟昊已經在外麵動過手。


    喬治笙躺靠在病床上,修長的手指間把玩兒著一根煙,沒有點燃的煙。


    「為什麽?」


    喬治笙聲音很淡,也很平靜,鄧晨卻嚇得渾身一抖,低著頭,哆嗦著唇瓣,顫顫巍巍的說:「他,他們抓了阿昭的妹妹,給了他期限,如果再不動手,就等著給他妹妹收屍……」


    喬治笙說:「這事兒也有夏昭的份兒?」


    鄧晨麵如死灰,搖頭,眼淚和血混在一起往下掉,半晌才找迴聲音:「不關阿昭的事,全是我一個人的錯,我去澳門賭錢輸了大幾百萬,借了高利貸想翻本,沒想到輸得更多,我不敢說,怕寶哥會罵我,所以……所以我把寶哥的行程賣給振興社,他們答應我絕對不會做傷害你們的事情,後來他們炸了包國祥的車,本來隻是想製造一些混亂和麻煩,讓喬家無暇香港居民區改造的事……「


    喬治笙坐在床上,一聲不吭,氣場卻足以讓人感受到淩遲之懼。


    站在鄧晨身後的佟昊氣得直咬牙,一腳踢在鄧晨後背上,鄧晨猝不及防的往前一趴,雖然沒吐出血來,可五髒六腑震得生疼。


    半天才爬跪起來,他垂著頭,聲淚俱下,「笙哥,我真的沒想出賣你和寶哥,振興社他媽的抓住我賣過一次行蹤的把柄,要挾我再為他們做最後一件事兒,如果我不做,他們就把我捅出來,我真的怕……他們保證過,保證過隻是想知道你的行蹤,絕對不會惹麻煩,我以為跟上次包國祥一樣……」


    喬治笙淡淡道:「所以你把翠城山的地址告訴他們了。」


    鄧晨趴在地上痛哭,「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車上有我,有元寶,還有我老婆?你不知道這是你第二次出賣兄弟?還是你天真的以為,死去的那些人不會怪你背信棄義?」


    鄧晨趴在地上,伸手揪住自己的頭髮,腦袋砰砰的往地上磕,「對不起笙哥,我對不起你和寶哥……」


    喬治笙不動聲色,「包括剛才,你還想親手殺了我和元寶。」


    鄧晨已經完全崩潰,「笙哥,你殺了我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不關阿昭的事,振興社知道我跟阿昭關係好,抓了他妹妹,想讓他做掉你和寶哥,他不肯,我怎麽說他都不肯,不關他的事……」


    身後『哢嚓』一聲,那是佟昊掏出槍,拉開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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