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樂把黛安娜送到酒店大堂的電梯口,太會玩兒的男人反而懂得進退,他都不會上樓,然而黛安娜臨上電梯之前,還是笑著,真誠的說了句:「謝謝,自打離婚之後我都沒像今天這麽笑過。」


    早在包間聊天的時候,她已經開誠布公的說過自己離異的事實,常景樂心底的確有一閃而逝的意外,但也僅限於意外,就好比一個看見一個像十八其實已經二十八的女人,除了驚訝她的年齡不符之外,又能怎麽樣?


    黛安娜也是,除了驚訝她結過婚又離了之外,又能怎樣?她還是她,他依舊覺著她挺有意思的。


    唇角勾起,莞爾一笑,常景樂道:「新年了,不好的事情都是過眼雲煙,我閑人一個,以後有什麽事兒隨時叫我,別怕麻煩,我這人最愛助人為樂。」


    黛安娜微笑:「好。」


    電梯門打開,她走進去,按下層數,在電梯門完全關閉之前對他揮揮手。


    常景樂這幾天都要迴爸媽家裏住,半夜三更迴去,沒想到常斌和蔣文娟都還沒睡覺,電視開著,可顯然是個擺設,畢竟兩人沒有一個愛看動物世界的。


    「怎麽了,這麽晚還不睡?」他邊脫外套邊問。


    常斌道:「你媽媽最近讓你看的幾個女孩子,你一個都不看是什麽意思?」


    常景樂垮下臉說:「我是找不著女朋友嗎?幹嘛給我湊相親局?」


    常斌說:「過完年你就往二十八奔了,還以為自己小呢?我像你這個年紀,你都兩三歲了。」


    常景樂玩世不恭的說:「我現在給您抱一私生的大胖孫子迴來怎麽樣?你要兩三歲還是三四歲的?」


    常斌『噝』了一聲,一旁蔣文娟馬上道:「好好說話,跟孩子總翻什麽臉啊?」


    常斌蹙眉道:「他就是你們慣的,我爸媽慣,你爸媽慣,你也跟著慣,全家他就沒個害怕的人。」


    他這話不假,常景樂三代單傳,爺爺親姥姥愛,妥妥一高幹家庭,結果寵出一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來,他經商,這些年錢是沒少賺,但在常斌眼裏,他這錢賺的很是輕鬆,誰不知道他爸是檢察院院長,爺爺是原冀北省長,姥姥姥爺是司法的退休高官,就連蔣文娟都是國內女富豪榜上排名前二十的。


    家大業大,富過三代,註定養不出『勤學苦幹』的孩子來,常斌很多時候看常景樂也是無奈,說他不學無術,人家很能賺錢,說他努力上進,結果人家每天吊兒郎當。


    「我也不逼你什麽時候必須結婚,反正你今年必須得交個像樣的女朋友,別成天烏煙瘴氣的。」


    常斌繃著臉,語氣沒得商量。


    常景樂不怕他,但也沒表現得不以為意,隻是坐在沙發上,雲淡風輕的迴道:「別給我介紹你們朋友家的孩子。」


    常斌道:「知根知底兒的,哪兒不好了?」


    常景樂說:「不好甩。」


    常斌也就是沒鬍子,不然一準兒氣得鬍子翹起來。


    蔣文娟從旁渾和:「樂樂,你跟媽說,你到底想找個什麽樣的女孩子?我們照著給你挑。」


    常景樂不知怎麽想到了黛安娜,可能今晚結束前最後一個接觸的人就是她吧。


    帥氣的臉上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他出聲迴道:「我喜歡臉上有點兒肉的,但要尖下巴,還要桃花眼,像我這種的…」說著,他故意彎起眼睛,甚是漂亮。


    蔣文娟寵他寵得不行,忍不住坐近一點兒睨著他,當真是怎麽看怎麽喜歡,嘴裏一會兒一句:「我兒子這麽帥,什麽樣的女孩子都找得到。」


    常景樂忽然說了句:「離過婚的行嗎?」


    話音落下,蔣文娟笑容一僵。


    對麵常斌嗬斥:「又開始犯渾了!」


    常景樂但笑不語,蔣文娟緊張地問:「樂樂,你可別逗我,真的假的?」


    常景樂說:「假的。」


    蔣文娟長舒一口氣,隨後道:「我跟你爸真沒多大要求,也不一定非叫你找個當官的或者有錢人家,但最起碼女孩子要家底兒幹淨,人也好,你以後千萬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我心髒病都快叫你嚇出來了。」


    常景樂就是這點好,禁得住嘮叨,像喬治笙他們,完全不能聽人在耳邊磨嘰,但他可以,家裏人隨便說,他都聽著,反正不做就是了,還落得個孝順的好名聲。


    聽常斌和蔣文娟嘮叨半小時,常景樂打岔道:「爸,年前我問你宋元青的案子,你當時說忙,年後再說,現在有空了吧?」


    聞言,蔣文娟自動起身去泡茶,躲開不聽。


    客廳就剩下他們兩個,常斌不答反問:「你打聽這個幹什麽?」


    常景樂道:「治笙在跟宋元青女兒談戀愛。」


    常斌把菸頭按滅在菸灰缸裏,不緊不慢的說:「是宋元青女兒托你幫忙,還是喬治笙托你幫忙?」


    常景樂道:「當然是治笙。」他跟宋喜之間還不到這個份兒上。


    常斌知道常景樂跟喬治笙多年的好朋友,常景樂這些年之所以能賺這麽多的錢,也少不了喬家的勢力幫襯。


    沉默片刻,他出聲迴道:「你轉告他,宋元青的案子已經定了,別說他現在跟宋元青的女兒談戀愛,就算已經結婚了,也不能輕易碰,誰碰誰倒黴。」


    常景樂聞言,也是思忖片刻,隨即道:「宋元青是真的貪汙了嗎?」


    常斌沒看他,兀自迴道:「我們檢察院辦案看證據。」


    這話,含義頗多,饒是常景樂都覺著蹊蹺,他還想再問,常斌卻蹙眉不願意答了,並且明確警告:「你跟喬治笙好,我不攔著你們相處,這些年他對你,對咱們家也都夠意思,所以我今晚才會托你給他帶這些話,我是官,他是商,商不與官鬥,官不與高官鬥,多厲害的人上頭,都有比他更厲害的人,隻要他不去碰當官的底線,憑他們喬家的本事,錢多少都賺不完,至於其他的,塵埃落定的東西就不要再去想原因,沒人在乎原因,隻有輸贏和結果。」


    常景樂當晚迴到房間,給喬治笙打了個電話,問他身邊有沒有人,喬治笙身邊是宋喜,現從床上下來去外麵接,聽到這番話,沉默了。


    常景樂說:「聽我爸這意思,就算宋元青是被冤枉的,你也不能替他翻案,是不是宋喜求你辦事兒了?要是你不好拒絕,改天我找個機會跟她說。」


    喬治笙沉聲道:「先別說,她要麵兒,從前我倆沒在一起的時候,她倒還問過我,反而現在沒問了。」


    常景樂唇角輕勾:「看著柔柔弱弱的,脾氣倒挺倔。」


    喬治笙心裏還想著宋元青的事兒,嘴上卻問:「你看上她朋友了?」


    常景樂稍微一頓,緊接著笑:「哈,黛安娜嗎?她挺有意思的。」


    喬治笙說:「宋喜的姐妹兒,你少給我捅婁子,翻了臉你們做不成朋友無所謂,別連累到我。」


    常景樂挑眉:「欸,大哥,我剛為了幫你打探消息,忍著我爸媽嘮叨我半小時,你就這麽對我?」


    喬治笙說:「活該,我要是你爸媽,都不承認你是我兒子。」


    常景樂氣到嗤笑:「我怎麽了我?」


    喬治笙說:「感情這麽不專一,小心怨念積多了糟…」


    「呸呸呸!大過年的你少咒我!」


    喬治笙說:「懶得管你,我又不是你爸。」


    說罷,掛斷電話,氣得常景樂有種衝動,他就撩黛安娜怎麽了?有本事喬和尚跟他絕交,有異性沒人性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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