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整個寧山公墓都被封了,隻接待喬家和喬家的客人,宋喜跟喬艾雯在入殮廳中待了不到五十分鍾,廳門被人拉開,一身重孝的元寶站在門口。


    看到元寶的瞬間,喬艾雯眼淚就下來了,像是被迫承認她終於跟喬頂祥隔得越來越遠了。


    元寶無聲上前,拍了拍喬艾雯的手臂,隨即把目光落在宋喜臉上,「可以走了,笙哥在前麵等你們。」


    三人先後出門,有人從旁遞傘,滂沱大雨下,宋喜看到前方十幾米外,手抬骨灰盒的喬治笙。


    他一身黑衣黑褲,白色的兜帽從頭披到腿,那樣純粹的兩種顏色,硬生生將人割裂成兩半。


    空氣中氤氳著水霧,模糊了喬治笙臉上的表情,他自己都覺著臉上沒什麽悲傷的神色,可宋喜隻看了一眼,就莫名的鼻酸。


    所有的親屬全都跟在喬治笙身後,宋喜跟喬艾雯站在距離他最近的位置,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私人墓園位置走。


    待到了墓碑處,取代陰陽先生主持下葬儀式的是袈裟打扮的高僧,喬治笙親手將骨灰盒放入墓中,仁麗娜手中抱著一個檀木盒子,說喬頂祥生前最喜歡的幾樣玩意兒都在裏麵,也一同下葬了。


    北方的封墓大多要用雞血,但因為喬頂祥近些年虔誠信佛,所以最後一步也沒有殺生,而是在僧人的誦經禱告下完成的。


    墓碑封口,仁麗娜別開視線抹眼淚,喬治笙注視著墓碑上喬頂祥的照片,毫無遲疑的屈膝下跪。


    他身後有人打傘,但地麵早就濕透,很多地方還積著水窪,褲子沾到水,立馬陰濕一片。


    宋喜跟喬艾雯比喬治笙慢了一秒,也都雙雙跪下,在雨地裏磕了三個頭。


    喬頂祥的其他女兒和孫男弟女,不用問,自然也都要下跪,他們知道喬頂祥是看不見的,可這不還有喬治笙呢嘛。


    很多事兒,就是做給活人看的。


    真正難過的又有幾人,不過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一行人磕完頭起身,喬艾雯逕自邁步走到墓碑前,俯身去親吻碑上的照片,她小心翼翼抱著墓碑的動作,瞬間戳到宋喜的心,因為她跟宋元青關係也很好,太能理解這種心情,甚至是感同身受。


    眼淚奪眶而出,這一刻宋喜的悲傷是真的。


    雨越下越大,雨水打在樹葉和地麵上,聲音掩蓋了哭聲,正當宋喜抬手擦眼淚之際,身後一步遠的元寶接了個電話,緊接著跨步來到喬治笙身邊,低聲說:「笙哥,有記者混進來。」


    宋喜跟喬治笙離得很近,加之元寶也沒有刻意。


    避開她,所以她聽得清清楚楚。


    心底一沉,宋喜看向喬治笙,暗道哪家的媒體這麽不開眼,非要在閻王頭上動土?


    果然,再一看喬治笙的臉色,那是心情壞到極致,正愁沒處發泄的狠戾。


    薄唇開啟,他隻說了三個字:「找出來。」


    元寶說:「我先讓人送小雯和宋喜迴去。」


    喬治笙不置可否,慢半拍轉頭看向宋喜,其他人都站得稍遠一些,他對她說:「放心,不會漏出去。」


    宋喜莫名的不擔心這些,隻抬眼看著他說:「今天這樣的日子,別動氣,也別見血。」


    她是擔心他一怒之下把混進來的人給弄死。


    喬治笙看到她眼中的擔憂和忐忑,沒張嘴,到底是『嗯』了一聲。


    元寶要帶宋喜跟喬艾雯走,臨行之前,宋喜從包中摸出什麽東西,塞到喬治笙的外套口袋中。


    喬治笙沒有馬上拿出來看,因為還有很多事兒要做。


    宋喜被送離寧山公墓,直接迴了翠城山,眼下還不到中午,可她卻覺著活像是過了一整天。


    顧東旭打來電話,問:「出什麽事兒了?怎麽突然把你跟喬艾雯送走了?」


    不得不說,警察就是有常人沒有的敏銳度。


    宋喜迴道:「元寶說有記者混進來。」


    此話一出,顧東旭那頭先是一頓,緊接著道:「記者瘋了吧?」


    宋喜問:「你還在那邊呢嘛?」


    顧東旭迴道:「剛出來…我都沒聽說他們在找記者,要是真有人混進來,那他們是找死!」


    宋喜起初沒發表意見,但轉念一想,她出聲道:「你出來就出來了,別跟著摻合,這事兒不歸你管。」


    顧東旭有些氣急敗壞的說:「你知不知道他們抓到人會怎麽辦?會出人命的!」


    宋喜迴道:「不會的,今天是你外公下葬的日子,喬治笙再怎麽樣也不會鬧大。」


    顧東旭本能的質疑:「你猜的還是他跟你承諾過?」


    宋喜說:「他答應了。」


    雖然隻是一個『嗯』,但他言出必行。


    顧東旭聞言,倒也鬆了口氣,不然他這個當警察的家屬,明知道要出事兒,是管還是不管?


    兩人聊了幾句,顧東旭忽然說:「我發現你現在完全倒戈了,我跟你說記者有可能有去無迴,你都一點兒不擔心。」


    宋喜聲音平靜:「都說了封園不讓人進,這不跟野獸兇猛切勿投食是一個意思嘛,是他們自己挑戰別人的規則。」


    顧東旭道:「那記者的職業規則就是去挖別人的秘密。」


    宋喜道:「所以冒多大的風險都是他們早就該預料到的。」


    顧東旭咄咄逼人:「哪怕喬治笙會要他們半條命?」


    宋喜不答反問:「你知道我跟喬治笙的關係漏出去會怎麽樣,你現在是站記者還是站我?」


    顧東旭明顯一哽,頓了幾秒才語氣稍弱的迴道:「兩碼事兒,我當然站你了。」


    宋喜說:「我不是公職人員,沒你那麽強烈的責任感,我隻知道,在別人的地盤兒,就要遵守別人的遊戲規則,而且誰是為我好,我看得出來。」


    顧東旭道:「你幹嘛為喬治笙跟我發脾氣?」


    宋喜聞言一愣,「誰跟你發脾氣了?就事兒論事兒。」


    顧東旭酸酸道:「還沒發脾氣?我要是在你麵前,你都能脫鞋甩我臉上!」


    宋喜努力迴憶了一下,她生氣了嗎?


    沒有吧?


    如果有,也隻有一點點。


    她沉默不語,顧東旭陰陽怪氣的揶揄:「一個假喬太太的名號就給你哄的暈頭轉向,重色輕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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