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笙向來不喜歡鬼混,趁著常景樂他們還沒發現,直接讓元寶開車送他迴家。


    此時已經將近淩晨兩點,喬治笙坐在後麵閉目養神,車裏很安靜,直到他忽然開口問:「她還在外麵晃蕩呢?」


    元寶下意識的順著後視鏡往後一瞧,隻見喬治笙依舊閉著眼睛,看不見眼中神情。


    稍微一頓,元寶迴道:「不到十二點的時候,他們來過一次電話,說宋喜已經迴翠城山了。」


    車內又恢復安靜,半個小時後,元寶將車子開迴別墅門口。


    喬治笙開門走進玄關,瞥見宋喜的鞋子整齊的靠右擺放,就是昨晚她穿的那雙,不知怎的,他腦海中浮現出她昨晚坐在鞦韆上,孤獨無助的模樣。


    宋元青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她會哭是正常的,隻不過沒有被如今的結果擊垮,反而有勇氣對他說,希望他照拂宋元青,這種膽量和心智,也不是一般女人會有的。


    喬治笙該怎麽形容宋喜?


    理智?大氣?聰明?


    好像都不大準確,因為他腦子裏已經蹦出一個詞兒:狠。


    沒錯,能扛得住壓力的女人,往往都是狠角色,不愧元寶都暗地裏佩服她。


    換了鞋,喬治笙逕自上了二樓,連三樓的台階都沒看一眼,宋喜心情如何,跟他沒關係,他在乎的隻有一點,往後三年時間,他跟她是確定要綁在一起了,她別給他弄什麽麽蛾子就行。


    三樓,宋喜的房間中一片漆黑,她白天在漁場待了一整天,熱得汗流浹背,晚上迴來第一件事兒就是開空調,溫度開的極低,倒在床上,她疲憊至極,不是睡過去,是半暈過去。


    昏昏沉沉,她做了個夢,夢裏麵都是零散的片段,有宋元青,有喬治笙,還有很熟悉的麵孔,她一時間卻叫不上名字。


    再睜眼,宋喜是被凍醒的,怪不得她夢裏麵是寒冬臘月,因為室溫才二十度,空氣中都是寒冷的味道。


    渾身無力,腦袋發沉,宋喜費盡力氣,抬手拿遙控器把空調給關了。


    胳膊縮進被子裏,她先想著是不是遲到了,今天醫院排沒排手術,隨後又猛然想到,她跟丁慧琴請了長假,這段時間都不用去醫院。


    一年到頭難得休假,宋喜癱在床上,因為房間中的冷空氣未散,她冷得用被子蒙住半張臉,身體蜷縮成一團。


    迴想起昨天和前天的畫麵,眼淚如期而至,終於躲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她可以肆無忌憚的表露傷心,不用怕人怪異的目光,同情的表情,幸災樂禍的嘲諷。


    從早到晚,時睡時醒,這迴真的是恍恍惚惚,宋喜兩天一夜,隻有昨個早上吃了幾口麵,其餘時間隻有喝水。


    她不是故意作踐自己,隻是不餓,不想吃,也或許她心裏潛意識的告訴自己,想用這種方式陪宋元青一起承擔痛苦吧。


    一整天都很不舒服,四肢發軟,腦袋生疼,宋喜知道自己這是吹空調吹得感冒,她不想下樓去翻喬治笙家裏的抽屜找藥,也不想打電話給韓春萌或者顧東旭,她尋了個最古老的方子,憋汗。


    外麵大熱的天,宋喜不開空調也就罷了,還渾身裹著被子,果然到了晚上,她被熱醒,全身都是汗,一摸額頭,好像是冷汗。


    不管熱汗冷汗,宋喜受不了渾身黏糊糊的,她費力撐著手臂從床上坐起,光是這個動作,已經讓她臉色煞白,耳邊嗡嗡直響。


    那感覺類似低血壓和低血糖,眼前一片黑黃,待到視線逐漸變得清晰,宋喜起身走進浴室。


    浴室的鏡子中映照出一張特別嚇人的臉,臉色白到透明,一雙眼睛腫到隻剩一條細縫,宋喜胸口微弱的起伏,因為沒力氣,她所有的反應都變得很慢。


    慢慢的別開視線,慢慢的脫衣服,然後慢慢的走到花灑下麵,打開水龍頭。


    這個水溫是她平時就調好的,但今天卻覺著冷,宋喜迴手又把溫度調高,閉著眼睛,她任由微燙的水珠順著頭髮和臉頰,流淌全身。


    這兩天哭得太多,早已內心麻木,淚腺遲緩,宋喜逼著自己承認,這迴宋元青是真的栽了,但凡有辦法,他也不會做這樣的選擇,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然後等他出來。


    她自己不覺著自己站了很久,但封閉的浴室裏早已霧氣蒸騰,她沒開排風,室內越來越熱,等到宋喜覺著唿吸不暢,緩緩睜開眼睛,眼前就跟仙境似的,什麽東西都看不真切。


    細瓷般的皮膚被熱水燙的粉紅,宋喜微張著水嫩的唇瓣,急切的喘息。她想迴手關掉花灑,可就這麽個簡單的動作,她驚覺自己竟然做不到。


    耳邊嗡鳴的聲音越來越大,她聽到自己心髒咚咚跳動的頻率,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覺得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覺得身體中最後的一絲力氣正在飛速抽光。


    當宋喜意識到,自己今天可能出不去浴室的時候,她隻能職業的反應,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動作,緩緩蹲下來,然後躺在地上。


    當她側趴下的那一刻,宋喜心裏不知是欣慰還是心酸。


    欣慰的是,再晚一秒,她一定大頭朝下暈倒在地上,這樣絕對會磕傷;


    心酸的是,她無依無靠,怕就是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人知道吧。


    常景樂剛從泰國迴來,昨天是喬治笙做東,今天是阮博衍做東,一幫人一直鬧騰到後半夜,原本喬治笙都想在禁城住下了,結果元寶偷著跟他說:「笙哥,宋喜一整天沒出家門,要不要迴去看看?」


    喬治笙剛想說,她那麽狠,宋元青還沒說有個三長兩短,她能怎樣?


    可轉念一想,他忽然發散性思維,覺著宋喜會不會自殺,然後留封遺書給他,告訴他一定要照拂宋元青?


    思及此處,喬治笙很快起身,不遠處的常景樂見狀,立馬指著喬治笙說:「你幹嘛去?又想跑!」


    喬治笙沒廢話,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我有急事兒,你們玩兒你們的。」


    見狀,所有人都不敢攔,因為喬治笙說一不二。


    到了外麵,元寶跟在喬治笙身側半步遠的位置,見喬治笙急了,壓低聲音道:「我該早點兒跟你說的。」


    喬治笙沉聲說:「想什麽呢,我怕她死我家裏,麻煩。」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笙有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魚不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魚不語並收藏一笙有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