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朱紈離開府中之後,鄭光便來到了後院的訓練場,躺屍的徐胖已經不見了,鄭光便來到了自己的屋內,看見赤條條的徐胖挺著一身肥膘肉癱在浴桶裏,屋內熱氣騰騰,徐胖顯然非常舒服,小唿嚕打著,已經入睡。


    不過鄭光剛剛坐在椅子上,徐胖就睜開了眼睛,看著鄭光問道:“人走了?”


    鄭光點點頭:“走了。”


    徐胖又問道:“何人?”


    鄭光迴道:“新任蘇鬆巡撫。”


    徐胖“哦”了一聲,繼而恍然大悟,瞪大眼睛,差點沒從浴桶裏站起來展示自己的金針菇:“你說什麽?蘇鬆巡撫?親自來你的府上找你?幹什麽?”


    鄭光聳聳肩膀:“我寫給陛下的奏折他也看過了,深為讚賞,所以特意來找我詢問一些關於倭寇的問題,順便授我代理練兵守備一職,請我為他練兵。”


    徐胖臉上的驚訝之色漸漸退去,換上了一臉的質疑之色:“論打仗你是一把好手,練兵你也擅長?平之,我可告訴你,練兵和打仗不一樣,善於打仗的將軍不少,善於練兵的將軍可是鳳毛麟角,練兵之術多為兵家不傳之秘,得知可練出精兵中的精兵,你可別對我說你也掌握其中的一門秘法!”


    鄭光無所謂道:“很奇怪嗎?我就不能掌握嗎?”


    徐胖再一次瞪大眼睛:“不是吧?你真的掌握了?誰告訴你的?誰教你的?荊川公?我可沒聽荊川公說過他懂得練兵之法啊!哪一家的不傳之秘?告訴我告訴我!掌握了練兵之術,你可就是幾乎全部掌兵大將都要搶著要的香餑餑了!你是會練陸師還是水師?槍兵還是盾兵,弓弩手還是炮手?”


    鄭光無奈道:“喂,你一口氣問我那麽多問題,我該如何迴答?那是我的家傳秘術,你又不是我家裏人,我憑什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給你透露一點兒,阿勇那混小子你也見過了,一個鄉中惡霸,小小年紀沉迷酒色,被我給硬生生練到了如此地步,你覺得,我的練兵之法如何?”


    徐胖詫異道:“那些奇怪的棍棍和木樁就是你的練兵之術?跑來跑去跳來跳去的,還要彎腰鑽洞,爬來爬去,身為文士,我的顏麵都丟盡了,累的人要死要活的,就能練兵?”


    看起來,徐胖有諸多不相信的地方,鄭光也不去嘲笑這個土老冒,隻是說道:“我為你設計的訓練項目,僅僅是我為阿勇設計的十分之一,阿勇跑步的時候是需要在雙手雙腿綁上五斤重的沙袋的,身上還要穿一件特製沙衣,總負重三十斤,跑動距離是你的十倍,擊打木樁三百次,腿踢木樁三百次,棒打木樁五百次,就在今早,你趴在地上像死豬一般時,阿勇已經完成了訓練去點卯了,你覺得,我這是無用功?”


    徐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繼而稍微計算了一下,麵露詫異之色:“你打算練多少兵?”


    鄭光伸出三個手指頭:“若要保蘇鬆,三千足矣,若平東南,三萬足矣,撫台隻是蘇鬆巡撫,所以,隻需三千就夠了。”


    徐胖頗為不信任的笑道:“你可別把話說的太死,十幾萬軍隊都奈何不了的倭寇,你區區三千人就能奈何?”


    鄭光心中暗笑,我是何人?當初在崖山腳下就用張世傑留下的數千殘兵設計張弘範,殺了他,毀了滅宋碑為大宋報血海深仇,之後幾百人橫行嶺南,蒙古軍和漢軍數十萬奈何不了自己,隻能坐視自己一天天強大,等到擁兵一萬的時候,鄭光就開始主動發起進攻,屢屢打敗蒙古軍和漢軍,打仗的本事是在血海裏練出來的,這練兵的本事也是數年之間慢慢摸索出來的。


    這點自信,鄭光還是有的,要是這點能耐都沒有,大宋也堅持不了那麽久,也殺不了那麽多蒙古人。


    “兵不在多而在精,東南之兵十數萬,敢戰者寥寥無幾,遇敵則潰,四散奔逃,根本不戰鬥,如何戰勝?倭寇者,烏合之眾耳,我以軍陣對敵,槍手挺槍,弓兵發矢,盾兵阻擋,炮手發炮,諸軍各司其職,步步為營,穩紮穩打,則縱使倭寇數倍於我,隻要不以火炮轟擊我軍陣,則亦無可奈何!”鄭光抬起頭,頗為驕傲的說道。


    徐胖平心而論,鄭光不是一個驕傲溢於言表之人,雖然徐胖明白自己和鄭光其實是一類人,內心的驕傲是比誰都厲害的,但是從不將它表現在表麵上,鄭光如此驕傲的宣稱自己練三千兵可以保蘇鬆平安無事,還把頭抬了起來,顯然是極度自信的表現,從未練過兵的鄭光如何有這樣的自信?


    “那若是倭寇有火炮,又當如何?”徐渭發問。


    “倭寇有火炮,我也有火炮,此時火炮最遠有效射程不過三百步,我將軍陣至於三百步之外,以強弓床弩等射程更遠的武器射殺倭寇炮手,倭寇火炮射程不足,不能奏效,自然拿我沒有辦法,必須以大軍掩殺,進三百步射程,我以火炮擊之,數輪齊射,炮手後撤,以軍陣頂上,士兵如牆列進,嚴密謹慎,外二層以盾兵槍手為主,內二層以弩兵火銃兵為主,中間空心,置指揮軍官數人,指揮軍陣。”鄭光迴答。


    “倭寇若也有強弓勁弩和火銃,隨時發射,又該如何?”徐渭繼續發問。


    鄭光迴答道:“外層盾兵自然不是裝飾,以鐵盾將內層戰兵保護住,強弓勁弩亦奈何不得,火銃乃鉛彈,無法擊穿厚實鐵盾,可保我軍陣無恙。”


    “倭寇若逃散,當如何?倭寇騎兵來襲,當如何?分散軍陣?”徐渭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感。


    “新軍內部輔以騎兵數百,轉司追擊、破襲、輔攻,倭寇騎兵少,多識水性,不善騎馬,不足為慮,軍陣足以應對,軍陣無令不得散,無令而出軍陣者,定斬不赦!”鄭光此刻的口氣就是大宋猛將鄭光的口氣,堅決,毫不猶豫,一字一句都滿含著濃濃的殺意,叫徐渭心驚不已,難以想象僅僅有過一次戰鬥經驗的鄭光時如何具備這樣的想法和殺意的,這樣的人,真的應該去考進士做文官,而不是去九邊做武將?


    “你這樣的人,真不應該做進士,你現在就該去九邊,去對付那些蒙古人,而不是在這裏折騰!還要去北京會試,天啊,你這個武將跑去考試做什麽?!”徐渭起身離開了澡桶,開始擦拭身體,穿衣服:“你有在翰林院賦閑的三年,就該去九邊,或者先來東南再去九邊,估計南倭北虜就全被你收拾了,你做什麽翰林!真是的!”


    鄭光帶著調笑的表情看著徐胖穿衣服,待他穿好,便笑道:“你嫉妒了?”


    徐胖一轉身子大怒道:“我徐文長頂天立地的男兒漢,會嫉妒你?!”


    鄭光立刻說道:“那你隨我一起去練兵如何?”


    徐胖想也不想的怒道:“練就練!誰怕誰?!告訴你!我徐文長也是讀過兵書通曉兵法之人,隻是沒有上過戰場而已!你讓我上戰場試試!我非把那些倭寇打的連他們娘都認不出來不可!我怕你?!我……我……”一言至此,徐胖恍然大悟,開口道:“平之,我是不是又中計了?”


    鄭光很同情的點點頭:“是的,但是你說過,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已經迴不了頭了。”


    徐胖無奈道:“明年二月還有會試……”


    鄭光無所謂道:“好的文章不是幾個月就能練出來的,那是十年寒窗苦讀的結果,區區數月是不會影響你考取進士的,再者說了,撫台已經答應我了,若我有文章上的問題,大可以去找他詢問,撫台可是二甲進士出身,幾乎和師尊是一個等級的人物,寫文章可比咱們寫得好多了,你說,如果他能指點我們,我們會不會有所長進?”


    徐胖立刻握住了鄭光的手:“請務必將我引見給撫台,為你之輔!練精兵報效國家!”


    鄭光鄭重的迴答:“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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