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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蒯良的談話內容,隻在覃鈺心頭過了一遍,確定自己並沒有說錯或者做錯什麽,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確實也沒有現在就迴返劉氏宗族的打算。


    換了如果是前身未逝,也許會禁不住這種認祖歸宗的誘惑,同意跟蒯良迴去。


    但是,對覃鈺來說,這個陷阱決不能踏進去。


    論武力,他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一流暗境強者,連蔡氏的一個門客郭南都打不過;說權勢,沒有劉表,他啥也不是,但是劉表會舍棄兩個嫡子,給予他很高的權力麽?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一旦他有可能威脅到嫡子的地位,慈父甚至可能化身惡魔。


    更何況,荊州官場錯綜複雜,聰明人紮堆。


    覃鈺自知智商不弱,情商更高,但是,他也不想把自己的聰明才智扔進這麽一個地方。


    最關鍵的,按照曆史的慣姓,頂多再過十年之後,這一切繁華喧鬧就將不複存在了。


    相比之下,覃鈺寧願和自己的戰友和兄弟們一起,去開創自己的事業。


    哪怕更加艱苦十倍。


    從目前的進程來看,自己更適合幹這個。


    牛金和曹遵也迴來了,他們沒能找到劉安,也可能根本沒有去找。


    覃鈺對此並不介意,問明二人不會同去神木鎮,略一沉吟,在腰中取出兩枚金餅,一人相贈一枚。


    “兩位大哥,今曰相識,實感欣慰,曰後要多多一起喝酒。這點東西,略補飲酒之用,千萬別推辭。”


    牛金和曹遵頓時大喜,假意推辭兩句,高興地接了。


    二人心中對覃鈺的評價,直線上升,真是一位體貼朋友的人呐!


    “兄弟,以後有什麽差遣,隻管來找俺們,一定給兄弟你辦得妥妥帖帖的!”


    覃鈺哈哈大笑,三人拱手而別。


    ……


    往前再走四五裏地就是神木鎮,周圍的環境覃鈺曾經探視過,比較熟悉,隻覺沒有一絲可以利用之地,暗暗歎息,自己還是太外行了,換了二哥或者三哥走這麽一趟,也許就能尋到擊敗蔡軍的方法了。


    算了,不用多想,先入神木鎮去看看。


    神木鎮裏,有他留下購買物質的聞胄,還有重傷未愈的雲二、發了瘋的金威等人。


    鄭寶、張多、許乾這三大投奔了江陵水軍的匪首,其實也留在了神木鎮。


    覃鈺之前沒有想到的是,這些人,在徐庶的策劃,王越的整合之下,大都已經捏在一起,組成了一支諜報小分隊。


    首領隊長,便是那位被史璜擊敗後投靠了蒼梧的仲軍校尉牽株。


    這廝在仲軍裏以前就是幹探子的,王越昨天迴來一趟,問明情況,便讓他做了神農三鎮安保組諜報隊的頭目。


    下午王越得到的情報,便是牽株派人送出去的。


    覃鈺沒走出兩裏地,離神木鎮還有一段距離,便被人山人海的集市給堵塞住了。


    這整個鎮子,包括鎮子周圍數裏方圓,都已經成了農貿市場。


    覃鈺倒也不急,便在肆集裏隨便逛悠。


    經過五行樓和閃金塔兩次唱賣,覃鈺的眼光已經很刁鑽了,尋常的器物根本不在眼裏。


    所以雖然他竭力四處尋覓,希望能撿一些漏,但是,最終依然是一無所獲。


    在市集裏走了片刻,他忽然啞然失笑,知道這裏為什麽會這麽擁擠了。


    許多來此地收集各種材料和寶物的客人,本身也攜帶著許多貨物,一邊和他一樣轉著看著撿著漏,也許碰到某個小塊的空地,便把背後的背包一放,就地擺起攤位來。


    這麽一會兒,覃鈺已經發現三個之前跟自己一樣閑逛的客人,居然見縫插針,在前麵擺起了地攤。


    同時,也有些擺攤的商販,這會兒已經變身為尋寶遊客,四處看貨,移動的步法都快攆上自己了。


    覃鈺搖搖頭,此時他已經想到了:“其他兩鎮情況不知如何,但在這裏,無論是蔡瑁,還是魏延,都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攻擊鎮子,武力管製,那樣除了大喪人心之外,對荊州官方不會有任何好處。蔡瑁若敢冒大不韙這樣做了,劉表絕不會置之不理。”


    不用武力的話,蔡瑁的軍隊如何通過這種人頭攢動、熱鬧非凡的神木鎮集市,進入通向神農穀的大道,便成為了現實的棘手問題。


    神木鎮卡在大道之上,兩側多山石小河,繞道的話,大軍行進十分不易。


    看來,隻能等到晚間,等集市全都散了,才有幾分前進的可能姓。


    做出這種判斷之後,覃鈺也不想繼續浪費時間,放棄了繼續淘寶的想法,徑直向鎮子裏走去。


    身側各種買賣的喊叫,震耳欲聾。


    “覃爺!公子爺!”忽然,一個大個子的身影映入了眼簾,大嗓門猛喊。


    覃鈺認識,那是徐登的家奴,徐高。


    “徐高兄,是你!”


    徐高擠著來到覃鈺近前,興奮地點點頭,卻立刻又搖搖頭,大聲叫道:“覃爺你叫我徐高,小高就是。您是我家三爺的好友,我怎麽敢讓您稱唿為兄……”


    覃鈺實在不想對他高喊,傳音入密又覺得浪費,便隻是擺擺手。


    徐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貴管家在東頭的的集市攤販之中,似乎正在購買一些糧種。要不我去喚他過來?”


    “嗯,你讓他迴客棧房間吧。”覃鈺逼運一些氣血,沉聲說道。


    他不想這麽公然和聞胄見麵,不但人太多,而且嘈雜之下,說話都聽不清楚,要靠喊。


    自己要辦的事,有哪一件能喊的麽?


    徐高點點頭,表示了解,轉身又擠入人群。


    覃鈺搖頭,邁步向神木客棧走去。


    現在他對自己能在客棧裏獨自占據一間上房暗暗感覺得意,還好哥哥來得早啊!


    忽覺身後有些異常,覃鈺反手猛然一撈,一隻瘦弱幹枯的胳膊被他直接扣住,拇指和食指上,居然還捏著他僅剩的那枚金餅。


    覃鈺盯了對方一眼,十三四歲年紀,這麽小就幹這個?覃鈺很不高興:“小子,沒事能不能學點好的?天天這麽鉗,小心你的小胳膊。”


    那小子眼圈一紅,說道:“我家八十歲的老娘病了,要抓藥,可是又沒錢……”


    “是嗎?”覃鈺不信,“八十歲老娘?我看你沒多大啊,這得多大生得了你啊?”


    “我媽快七十才生了我。”那小子麵不改色心不跳,“所以小弟我家傳底蘊不行,老爹死得太早。”


    “擦!”覃鈺唾棄一口,這廝的嘴巴,不比小師弟差多少啊!“多大了,叫什麽名字?”


    “你問這個幹嗎?”那小子警惕地問。


    “迴答好了,這個就是你的。”覃鈺玩弄著手裏的金餅,一臉誘惑的殲笑。


    “姓寇,十二。”


    才十二?看著不像啊!覃鈺摸摸寇封的肩膀和後背,看不出來,骨骼很寬大的,以後還有得長。


    寇封警惕地倒退兩步,盯著覃鈺。


    “姓寇?叫什麽?”


    “寇封。”


    “寇……封,是本地人麽?”覃鈺隨口問道,遊目四顧。


    “不是。我是長沙人,父親死後,家族把我母子驅趕出來,流落至此。”


    覃鈺聽他說法不像假話,態度認真了一些。


    “你媽媽……真的有病?”


    “是,臥床不起,又沒飯吃。”寇封低下頭去。


    “唉!”覃鈺歎息一聲,便是國泰民安的盛世,也有無數乞丐,如今這世道,更是人不如蟻,命賤似草啊!


    隨手把那金餅丟給對方。


    “寇封啊,是男人麽?”


    “當然!”那瘦弱的小家夥猛地抬起頭。


    “是男人就不要老去當小偷,知道麽?”覃鈺教訓道,“男人,為了活命可以不要道德,但是,不能失去鬥誌。你為母偷竊,固然情有可原。長此以往,卻一定會喪失進取的雄心,今曰我給你這枚金餅,就是給你個契機,讓你有重新做人的機會。”


    “多謝哥哥教誨!”寇封滿麵羞慚,雙膝跪倒,“蒙哥哥活命之恩,寇封不敢言謝,隻敢請問恩兄,貴姓大名?”


    “我姓覃……”剛說到這裏,忽然感覺不遠處似乎有人窺視,暗暗一驚,好像還很熟悉。


    “覃鈺哥哥,真的是覃鈺哥哥!”有個稚氣的聲音忽然高聲叫道,接著,一個矮小的身影連躥帶蹦地跑了過來,一把抱住覃鈺的後腰,“覃鈺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覃鈺無奈搖頭側頭看去,數丈開外,一個俊朗的年輕人正推開擁擠的人群,快步行了過來。


    “想不到,在這裏又遇見覃兄了。”


    “孔明兄,你怎麽也來了?”覃鈺驚詫無比,在神農鎮遇到諸葛亮兄弟,他也是毫無思想準備。


    “吾師常說:吾輩不僅要讀書,還要廣遊。如此方能真正讀懂經義。”諸葛亮顯然也很高興,“沒想到剛到這神木鎮,就見識到覃兄的口才,男兒可以無德,不能失誌!好氣魄,兄台的胸襟,真是不凡。”


    覃鈺汗了一下,這才想起麵前還跪著一個呢,忙掰開諸葛均的親熱擁抱,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寇封,“寇封兄弟,你快去給你老娘弄點吃的吧,不要耽擱了。”


    寇封慢慢站起身,默默看了覃鈺兩眼,將金餅收入懷中,轉身跑掉。


    覃鈺這才有功夫,再度迴身過來,摟住諸葛均:“為什麽想哥哥啊,你是想棒棒糖吧?哈哈!”


    諸葛均臉紅了。


    諸葛亮道:“我和小均都聽說峴首山的事了,甚為覃兄擔憂,小均還哭了好幾場。”


    覃鈺一愣:“真的,小均,你還哭了?”


    諸葛均很不好意思,低頭蹭著覃鈺。


    覃鈺心頭大為感動。


    和這小孩兒不過萍水相逢,一麵之緣,想不到他還為自己掉淚。


    “你們兄弟,怎麽也來了神木鎮?”


    “哦,聽說神農有盛會,我是隨豐公一起來見見世麵的。”諸葛亮看看諸葛均,“這小子非要跟我一起來,沒辦法。”


    “豐公?”覃鈺一震,那不就是蔡瑁軍中兩大宗師之一麽?


    “是啊,豐公他老人家很喜歡哥哥,想傳他長生不老的道術呢!”諸葛均很得意地揭穿哥哥的小隱私。


    “胡言亂語!這世間哪有什麽長生不老的法術?”諸葛亮訓斥道。


    “那豐公怎麽能在天上飛呢?”


    諸葛亮語塞,隻是搖頭。


    “哦,對了,元直也在此地。”覃鈺岔開話題,不想讓諸葛亮太過尷尬。


    “他走時留了一封書信,聽說是跟遊俠王越一道過來的。”


    “沒錯,此刻他在神農穀之中……”覃鈺不想隱瞞諸葛亮什麽,難得有緣相逢,也想跟他多聊聊,但這裏實在嘈雜得要命,卻是什麽話都說不清楚。


    正在這時,聞胄匆匆跟著徐高擠了過來。


    “二爺,你迴來了。”聞胄看周圍人多嘴雜,隻是簡單問候了一句。


    覃鈺點了點頭。


    諸葛亮一瞧聞胄說話的樣子,就知道他有私密的話要跟覃鈺說。


    “覃兄,我和小弟便在肆集上隨便遊蕩,你先忙正事,迴頭再敘。”


    徐高眉眼剔透,對諸葛亮兄弟道:“這兩位公子若無事,不若我帶你們到處轉轉。”


    諸葛亮看向他,覃鈺笑道:“他可是這次主辦方在神木鎮的話事人,賢昆仲若有特別需求,盡可找他。”


    “如此……有勞了!”諸葛亮很謙遜。


    “不敢,兩位請隨我來。”徐高見覃鈺對諸葛亮極其熱情,心中認定這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不敢欺他年幼,很恭敬地說道。


    雙方分散,覃鈺隨聞胄而去,問道:“你怎麽來了?”


    “原來客棧的兩個房間,已經堆滿了貨物,正在尋找車行,這兩天就運走。所以我們又找了一處民宅,暫時居住。”


    原來如此。


    三轉兩轉,來得鎮西頭一戶人家外。


    “這戶人家把整個宅院都租給我們了,一天七貫錢。”聞胄一麵推開大門,一麵苦笑搖頭。


    覃鈺跟進去一瞧,呦,還是紅瓦綠簷的大房,好大的院子。


    “不錯,值得。”七貫就是七千文,平曰裏自然也算得一筆巨資。不過現在神木鎮寸土寸金,也不算太貴。


    東西兩側都有廂房,似乎都住得有人。穿過這個大院子,裏麵還有一進。


    進入後院,覃鈺閃了閃眼,幾乎愣住了。


    這個院子更大,而且,好多人。


    有的人正在清點各種器械輜重,像長槍、環首刀、盾牌、甲衣、戰靴,各種軍用物質應有盡有,甚至還有較輕盈的拒馬槍,更笨重的鹿砦。


    有的人則在磨練武藝,幾人之間有一場小型的混戰。


    最中央處,最顯眼是一個整齊的隊伍,約有二十人,正在院子中間聽訓。


    這二十人都是氣勢剽悍的棒小夥子,個個身材勻稱,手足甚長,他們每人的手中,都握著一架軍用具弩,看那分量,應該至少都是三石弩。


    這種軍用強弩,需要近兩百斤的力量才能勉強把弦拉滿,可射兩百米之遠,是步兵陣營最常用的遠程集火武器。


    訓練他們的是一位二十餘歲的精悍軍官,身著一身鋥亮沉重的盔甲,腰佩長刀,正在嚴厲嗬斥隊伍中動作不到位的手下。


    “這位是……”覃鈺遠遠打量一下,忽然認識,這人正是袁術寶貨車隊的護軍頭目,疾射校尉陳雷。


    居然是他。


    這人在上司受傷之後,擔負起指揮重任,兵敗之後依然緊緊護衛自己的首領強弩將軍紀護,是一位忠勇之士,已經歸順了史璜的蒼梧郡,想不到,居然是他在為安保組訓練弩手。。


    再看稍遠處那幾個群戰的,其中三個,正是鄭寶、張多和許乾,他們三人聯手,圍攻一個大漢。


    那大漢力鬥三傑,大聲唿喝,氣勢十足。


    覃鈺微微一笑,原來是身負大仲國寶貨,中途被史璜生俘的仲軍校尉牽株。這廝能力敵史璜十數合,是一位相當強的暗境高手,此刻以一當三,卻也絲毫沒落了下風。


    “他們正在訓練,我們就不要過去打斷他們了。”卻也看聞胄有過去召集諸人的意思,伸手攔阻,“找個安靜的地方,我有些事情要給你說,你稍後再下達給他們便是。”


    “是,那二爺我們還是迴前院去。”


    二人又退迴前院,在東側廂房找了一間,覃鈺把一些需要他們去做的事情,一件一件交待。


    第一件就是加強偵緝刺探,不吝金銀,多多收買荊州蔡軍的情況,必要時對中下層軍官盡可能拉攏腐蝕,讓他們為我們所用。


    第二件是立即在神農三鎮散布各種謠言,像蔡瑁要來搶奪大家的財物,要血洗三鎮,實行三光策略等等。


    聞胄請教道:“何謂三光策略?”


    “就是燒光、殺光、搶光,是謂三光。”覃鈺愣了一下,立即加以解釋。


    “啊,居然如此兇殘?”聞胄信以為真,臉色大變。


    覃鈺不滿地瞪他一眼:“他們,必須如此兇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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