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窩鎮張草村,有三兄弟,姓尚,名叫尚大慶、尚二喜、尚有祥。這三兄弟不種地,也不打漁,更不喜歡打獵,卻有一個人盡皆知的營生,那就是養蟲賣藥。


    比如他家養的蟈蟈已經活了十年了,無論寒暑,他家裏總是有夏日的叫聲,尤其是在冬日裏的午後聽了,裹上一層棉被,讓人酣睡。人們議論他家的蟈蟈成精了,尚二喜就說:“我這蟈蟈自然是成妖了,上次咱們縣的首富尚欠薪要用一百兩銀子賣我的蟈蟈,我都舍不得給他。”


    尚大慶看不慣尚二喜吹噓,說:“得了吧,二弟,那尚欠薪向來喜歡買人家的東西不給錢,他能成首富,那財產怕都是賒來的。”


    尚有祥獨自搗鼓著各種藥水,沉默不語,他是三兄弟中最厲害的,他研究了一種毒藥百草枯,灑在綠草鮮花上立刻枯萎,落在蟲子上立刻蹬腿,要是有人自殺喝了這毒藥,絕對活不了。因此他發了財,現在是張草村的首富。


    尚二喜看見三弟搗鼓,就特別囑咐說:“三弟呀,你這毒藥千萬別亂放,至少你貼個標簽,上次我到這裏來,口渴了,差點喝了你這藥,去見咱爹媽。”


    尚有祥說:“進了我這間屋子,千萬別亂碰,我記性不好,自己都會搞錯的。”


    尚二喜說:“那草包帶來的人,你打算怎麽辦?”


    尚有祥說:“草包讓我關好他,他可是誘餌。”


    尚大慶說:“那個郝姑娘身上真的有蠱妖?”


    尚有祥說:“有個蘇酥的蠱妖就寄生在郝姑娘的身上。”


    尚大慶說:“我們三兄弟若是捉了這蠱妖,我們就是蟲王了。”


    尚二喜說:“那草包壞地很,我怕他會殺了他們,也會殺了我們。我隻想奪蟲,不想害人性命。”


    尚大慶說:“三弟若是那草包動了壞心思,到時候你就用那百草枯解決他的性命。我給誘餌送飯去,別餓死了他。”


    尚有祥不說話,流出邪惡的微笑,尚大慶拿了食物上樓去。蘇打被捆綁在一把椅子上靜止不動,尚大慶伸出兩根手指為蘇打解開了頸上的穴道,蘇打搖晃幾下腦袋,才能言語:“你們是和枯一夥的?”


    尚大慶說:“你說對了,不過我們隻想捉蟲,不會害你性命。”


    蘇打說:“你們捉蟲與我有什麽關係?還不快把我放了,我又不是蟲。”


    尚大慶說:“十二樓的樓主蘇酥是蠱魔, 是這世間難得一見的好蟲,我們兄弟三人打小就喜歡養蟲,所以捉你來做個誘餌。”


    蘇打說:“你們休想害蘇酥姐。”


    尚大慶說:“我們喜歡養蟲,怎麽會害蟲呢?”


    蘇打決定先清楚自己的處境,便問:“你是誰?我這是在哪裏?”


    尚大慶說:“我叫大慶,這地方荒郊野外,沒名字。我喂你先把東西吃了吧。”


    蘇打說:“慶哥,我能不能先去方便一下。真憋不住了。”


    尚大慶說:“你別想耍花招,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子。”


    蘇打幹脆放了一個響屁,解釋說:“我在這裏關了一天了,真憋不住了。”


    尚大慶說:“放開你可以,你先喝了這碗湯。”端起一碗熱湯遞與蘇打嘴邊。


    蘇打吹了幾口氣,喝了幾小口湯說:“行了吧,大哥,我真憋不住了。”


    尚大慶慢悠悠地解開了繩子,蘇打問:“茅房在哪裏?”


    尚大慶打開窗戶,指著下麵一個窩棚說:“你從窗戶跳下去,別被我兩兄弟看到,那裏便是茅房了。”


    蘇打迫不及待跳了下去,還將喝下去的湯都吐出來,像隻蹦跳帶翅的蟲兒飛似地要跑去遠方,卻撞在了網上,被反彈落地,陽光穿過細密網格,留在蘇打臉上的斑駁讓蘇打產生暈眩,蘇打打了個哈欠,兩隻眼皮沉重,哪怕此刻要命,也要倒地大睡。


    原來尚家三兄弟為了養飛蟲,在自己的院子上結了一張大網。尚家三兄弟追到院子裏,看著癱倒的蘇打,尚大慶說:“三弟你這藥真是厲害。”


    尚有祥說:“大哥,是你給他解開的繩子?”


    尚大慶說:“他說內急,我就放了他,放心我給他下了藥。”


    尚二喜說:“我聽草包說過,這蘇打百毒不侵。”


    尚大慶解釋說:“我這不是毒藥,是安眠的藥,哪怕是漱口,喝了我這藥,也想打瞌睡。”


    尚有祥很生氣,對大哥毫無敬意說:“你這個豬腦子險些壞了我的大事,快把這小子綁迴去。”


    尚大慶也是怕這三兄弟,隻能嬉皮笑臉,拿了繩索再將蘇打綁了。蘇酥其實已經來了,她躲在雲彩裏,看到蘇打被束縛,想衝下去救人,被劉小花阻攔,劉小花說:“樓主,我看這稻草人已經做好了埋伏,我們這樣下去,救不了蘇打,還會害了自己,我們不如先去找幾個幫手來。”


    蘇酥覺得有理,就說:“我們去找誰呢?”


    劉小花說:“如今亡憂閣的殺手都開始自立門戶,要不我們多花點銀子雇幾個來。”


    蘇酥腦子裏閃出一個人,說:“我記得有個嘴殘陳生,他的功夫不錯,我們去找他。不過在走之前,我要捉弄一下他們。”說著,揮手掀起一陣微風,將凡間的一片樹葉掠走,樹葉乘著幾股詭異的風,悠然地飄到天空裏,落到蘇酥的手上。蘇酥將樹葉放置嘴邊,吹起口哨來。


    尚氏兄弟屋子裏的鳴蟲仿佛收到了命令,響起蟲鳴,開始一隻,後來許多隻都在叫,斷斷續續地,如吹拉彈唱的合奏吵鬧起來。


    尚有祥站在屋中央,被一群蟲鳴困擾,又莫名發起脾氣起來:“這些蟲子又開始亂叫,我聽了心煩,真想把它們都油炸了。”


    尚二喜覺得三弟性情大變,就忍不住牢騷說:“三弟,平日裏,這些蟲子叫起來,你是歡喜地不得了,還說這蟲鳴比起那些戲子的唱曲好聽多了。”


    尚有祥將一瓶藥水碎到地上,屋子裏頓時彌漫起難聞的味道,他大怒說:“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我最近心情不好,快把這些蟲子都給我搬走。”


    尚大慶在樓上捆綁著蘇打,聽到樓下的吵鬧,知道三弟又發了脾氣,喃喃自語說:“最近三弟好蹊蹺,像是變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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