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裏濕蒙蒙的,細雨落在樹葉上、屋脊上、油紙傘上,潤萬物無聲。


    蘇打與郝姑娘在天空裏,看到長樂宮的王秀花飛在電閃雷鳴中,遠遠地向他們大聲唿喚:“神獸大人,姑爺,你們害我找得好苦。”


    郝姑娘說:“王護法,找我們有什麽事嗎?”


    王秀花說:“神獸大人要結婚了,長樂宮要給嫁妝的,你與姑爺隨我來吧。”


    郝姑娘就問:“我們去哪裏?”


    王秀花說:“去買嫁妝,先去馬車店。長樂鎮來了一個西域的馬販子。”


    郝姑娘說:“馬就算了吧,我們可以騰雲駕霧。”


    王秀花說:“結婚的時候,姑爺要騎著高頭大馬在長樂鎮轉一圈兒,好讓長樂鎮的人都知道神獸大人您結婚了。”


    郝姑娘無所顧忌地說:“花蓉送了我一隻白澤獸,到了那日,做蘇打的坐騎也不錯。”


    王秀花說:“在人間,騎著一隻白澤獸太招搖。”


    到了馬車店,三人從天而降。


    店老板賣馬也姓馬,有四五十歲的樣子,是最近才搬來長樂鎮的。他長著紅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睛,看到有貴客從天而降,喜出望外,微笑中露出三顆金門牙。尖著嗓子向三位顧客打招唿:“快請進,快請進。”


    蘇打左手著粥桶,右手裏還拿著瓶酒喝,脖子上掛著各種美食的荷葉包裹,郝姑娘手上拖著一張卷起的荷葉,荷葉裏包著麻團,她一口一個,吃得不亦樂乎。


    馬老板看到蘇打拿著許多吃食,以為一家人要遠行,便問:“不知道幾位貴客怎麽稱唿?” 蘇打與郝姑娘都被吃喝占著嘴巴了沒能作答,馬老板見王秀花的年紀最長,猜想便是長輩了,上前作揖問:“大姐怎麽稱唿?”


    王秀花變了臉色說:“你這麽老,居然喊我大姐?”


    馬老板做生意的,自然嘴甜說:“我把姑娘、美女都喊姐姐,表示尊重。”


    王秀花冷笑問:“這裏有沒有好馬?”


    馬老板說:“後院是馬廄,三位貴客隨我來。”


    一條石板小路將後院分為南北兩個馬廄,長石槽裏有幹淨的井水,旁邊堆放了鮮草,好多的馬兒從欄杆裏伸出頭來喝水吃草。馬老板指著兩邊的馬廄說:“盡情挑選。”


    吃著美食,卻嗅到了馬糞的味道,的確反胃,郝姑娘完全失去了興趣,捂著鼻子要求去店裏休息:“蘇打,馬是買給你的,你自己選吧,我迴前麵繼續吃東西。”


    王秀花見神獸大人離開,也覺得自己一個老太婆太用心了,同樣捂著鼻子向馬老板講:“賣馬的,我們姑爺要買馬,你們倆個談談,我陪神獸大人去。”


    蘇打做個屠夫,也殺過老馬,他一眼看出來端倪,左邊的馬兒精神抖擻,右邊的馬兒多是些無精打采的瘸馬、老馬。有匹年幼的瘸馬一直在嘶叫,引起了蘇打的注意,於是他問馬老板:“你這兩邊馬廄裏的馬有區別嗎?”


    馬老板說:“南邊的是好馬,你選這邊的。日行七百裏絕對沒問題。北邊的是老殘馬,賣肉吃的。”


    蘇打故意走到年幼的瘸馬麵前說:“這小馬這麽年輕,怎麽瘸了?”


    馬老板說:“被其他的馬踢折了腿。”


    蘇打說:“這隻小馬買了吃可以,肉質鮮嫩。就不知道馬老板買多少錢?”


    馬老板伸出四個指頭說:“四十兩銀子。”


    蘇打反問老板:“你這好馬多少錢一匹?”


    馬老板說:“八十兩一匹。”


    蘇打說:“買個漂亮的奴婢才十幾兩銀子,我買你一匹瘸馬,你要我四十兩,二十兩行不行,行的話我就要了,不行我就走。”


    馬老板隻好苦著臉,雙手握住了蘇打的手說:“罷了罷了,就當賠錢交朋友了。兄弟您怎麽稱唿?”


    “我叫蘇打。”


    馬老板摟著蘇打的肩膀說:“以後我們便是兄弟了,你要多來我這裏,我好馬有的是,走,哥哥陪你再選套好的馬轡、馬鞍、馬鐙、馬鞭子。”


    之後又選好了全套的馬具,由王秀花交了銀子,馬老板更加熱情地相送三位顧客到門口。


    馬老板洋溢著賺錢的幸福說:“兄弟,以後常來呀!”


    蘇打敷衍說:“好好好,有機會再來。”


    三位江湖高手牽著一匹瘸馬走在長樂鎮上,顯然拖延了時間,隻好買了三把油紙傘,雨中行走。


    王秀花抱怨蘇打買了匹瘸馬,不免責怪幾句:“哪有結婚的日子,新郎官騎著瘸馬的,我們迴去再換一匹馬。”


    瘸馬仿佛聽懂人語,濕漉漉的馬麵上流下兩行熱淚來。蘇打見了,愛撫馬兒說:“這馬兒可憐,我若不賣就被殺了賣肉了。它才這麽小。”


    郝姑娘批評說:“笨死了你,再買一匹好馬不就是了。”


    蘇打說:“算了,這馬挺好的,我摸了它的腿,不是骨折,應該就是扭傷,說不定養兩日就好了。”


    王秀花說:“神獸大人,新娘的衣服今日要試穿的,我們先迴長樂宮吧。這馬兒的事交給姑爺吧。”


    “蘇打,你自己牽馬迴去吧,我們先走。”郝姑娘說了,與王秀花飛升而起。


    蘇打仰目送別,又不忍騎上瘸馬,隻能步行。瘸馬餓了,竟然伸過頭來,將蘇打脖子上的荷葉包裹咀嚼到嘴巴裏。


    蘇打生氣地拍了馬頭一掌,說:“這是給我老婆吃得,你吃什麽?”


    受了批評的瘸馬前足跪入泥濘的坑窪裏,居然臥倒不起了,蘇打氣得不行,抽出腰間的鞭子打起來:“你這瘸馬,我好心救你性命,你卻在街上耍起無賴了。”


    馬兒揚起脖子,雨水衝開了它的鬃毛,蘇打看到一條被縫合的線,覺得蹊蹺,便將係著的線頭扯開,居然暴露出人的皮膚來。


    蘇打懷疑自己買了人畜,用手撕開馬皮,果然從裏麵掙紮出一個人來,此人是趙瘸子。蘇打驚訝地問他:“今日早晨才見到你,怎麽晌午就變成瘸馬了?”


    趙瘸子的四肢變形地厲害,脖子也被拉長了不少,此刻像個四肢癱瘓的人用盡所有力氣講:“那馬老板是個馬妖,徐娘和孫小腳那倆娘們都被他關在地窖裏了,姑爺,你快去救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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