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下來就與眾不同,一個身軀上長了兩顆腦袋,四條手臂,沉重的負擔使得我們從小到大都習慣了低著頭走路。


    我隻代表左邊的腦袋,我稱唿右邊的腦袋為弟弟,師父叫我們喬二蛋子,我們不喜歡這個稱唿,我們自稱為喬四郎,因為我們有四條靈活的手臂。我居住在洞穴中,無父無母,隻有陪伴師父。


    山上的空氣是新鮮的,唯美的景象是夕陽落日的黃昏。倒映在池塘水麵上,蕩漾的波瀾顫動光。等到夜都塗上深深地顏色,一切都籠罩起濃厚的霧,我們會產生幻覺,仿佛看到魚乘著霧開始在空氣裏遊動。經過你麵前,用尾巴拍打了你的臉頰。我們陷入幻覺中無法自拔,嘴巴裏常喃喃自語。被師父看見了,說我們是怪物,是瘋子,是危險的妖怪。


    山下村子裏的頑童也把我們當做怪物,拿石頭丟我們,為了自衛,我們隻好拿出刀追逐著那些頑皮的孩子,村裏的人都怕我這個瘋子,為了不再發生可怕的事情,於是他們威脅師父,師父大義凜然,用鐵鏈鎖在我脖子上。


    我向師父解釋:“我隻是嚇唬一下他們,不曾想過傷害。”


    開始民眾們不依不饒,一群人押著我像個遊街示眾的罪犯。濫用私刑後把我關進一處肮髒的馬廄。


    “哥哥,我忍無可忍了。”兄弟咬牙切齒,攥緊了拳頭。


    我感到脖子很痛,摸到鐵鏈子上有血跡,心有顧忌地說:“師父說過,刀客出刀必須見血。殺害村民,師父會責罰我們的。”


    為了反抗可惡的人群用一條鐵鏈子把我們關進馬廄,我們在屋子裏鬼哭狼嚎了三天三夜,讓整個村落陷入恐懼。使得村民不敢靠近,可是我們的刀斬不斷鐵鏈。隻能堅持用刀子留下更深的痕跡,直至斷開鐵鏈。


    從那以後,我們大多的時間都用來解救自己,疲倦了,我們便目光呆滯地坐下。眼前偶爾有蒼蠅嗡嗡飛過,卻視若無睹,我們在遐想,靈魂遊蕩在自己的幻覺世界裏。盡管在外人眼裏,我們是瘋子。那一年我們十三歲,感受了淒涼的人間。後來我們砸斷了鐵鏈,悄悄地從村落裏逃到山上,我們決定選擇一種避世生活,我們喜歡唿吸山穀裏寧靜清新的空氣,然後像一個野人一樣開始一天平靜的生活,這是我們想要的。


    我的住所是一個新的山洞,原本洞裏麵住著一隻狐狸,我用木棍活活地把狐狸堵在角落裏打死,扒了狐狸的皮,為自己做了一件狐狸皮褲衩,從那一天起,我宣布告別瘋子的生活,去做一個野人。


    洞穴如我所想要,洞穴不是很深,空氣新鮮,但也隱敝。洞穴出入口狹窄,但進入洞裏,你會發現裏麵十分寬敞,洞底的一側是沒過膝蓋的水潭,這樣我足不出洞,便有潔淨的水源了。而且水潭裏還有幾條魚。當然了這點食物不能夠添飽我的肚子。在攀爬這座山的時候,我就詳細地偵查過山裏的食物,野雞,蛇,兔子,酸苦的野果,假如我能夠學會捕獵的本領,是可以溫飽的。


    我們首先考慮的是應該給自己弄一張床,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們在平坦的石板上鋪滿了茅草。並準備了幾塊大石頭用來夜晚堵住洞口,但後來我們發現還需要鐵鍋,碗,筷子。這些東西,依靠自己拾荒的本領,在山下的村落裏找到了,筷子用兩根細樹枝代替。我們還弄到了一把砍柴刀。刀很鋒利,我殺了幾條魚,用來煮湯飽腹。


    十日後,我們的足跡已經踏遍這座山,我發現山上有兔子、野雞,而且我發現除了幾個獵人外,村民很少到洞穴這邊來,因為這邊山路崎嶇,有一定的危險。捕獵沒有想象中的簡單,我尋覓有野雞兔子出沒的足跡,開始在這些地方製造陷阱,用強有彈力的齒形夾子埋伏,這些夾子是我從林子裏其他獵人的陷阱裏獲得的。一起收獲的還有他們的獵物。兔子的皮毛我都留著,或許到了冬天的時候,能夠給自己做一張皮毯子。


    我們的生活也開始規律,早晨去設下陷阱的地方收獲獵物。然後一個上午的時間都是在劈柴,煮食。現在我麵臨著解決兩個問題,一個是在洞裏煮東西烏煙瘴氣的,煙霧需要好久才會消失,如果在野外,會很容易被人發現。還有我需要鹽,這種東西但願能偷點來。下午的時候,我就會到村子裏去拿些需要的東西迴來。


    去村莊前,我們會在洞穴的水潭裏洗個澡,拿一件幹淨的衣服穿在身上,帶上鬥笠,以躲避人世間奇怪的目光。


    我們很幸運,弄到了鹽巴,鹽被儲放在一個小罐子裏,我們把罐子一並拿了迴來。這些鹽夠我們吃很久了。


    為了隱蔽行蹤,每日我們都是淩晨把陷阱裏的獵物拿迴來,然後剝皮剁肉煮到鍋裏,臨近黎明的時候,我們填飽了肚子,開始睡覺休息,一直睡到夜降臨。我們醒來喝口水,等到夜深人靜,再出洞去找獵物。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打發一夜的光景,在山上走一遭,會有意外的收獲。隨手摘取一些野果子,我們也會偷偷跑去山那邊的梯田,偷些能吃的瓜果蔬菜迴來。畢竟吃肉也有膩的時候。在梯田裏,我小心翼翼地把雙腳盡量踏在土地僵硬的地方,怕留下腳印以及任何蛛絲馬跡,讓梯田的主人發現我的蹤跡。


    我發現夜要比白晝安靜極了,能聽到決定各種動物夜間覓食發出地輕微的聲響,當然,還有發情期的小動物發出的叫,夜空裏的星星一眨一眨地閃爍。月在嫋嫋銀灰色的雲彩裏朦朧。在樹木花草上的露珠也是晶瑩的,微微有光。


    我們拿上柴刀,途經埋下陷阱的地方,收獲獵物,如果運氣好,有時候能收獲五六隻兔子,有的兔子沒有死,隻是腿受了傷,被夾子夾住,我想飼養它們,以備不時之需,以及解決我們的寂寞。但野兔子性情急躁,活不了幾天。它們不吃你丟給的青草,蘿卜。 所以我們把活著的兔子放在用樹枝圍成的籬笆圈裏,它們能多活幾天,我就能多儲蓄幾天的新鮮食物。至於死了的兔子,我們把兔子肉都割下來,醃在鹽罐裏。我不知道這些肉能否儲存到冬天,我們開始吃掉醃製的肉,再把新鮮的兔肉放進罐子裏醃製。冬天來臨的時候,但願我們不會挨餓。


    在一個狂風暴雨的夜晚,一隻落湯雞闖入了我們的洞穴,他是一隻禽妖,卻因為生來隻有一對雞翅沒有覆蓋羽毛而自卑。


    他進入洞穴就被我們嚇了一跳,但很快又鎮定下來,自報姓名說:“我叫滕鵬舉,洞外大雨滂沱,請主人留宿我一晚,請問主人怎麽稱唿?”


    弟弟沉默地不知如何作答,我展示了四條粗壯的手臂,開口說:“我們叫喬四郎。明日一早雨停了,你就走。”


    滕鵬舉開始喋喋不休的和我們聊天,苦述了他的經曆,他說:“我們禽族的小孩生下來都長了一雙豐滿羽毛的翅膀,唯獨我長了一對沒毛的雞翅。結果被禽族遺棄,流落到這裏。”


    或許是同命相憐的緣故,我們與他做了朋友。但他很能吃,我們儲存的食物吃光後,滕鵬舉便自告奮勇,去山下找食物去了。他這一走就是好幾天。


    山洞在半山腰上,我們夜巡迴來,會饑腸轆轆地坐在洞穴外的大石頭上,向山下遠眺。春天帶來了滿天的黃土,我們喜歡這樣看著,看著荒涼的土坡,看著太陽朦朧地從東邊的雲彩裏露出頭來,看著山下的人像螞蟻一樣忙忙碌碌地,而悠然自得的我們聽著自己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偶爾伸出手逮住一兩隻跳蚤放到嘴巴裏。


    滕鵬舉果然拿迴來了許多食物,還向我們展示了他豐滿羽毛的翅膀。


    我好奇地問他:“前幾日你走的時候,背後還是光禿禿的,怎麽現在,你的雞翅變成翅膀了?”


    滕鵬舉指著頭頂上的玉箍說:“我遇到了一位仙人,他送給我一個玉箍,我帶上它,便長了羽毛。”


    我說:“那你帶著我們去見一下那位仙人,看看能不能醫好我們的連體。”


    騰鵬舉說:“吃飽了肚子,我就帶你們去找他。他叫柳一刀,曾是江湖上有名的刀客。”


    弟弟說:“那不正是我們的師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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