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在路上,拚命飛奔,像個調皮的小娃娃從這棵樹枝上飛躍到另一棵樹冠上,驚走樹上棲息的鳥兒與飛蟬,嚇得狸貓亦從樹上落荒而逃。


    看到有行人的蹤跡,無邪停止了前行,像個狩獵的豹子靜止地隱藏在枝繁葉茂中等待獵物。


    夜深人靜,來者喝得酩酊大醉,邁著搖搖晃晃地步伐,嘴巴裏說:“美人叫我去見她,這麽晚了去她家,好吃好喝美人陪,想得我是樂開花。”


    “天不亡我。” 無邪笑了,他人狠話不多,直接飛下去,用蠍尾刺中了醉漢的胸口。


    醉漢身體後仰,雖避開了要害,卻受了毒傷,無邪將一擊未將其斃命,便又跳上林深葉茂的樹冠,隱藏起來。


    “什麽怪東西?居然敢偷襲我龍海,讓你知道海爺的厲害。”醉漢驚出一身冷汗,卻酒醒了幾分,立刻吃下一隻蠱蟲兒,身軀變化成一隻百足蜈蚣。隻有一顆仰首的人頭,迅速扭轉身軀,環顧四周黑壓壓的樹林,觀察出騷動的位置,百足飛速地穿梭而入,百足如刃,在攀爬的樹幹上留下溝壑般的劃痕,斷枝落葉紛紛。龍海欲將無邪反殺。


    無邪如同深林裏的一隻鬆鼠,在一大片葉子裏飛越躲藏,卻還是被百足追殺至一枝搖搖欲墜的枝幹上,無處再逃。眼看如刃的百足要將自己斬殺。卻突然枝幹斷折,百足蜈蚣從蒼天大樹上墜落,狠狠地摔在樹下一塊臥石上。


    無邪在樹上看著跌落的百足蜈蚣變迴了人形醉漢。微微笑道:“蠍毒終於發作了。”


    “你到底是什麽怪東西?早知道會碰到你,就不該出來找美人了。”醉漢想掙紮起身,卻又從臥石上滾落下去,仰麵跌倒在鋪滿落葉的地上。未辨清是什麽怪東西殺了自己,便瞌上了悔恨的眼睛。


    無邪用鋒利的蠍尾剖開醉漢的腹部,待自己鑽進溫暖的腹腔裏,再用蠍尾將醉漢的肚皮縫合。於是醉漢在柔軟的積葉上又打起了鼾聲。過了兩個時辰,那醒了酒,才站起來,挺著個大肚子,迴亡憂閣宗主府複命去了。


    韓笑是最先跑迴亡憂閣宗主府的,他向安太歲如實稟報了:“師父,快救我。”


    安太歲坐在椅子上,還在玩弄著一個小巧的蟈蟈籠子。他看著狼狽的韓笑,說:“你怎麽了?”


    韓笑說:“師父,我吃了那花不敗的阿芙蓉散。”


    安太歲說:“我讓你去找蓮夫人,你怎麽遇見了花不敗?”


    韓笑說:“都怪弟子貪吃,誤入了花妖的鴻門宴。”


    安太歲衣袖裏飛出一隻蟲兒,他說:“罷了,我再給你一隻瞌睡蟲,吃飽喝足了,再去睡一覺。這阿芙蓉散的毒便會解開了。”


    四個大漢居然抬著一隻斷頭去蹄剝了皮的牛進來。牛肉擺在木頭做的托盤裏,放到韓笑麵前。


    韓笑收了蟲子,卻不吃牛肉,他說:“師父,我還有一事稟報。”


    安太歲說:“報來。”


    聽韓笑訴苦說:“蓮夫人腹中有一隻小怪物,那怪物不知道是不是師父安排的?”


    安太歲說:“是。”


    韓笑說:“那小怪物想殺我,被我一口吃下,結果被花不敗救去了。”


    “好了,你去吧。”安太歲擺擺手,示意韓笑退下。


    韓笑張開大嘴,緩緩地將牛肉囫圇吞下飽腹,再吃下瞌睡蟲兒,打了哈欠,便挺著大肚子走下傾斜的石階,睡覺去了。


    麻雀卻像鬼魅一般出現在安太歲的身邊,說:“你的大弟子原來是個沒用的吃貨。”


    安太歲說:“你派去的那個叫無邪的家夥居然被花不敗救了去,這無邪會不會背叛我們?”


    麻雀說:“這小子性情古怪,等一會兒,看他迴不迴來。”


    無邪沒有迴來,一群黑色的蟲子卻飛入進來,黑茫茫中變化成阿裏依的輪廓。


    阿裏依迴來了,他恭敬地對安太歲彎腰行禮,說:“宗主,我去了那江邊小屋,本想夜襲,讓他們夜晚難得休息,筋疲力盡。卻不想被花妖阻止了。”


    安太歲問:“可打探到什麽消息?”


    阿裏依說:“我竊聽到水鬼冥河、青鬼哈斯圖雅已在趕來的路上。”


    安太歲看向麻雀,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麻雀說:“自然是先下手為強。”


    二人商議間,此時宗主府門外,一個挺著大肚子、滿身酒氣的醉漢終於走迴來了。宗主府門前的侍衛將他攔住,侍衛問:“你是誰?敢擅自闖入宗主府?”


    醉漢對侍衛說:“叫你們統領來,我有話要說。”


    那韓笑與阿裏依出入,侍衛都曾見過,且都是熟悉麵孔。隻是這無邪又換了寄主,侍衛們未曾見過,侍衛去請來統領,為首的統領亦狐疑地問:“你是誰?竟敢擅自闖入宗主府。”


    醉漢的嘴巴裏開始發出聲音:“你去報告安太歲,就說麻雀的兄弟,無邪求見。”


    “那你隨我一起進來吧。” 統領走在前麵帶路,引無邪走上大廳來,安太歲見了,便責問統領:“馮二,來者何人?”


    馮二統領作揖迴報:“宗主,此人說自己是無邪,不知怎樣換了模樣,屬下帶他來,拜見宗主。”


    安太歲看見肚大如蘿的醉漢,便問無邪:“你怎麽把蓮夫人的屍體棄了,又入了這醉漢的肚子?”


    無邪迴答:“我們與蘇打和一女子搏鬥,韓笑炸死,我以為他真死了,便丟了蓮夫人的屍身。想入韓笑腹內,卻被他吞下肚子去。後來我被花妖誤救,又逃出來,害了這醉漢,方才迴來。”


    安太歲說:“我與主子打算現在去殺了他們,你一起隨同吧。”


    無邪說:“現在不行,我受了重傷,虛弱地很,需要休養。”


    安太歲說:“你寄生的這個漢子一身酒氣,卻是個弱夫。我後院養了幾隻魔獸巨狼,你寄生在狼王腹內,可為主子效力。”


    “那也好。我這去後院。”醉漢由統領引著,搖晃地走出大廳,消失在黑夜裏。


    安太歲聽得無邪的步伐走遠了,便小聲問麻雀:“這個無邪身份神秘地很?主子從哪裏認識他的,可知道他的底細?”


    麻雀說:“我實在柳刀會認識他的,他的底細我卻沒有仔細查過。”


    安太歲說:“我派人去查查,總覺得見到他有點似曾相識。”


    麻雀說:“事不宜遲,我們帶上人馬先去會會那花不敗與蘇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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