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圓月大又亮,讓人睡不著。走在路上,涼風迎麵,睡意全無。


    蘇打還是去找了花蓉,喜歡上一個人就是這樣,總擔心她是不是還在生氣。蘇打敲了門,花蓉便在屋裏喊:“我知道是你來了,我不想理你,你快走吧。”


    蘇打便停止打擾,自己佇立在門外,看著月亮。若是談戀愛,你碰到一個特別能折騰的女孩,就注定吃苦頭了。她會莫名其妙地不高興。讓你頭疼,讓你哄她,你去哄她,她還會很生氣地折騰你。讓你繼續哄她。


    此刻蘇打就很下賤,他疲憊不堪了一天,還有站在門外,讓涼風吹著,等待花蓉的笑臉。


    站足了一個時辰,蘇打再去敲門,他發現門是虛掩的,花蓉已經熟睡,他走到床邊,看到月光灑在花蓉精致的麵龐上,忍不住低頭親吻。


    花蓉亦是沒有睡,她幹脆咬了蘇打的嘴唇。兩個人開始熱吻。蘇打說:“為什麽最近你老是發脾氣?”


    花蓉說:“我就是要你一直寵著我,慣著我。時間不早了你快迴去睡覺吧。”


    蘇打有些戀戀不舍,死皮賴臉地鑽進了花蓉的被窩裏。越是親熱就越是熱得難解難分。眼看就要熱得起火。


    花蓉幹脆給他一腳:“快滾迴去。在玄武門的客房,有點出息好不好?”


    蘇打隻好收斂起自己的下賤,乖乖地迴了腳臭、屁臭、打唿嚕、咬牙切齒的睡房。


    這睡房的床是一條通鋪,又被立起的木板隔成若幹的小窄床,木板之間釘著橫條,你若睡在上麵隻能直挺挺地躺著,橫條的高度使你左右不能翻身,而屋頂上有個圓洞,沙袋就是從洞裏掉出來的。為了防範清晨的考驗被個別耍小聰明的弟子違規破壞,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有一位駝背的醜陋老頭猶如鬼魅般在睡房裏遊蕩。你若夜裏起來撒尿,無意間碰到,的確要把自己嚇一大跳。但你不能表現出膽小,要用迷茫的眼神鎮定地走出去,撒尿的時候打個哆嗦,再平靜地迴到床上睡下。


    清晨,蘇打早有了防備,讓自己的腦袋歪到一邊。 隻聽“潑剌、潑剌……”的連續響聲。是傾瀉而下的水柱把蘇打澆醒。呆久了,新來的弟子就會知道屋頂的機關每日都有新花樣。


    “這機關是誰設計的,真有才。”蘇打暗自罵道,剛鬆了一口氣,隻聽“砰砰砰……”一個個沙袋又接連砸下來。蘇打的頭上又起了一個大肉包。有經驗的弟子早已經被這機關術訓練的溜滑,在清晨來臨的這個時辰,早用內功保護了自己的腦袋。


    眾弟子迅速到武館集合,蘇打和王老虎繼續挑水。


    意外獲得的武功秘籍讓王老虎閑暇之餘就開始練習,這自封的天下第一神功喚作龍爪手,打開秘籍的扉頁,上麵畫著一隻形似海馬的蠱蟲,王老虎伸手去碰觸,那蟲子便鑽入他手掌的皮肉裏。三十日後,他的左手開始出現變化,生長出了類似魚鱗的鱗片。


    蘇打見了,便說:“妖怪的功夫你都敢練,看看你的手都要變成雞爪了。我看你早晚有一天變成雞精。”


    王老虎怕被別人發現他的異樣,便縫了布手套戴在手上。二人就這樣熬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下來,蘇打可謂是脫胎換骨,肌肉發達,更多了幾分男子漢的味道。


    花蓉獨自走了,說是煙雨樓有要事處理,她要迴去一趟。花蓉一走,日子就越發地無聊了。


    在百般無聊中,蘇打被告知,玄武門長老雲玉龍召見。


    紫薇閣中,雲玉龍端坐在一朵紫雲之上,閉目養神。


    蘇打慢步進了暖閣,說:“師父,弟子拜見。”


    雲玉龍半瞌的雙眸看了一眼蘇打。便慢吞吞地問:“你來這裏是陪著王老虎找韓不易的?”


    蘇打迴答:“是的。”


    “我得到消息,溫君子要去不歸山。”


    “太好了,那我這就和二哥去找他。”


    “不急,那溫君子不好對付。我傳授給你金剛指。以你現在的功力你隻需練習一個月便可學會。你每日黎明起床,到河邊提兩桶沙子倒在鐵鍋裏,每日用五指戳沙百次。”


    “師父,有沒有時間短,輕鬆點的功夫,等我練好金剛指,溫君子說不定早就跑了。”


    “那溫君子去不歸山是找胡長生的麻煩,胡長生那個老妖可不好惹。這本秘籍你先拿去,”雲玉龍把一卷秘笈遞與蘇打,“記住為師的話,大俠的修行尚未成功,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蘇打收了秘笈便告辭退下,繼續枯燥乏味的修行生活。


    你終究會發現生命大多時候是一個又一個無聊的日子。蘇打的手指開始發腫,夜晚疼痛。早晨除了饅頭、粥、鹹菜,還是鹹菜、饅頭、粥。中午晚上的菜肴便是茄子、冬瓜亂燉在一起。一個月難得見到肉。好不容易炒個韭菜雞蛋吃,廚師恨不得一個雞蛋放一鍋水,做成湯。加上每日超體力的修行,人開始暴瘦,看到麻雀,你都恨不得直接燒了吃。


    如此持續下去,蘇打有些吃不消,便在閑暇的時候去打些野味。而王老虎則**著膀子,身體上覆蓋了大片紅鱗。依舊在勤加練習功夫。


    蘇打甚是擔憂:“二哥,你是不是中了蠱。”


    王老虎笑著說:“我身上的龍鱗自小便有了。就是我左手的變化是練了這龍爪手所生的。”


    蘇打又說:“我們要不現在就走?”


    王老虎便問:“去哪?”


    “不歸山,找溫君子報仇。”


    王老虎說:“走之前,我要去拜謝那蛟龍妖。”


    蛟龍妖居然漂浮在潭中,身旁浮著一葉小舟,小舟如桌,擺著酒菜,他就躺在水麵上悠然地喝酒吃肉。蛟龍妖看到蘇打、王老虎,便打招唿:“快來,一起喝酒。”


    二人直接跳進水裏遊過去,王老虎在小舟上拿了酒杯,斟滿酒對蛟龍妖感激不盡地說:“感謝前輩了,送我武功秘籍。”說罷一飲而盡。


    蛟龍妖說:“那天我看到你身上的鱗片,知道你我是同族之人,我叫王夫之,在此潭中已經歸隱一百餘年了。你可知我為何傳授你龍爪手?”


    王老虎說:“晚輩不知,請前輩指教。”


    王夫之講:“龍族有三寶,開鋒刀、龍靈珠、龍鱗甲。你若修煉成龍爪手,可破龍鱗甲。”


    王老虎便問:“這開鋒刀,龍鱗甲我都聽說過,可是這龍靈珠,我未聽人提起過。”


    王夫之笑了:“這龍靈珠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隻是換了名字而已。”


    王老虎不解:“那就請前輩指明?”


    王夫之說:“這個秘密恐怕知道的人不多,我還是不說為好,免得招來一場血雨腥風。”


    蘇打來了便一直默不吭聲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王夫之看到蘇打的樣子笑嘻嘻地講:“你這小子骨骼清奇,將來的修為必在王老虎之上。”


    蘇打立刻感謝:“多謝前輩賞識。”


    王老虎說:“前輩,武功蓋世。為何呆在這潭中與世隔絕?”


    王夫之哈哈大笑:“江湖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幾十年而已,何苦為此費盡心機。我在這潭中無憂無慮的,開心的很。”


    王老虎再一飲而盡,歎了口氣說:“待我報了殺父之仇,就和老婆孩子在鄉下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躲開這江湖紛爭。”


    蘇打說:“放心吧,二哥。兄弟我助你一臂之力,殺了那溫君子。”


    王夫之聽聞,便問王老虎:“溫君子劫了鏢車,害死金三爺,江湖皆知。如此說來,你是金三爺的女婿了?”


    王老虎迴答:“正是晚輩。”


    王夫之說:“若要殺那溫君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聽說十三妖重出江湖了。”


    王老虎說:“前輩,我知道此戰不易,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酒局正酣,亦有客人不請自來。龐玉德在水麵上如淩波微步,踏水而來。


    王老虎立刻對王夫之說:“快走前輩,那龐玉德來了。”


    王夫之微微一笑,打開一壇酒說:“怕什麽?我這裏酒有的是,他來了,就讓他大醉而歸。”


    龐玉德看到蘇打、王老虎,臉色一變,吼道:“知道你們倆會跑到這裏來。王夫之,你果真把功夫教給他們了?”


    王夫之哈哈笑:“我就收了一個徒弟,王老虎。”


    龐玉德說:“你這個妖怪,也算是有傳人了。”


    王夫之說:“快坐下,一起喝個酒。”


    龐玉德悉聽尊便,盤著腿做在水麵上,盡管衣服已被浸濕,他毫不在乎,舉起酒壇子一飲而盡。喘了口粗氣,他對蘇打、王老虎說:“你們二人可是要走?”


    王老虎立刻迴答:“是的,前輩。”


    龐玉德說:“來,幹了這杯酒,願與你二人還能再見。”


    此刻看來,龐玉德變得可愛多了。蘇打拿起酒杯,說:“那就一飲而盡。”


    有的老實人喝了酒便發狂。龐玉德喝了酒,卻變得溫柔起來,說:“好,我們不醉不歸。”


    四人不醉不歸,濁酒話心扉。蘇打喝得暈頭轉向,他把腦袋紮進水裏,清醒了繼續喝。王老虎在水裏濕淋淋地跑上岸,撒了一泡尿,又遊迴去。龐玉德卻是越喝越精神。如同睡了一個好覺,醒來又洗了一把臉。王夫之還未盡興,對三人說:“來,喝呀,不醉不歸。”


    酒足飯飽,蘇打丟了身上的鐵甲衣和沙袋,一身輕鬆。與王老**了馬,喝得醉乎乎地便上路了。嘴巴裏還哼著詩兒……


    他人笑我太瘋癲,


    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江湖豪傑墓,


    無花無酒鋤作田。


    苦中作樂自消遣,


    人生在世須盡歡。


    此時此刻許有我,


    一百年後是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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