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蹊楞了住,“席叔叔,你怎麽……哭了?”


    席戰霄趕忙擦掉了眼淚,“沒有,我這是……高興,我很高興,手術成功了。”


    怕自己的情緒會徹底崩潰,席戰霄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出去了。


    顧琛和慕晚遲說了一句話,也緊隨著出去。


    才走到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席戰霄的身子晃了一下。


    顧琛一步衝了上去,“席叔叔,你還好嗎?”


    “我沒事,我今天……就是過來看看,隻是來看看,你迴去吧,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顧琛知道,席戰霄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他現在已經不能受任何的刺激。


    所以,顧琛沒有再說什麽,而是鬆開了手,目送著席戰霄步履蹣跚地朝著前麵走了過去。


    看這背影,恍然間,像是步入了黃昏,不帶任何的希望,走向黑暗。


    雖然顧琛不能再說什麽,但他也怕席戰霄會想不開,所以就隻是跟在他的身後。


    席戰霄並沒有離開醫院,而是走著走著,走進了醫院的花園。


    此時陽光明媚,花園裏有不少家屬,帶著病人在散步。


    而席戰霄一路沒有任何的目的,走到了一棵大樹下。


    似乎是再也走不動了,他慢慢地坐了下來。


    他慢慢地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樣東西,小心翼翼地,摩挲著,淚水無聲地滾落了下來。


    “東晁……我的東晁啊……”


    顧琛看清了,席戰霄手裏拿著的,是一隻長命鎖。


    這個長命鎖顧琛是認識的,這是席東晁小時候戴在身上的。


    病房。


    蘇昱風去倒水,慕晚遲坐在一邊看著,蘇言蹊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大嫂,席叔叔他是不是生病了?”


    否則,一個人怎麽可能,會一下子蒼老這麽多呢?


    而且,蘇言蹊在席東晁的眼睛裏,看到的,都是滿滿的絕望,就像是失去了所有,隻剩下了一具軀殼。


    “席叔叔最近身體不大好,沒事的,休養幾天就好了,言蹊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好好地活著。”


    蘇言蹊笑了笑,“嗯,動了一次手術,感覺跟重生了一樣,我一定會好好活著的。”


    休養了半個月差不多,蘇言蹊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


    慕晚遲來看蘇言蹊的時候,蘇昱風正帶著蘇言蹊在花園裏。


    草地上攤了一張桌布,小雲容正趴在上頭,蘇昱風拿著一個玩具,在逗小雲容,“雲容雲容,到舅舅這裏來,過來。”


    小雲容刷刷刷,爬得可快了,一會兒的功夫,就爬到了蘇昱風的麵前,伸出粉嫩嫩的小胖手,要去抓蘇昱風手裏的玩具。


    “雲容已經能爬得這麽快了呀。”


    蘇昱風笑著把小雲容抱了起來,“是呀,而且雲容長了一點小牙齒,咬人還有一點兒疼呢,是不是呀,壞家夥?”


    小雲容咿咿呀呀的,似乎是在反駁蘇昱風說的話。


    蘇昱風拿額頭去輕輕地撞他的額頭,“雲容,叫舅舅,叫舅舅有糖吃。”


    “哥,你昨天就這麽逗雲容的,他可聰明了,你騙過他一次,他就不會再上當了。”


    蘇昱風哼唧了聲,正打算說什麽,忽然,就聽小雲容吧唧了下小嘴開口:“爸……爸……”


    雖然口齒不是很清楚,但的的確確,是在叫爸爸。


    蘇言蹊驚喜萬分地把小雲容抱了過去,“雲容你剛才叫什麽?再叫一遍好不好?”


    “爸……爸……爸……”


    蘇言蹊高興地語無倫次,“哥,你聽到了嗎?雲容會叫爸爸了,他會叫爸爸了!”


    說著,蘇言蹊迫不及待地把手機拿了出來。


    電話才撥過去,蘇言蹊忽然想起什麽,又把電話給掐斷了,“我都忘了,東晁在執行任務,接不了電話。”


    轉而,蘇言蹊又拿出了相機,“哥,你幫我來錄個相,雲容會說話了,東晁要是知道了,一定特別高興。”


    蘇昱風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隻是把相機拿了過去。


    對準蘇言蹊和小雲容,錄像中,蘇言蹊拿著小雲容的手,擺出招財貓的姿勢。


    “雲容,來看鏡頭,給你爸爸笑一個。”


    小雲容還真看向了鏡頭,嘴巴裏不是很清楚地說著:“爸……爸……”


    忽然,蘇言蹊的動作頓了一下,伸手撫上了心口的位置。


    蘇昱風一見,立馬臉色一變,衝上去,“小蹊怎麽了?是心髒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剛才好像麻了一下。”


    就好像是,被電給觸了一下,酸酸麻麻,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而慕晚遲在一旁忽然說道:“言蹊你怎麽哭了?”


    聞言,蘇言蹊抬手擦了下眼角,發現果然有一滴淚水。


    他的臉上也是露出困惑的神情,“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我最近總是會莫名其妙地掉眼淚,難道是手術的後遺症嗎?”


    而且,他幾乎是每天晚上,都會做夢。


    夢到的,都是以前的事情。


    可有時候,夢裏麵的畫麵,卻是他沒有見過的。


    雖然出現在夢裏的,全都是他自己的身影,可他總覺得,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又好比是現在,聽到小雲容會叫爸爸,他明明是很高興的。


    可心口處卻是悶悶的,有一種想要表達什麽,卻又無法表達的感覺。


    然後,他就會莫名其妙地掉眼淚,這些行為,出現在他的身上,實在是太奇怪了。


    慕晚遲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笑容有些勉強,卻還是迴道:“大概……是喜極而泣吧?”


    蘇昱風把小雲容抱了過去,打斷這段談話:“雲容也累了,迴房間睡一會兒吧?”


    在把蘇言蹊帶迴病房之後,蘇昱風就和慕晚遲一起去找了醫生。


    “醫生,小蹊說他最近總會莫名其妙地掉眼淚,而且做一些他從來沒有看見過的夢,這是手術留下的後遺症嗎?會有什麽大問題嗎?”醫生翻看著病例,迴道:“心髒移植手術過後,病人會有無法控製的情緒,甚至腦海裏會浮現一些從未出現過的畫麵,其實這種現象,是很正常的,這是心髒的原主人所留下的,生前原主人的執念,極有可能,就會反應在現在的主人的身上,換而言之,也可以當做是原主人,換了一種方式,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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