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遲的臉色實在是不大好看,更何況她眼下還懷著孩子,可不能出什麽事兒。


    蘇昱風正要說話,忽然,手術門就開了。


    慕晚遲在第一時間衝了上去。


    從上次,他們吵架分開,到現在再相見。


    卻是他躺在了推車上,麵色蒼白如紙,那樣地虛弱,似乎隻要觸手一碰,麵前的男人便會消失一般。


    “閣下,先生的情況還不穩定,需要在icu觀察一個晚上。”


    說這話的,是一位外國醫生。


    司欽立馬點頭,“手術情況如何?”


    “閣下放心,子彈已經取出來了,離先生心髒的位置,隻差三毫米,這已是萬幸,不過因為子彈離心髒太近,術後恢複起來,會比較麻煩。”


    司欽的麵色很沉重,“不管有多困難,我都要他能夠徹底恢複健康,聽明白了嗎?”


    “是,閣下!”


    在顧琛被推進icu之時,慕晚遲就站在外麵,一動不動地站著。


    蘇昱風和陳文辛都勸了許久,慕晚遲也沒什麽反應,隻是盯著躺在裏頭的男人看。


    而這時,司欽走了過來,無聲地朝著蘇昱風和陳文辛擺了擺手。


    在他們退下之後,司欽才走到慕晚遲的身邊。


    “前天在飛機上,顧琛問我,若是惹老婆生氣了,該怎麽辦。”


    聽到這話,慕晚遲終於有了反應,慢慢迴頭,看向司欽,便聽他繼續說道:“我認識顧琛這麽多年,見慣了他在政壇上殺伐決斷的手腕,還是第一次看見,他被一件事情給難住了。”


    說話間,司欽看向慕晚遲,笑了聲:“他這個人呀,一向報喜不報憂,有任何的事情,都喜歡一個人扛著,尤其三年前的那一場事故,我一度擔心,他會走不出來。”


    “三年前?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司欽看了眼icu,才道:“故事有點兒長,如果你願意聽,就去隔壁的休息室,我慢慢說與你聽。”


    慕晚遲一直以為,司欽穩坐zt之位,已經連任兩屆,其手腕更是不用說的。


    這樣的人,該是高高在上,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給她安全不一樣的感覺。


    沒有任何的架子,反而像是一位溫柔的長輩,非常有耐心地安撫著她的情緒。


    司欽今年不過五十,他的長相偏向於冷峻,但不同於顧琛的是,他的身上,有一種曆經纖塵,洗滌之後的穩重。


    隻一眼,便能讓人安心。


    而且看到司欽的這一瞬,慕晚遲有種隱隱的熟悉感,但她的確是不曾見過司欽。


    “放心,隔壁的休息室,有監控,可以看到icu的所有情況,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如果顧琛醒來,你卻倒下了,豈不是讓他也著急?”


    最終,慕晚遲同意和他一起去休息室。


    司欽讓人備了一杯牛奶,遞給了慕晚遲。


    慢慢地講起了事情:“我與顧琛的關係,更像是父子,我是看著他長大的,我和顧家的關係,是從顧琛的父親開始的。”


    顧琛的父親顧鈞舟是繼顧老爺子之後,帝都的一級上將,在軍中的威望,甚至要超過顧琛。


    三年前,顧琛生日當天,遠在s國的顧鈞舟和顧琛的姐姐顧諾,為了給顧琛慶祝生日,特意坐飛機迴來。


    結果在半路的時候,飛機發生了故障,中途墜機,機上所有的人,全數遇難。


    消息傳到顧家之後,顧琛的母親沈曦瑤當場昏死了過去。


    在蘇醒之後,卻得了阿爾茨海默症,智商停在了三四歲的年紀。


    而顧琛則是在聽到噩耗之後,將自己關在房間裏麵,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也不喝。


    不管是誰來勸他,都沒有用。


    就在所有人覺得再這麽下去,顧琛非得被自己活活逼死不可,打算直接把門砸了闖進去的時候。


    門主動開了,顧琛自己從房裏走了出來。


    自此之後,他的性情大變,笑容對於他而言,簡直是一件奢侈得不能再奢侈的事情。


    雖然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年,但在這三年中,所有人都知道,顧琛並沒有走出來。


    他拚命工作,用超負荷的工作來麻痹自己的神經。


    可越是這樣,他心裏的負罪感就越強。


    他始終認為,如果不是為了給他過生日,他的父親和姐姐,也不會千裏迢迢從s國趕過來。


    也不會因此,而在半路中遇到空難,雙雙喪生。


    講到末尾,司欽停了下來,看著慕晚遲,笑得格外溫柔:“不過,幸虧有你出現在他的生命中,重新點亮了他的人生,我看得見,他正在慢慢地走出來。”


    司欽所講的這件事情,慕晚遲是完全不知情的。


    這件事,可以說是顧家的禁忌,誰也不敢去碰。


    如果今天不是司欽告訴她,顧琛怕是這輩子,也不會提及。


    慕晚遲忽然明白,為什麽之前她和顧琛剛剛接觸的時候,這個男人總是冷冰冰的。


    卻原來,是因為他經曆了這樣慘痛的事情。


    逝者已去,生者卻背負著負罪感,存活於世。


    所有人都以為他高高在上,這世上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


    但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活得痛苦!


    慕晚遲攥緊了手心,“是我不好,是我沒有顧及到他的感受,都是我太任性了。”


    忽然,一隻寬厚的大手,撫上了她的腦袋。


    在無形之中,給她以寬慰的力量。


    “夫妻之間,小吵小鬧,是在所難免的,再者,顧琛他是不會生你的氣的,不然,他也就不會問我,該怎麽,才能哄你開心了。”


    慕晚遲抬頭,不知是因為司欽的話太過於溫柔,還是什麽,她的眼角微微一酸。


    “閣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不知為何,在對上慕晚遲這雙水霧霧的眸子之時,司欽的心口,似是被揪了一下。


    在恍惚之間,有一雙眼睛,和她的眼睛重合,讓他不由,撫上了她的眉眼……


    等反應過來之時,他的手離慕晚遲的眉眼隻差寸毫的距離。


    司欽被自己這反常的舉動嚇了一跳,不著痕跡地縮了迴來。


    “與我之間,無需言謝,晚遲……我可以叫你小晚吧?”


    慕晚遲拭掉眼角的淚水,點頭,“當然可以。”在講完三年前的事情之後,司欽又和慕晚遲講了不少關於顧琛小時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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