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知道錯了!”


    元堇噗通一聲跪倒在石徑路上,哀求著太子。


    雖然在名義上是最得寵愛的孩子,但他根本沒有進入太子書房的權利,所以隻能選擇在半路上攔住太子。


    自打上次嚴清歌進了一次儲秀宮後,元堇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到過太子了。相比較以往,哪怕是再忙,太子最遲也會兩天查一次他功課的情景,不管是元堇還是元芊芊,都知道太子不喜元堇了。


    在這宮中,若想過好日子,隻能憑借得到上位者的喜愛一條途徑,母子兩人商量來商量去,便想出這麽一條在半路上截人的辦法。


    太子淡淡多看了元堇一眼,元芊芊見他目光冷淡,心裏咯噔一聲,將嚴清歌臭罵個半死!若不是嚴清歌非要讓元堇帶她進儲秀宮,又怎麽會讓她的兒子被太子不喜呢。現在倒好,太子沒有追究嚴清歌的責任,反倒對他們母子兩個這樣。


    她攥緊手裏的帕子,柔柔的看著太子,聲音婉轉,道:“殿下,堇兒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下次他再也不敢隨便帶人進宮了。”


    太子不理元堇,卻對元芊芊點頭:“芊芊說的是。”


    看事情有緩和餘地,元芊芊微微嘟起塗得鮮豔的紅唇,道:“太子哥,人家事後問過那看門的太監,根本不是堇兒在門前接寧王妃娘娘進來的,是她自己借著堇兒的名字要進來。她到底是個王妃,是能想到她會說假話呢。”


    元堇一愣,目光閃爍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拆除元芊芊的謊話。相比較幫嚴清歌維護她的形象,他更在意自己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


    太子好像很吃元芊芊這一套,緩緩點頭:“芊芊有心了。”


    元芊芊俏目一轉:“太子哥,寧王妃娘娘這樣做,實在是不把咱們儲秀宮放在眼裏,太子哥一定得罰她一罰!”


    太子將目光落在元芊芊的臉上,似乎在等她出主意如何懲罰嚴清歌一樣。


    元芊芊眉頭一挑,好像想起來什麽一樣,拍手道:“聽說寧王妃娘娘在宮外開了個繡莊,繡的東西也好極了,不如太子哥罰她做一副繡圖賠罪吧。”


    太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元芊芊,一雙深黑色的眸子似乎將她的內心深處想法洞悉完全。


    去年他過生日,元堇獻上來一副繡畫,非常得太子喜愛,被他做成繡屏放在書房中。外人基本上都不知道那繡屏上是什麽內容,但元芊芊身為元堇的母妃,想必早就知道那繡屏上的女子是嚴清歌了。


    太子的目光在元芊芊身上打了兩個轉:“芊芊看上什麽繡圖了?”


    “前幾天我娘進宮看我,跟我說父皇快要過六十歲千秋,這可是大整壽。我爹就將這六十年來還活著的狀元公全找來了,共九位,讓他們一人畫一幅山河圖,然後又找了正名動京城的各位才子,將剩餘的十一副畫補全,聯在一起,恰成了二十山河!我們就叫寧王妃娘娘繡這個吧。”元芊芊歡欣的說道。


    元堇還跪在地上,太子沒有讓他起,他就不敢起。聽見母親的建議,他的手扣住了衣服下擺的布料。


    還有一個月就是皇帝的六十歲生日了!


    元堇曾經在嚴記繡莊做過掌櫃,雖然不會做女紅,但看過的不少。讓人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繡出來二十副山河圖,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若是換了手稍微慢點的,連一副恐怕都修不完。


    若由太子下旨,讓嚴清歌去做這個活,那嚴清歌到時候做不完,就是抗旨,這筆直接讓太子懲罰嚴清歌還要嚴重的多。


    元芊芊卻似乎根本不知道提的是個多麽歹毒建議一樣,咯咯笑道:“而且這樣出彩的禮物拿上去,到時候寧王府又要大出風頭了。”


    元堇心中不由的生出大感荒謬的念頭,他不由得在心中盼望,希望太子能夠否決元芊芊的提議。


    “這倒不失是個好建議。”太子說道:“寧王妃娘娘的繡藝便是孤也聽說過的。不過一個月的時間繡出二十副繡圖,恐怕人力難以辦到。”


    “這還不簡單!叫寧王妃娘娘繡的小一點不就好了,每張繡圖隻要繡的像一個小荷包那麽大就成。繡一個荷包才多久,我估摸著寧王妃娘娘那樣厲害的,隻要一個時辰就能繡出來一個荷包,兩天時間便做完了!”元芊芊道。


    元堇跪在地上,實在是已經完全不知道怎麽去阻止自己的母親了。


    她這提議,簡直是要將嚴清歌往死裏逼。繡一個荷包的確不需要花費什麽功夫,但是將一副大的繡畫縮成極小的,密密匝匝不失原型的繡出來,便是一個極厲害的繡娘也很難做到。


    而且這樣繡,稍有不慎,就會失真。這次畫這二十副山河圖的,除了這些年的狀元外,還有一些大臣和才子,嚴清歌繡的好還說,繡的出了一點兒問題,便要結下來一個仇家。


    偏生她說的好像還很有道理的樣子,眼看著太子就要相信了。


    元堇將頭埋得低低的,一聲不敢吭,心裏憋得難受極了。這一刻,他知道自己就是個窩囊廢,明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可是卻絲毫不敢為即將產生的受害人辯駁。


    如果……如果我能做皇帝就好了!我一定會秉承公正,讓世上海晏河清,好人再也不會受到委屈,進讒言的小人,統統打入冷宮。


    元堇在心中發下誓願,牙齒快要把嘴唇都咬破了。


    混混沌沌的,元堇隻記得最後太子還是答應了元芊芊的提議,然後轉身厲害。他癱跪在地上,等太子都走的沒影兒了,還不知道起來,直到伺候他的小太監找過來,將他從地上扶起來為止。


    第二日早上,接到了旨意的嚴清歌整個人都驚住了。


    即便現在還沒有看到那二十副山河圖,可是她也知道一個月的時間根本繡不出來。


    “娘娘,那山河圖著實金貴的很,有的畫兒可是從去年昭親王就開始收集了。這畫兒不能送到您府上來,還請您有空了去昭親王府看,看完了迴來再繡。”那宣旨的太監笑的和眉善目,但是一句句話歹毒的緊。


    連畫兒都不讓她,還讓她繡什麽!


    那太監眼看嚴清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也知道今天這事兒是惹惱了嚴清歌了,連主人家送的賞錢都不敢收,匆匆忙忙離開了。


    炎修羽給嚴清歌一起接的旨,看見嚴清歌臉色不對,急忙過來哄她:“別著急,我們可以找繡娘繡,左右叫那繡畫一聲,它又不會應一聲是誰繡出來的。”


    嚴清歌搖搖頭:“我倒是想!但那些繡娘根本不可能跟我一起去看那二十副山河圖,連原品都沒有看過,如何能夠繡的跟原來一樣呢。”


    “我們去昭親王府借,總能借來的。”


    “我們試試吧。”嚴清歌說道。雖然方才那太監說這些山河圖金貴,不會外借,可是她覺得,寧王府的麵子昭親王府總該買上一二的。


    嚴清歌當機立斷,寫了帖子,親自坐上馬車,帶了兩個丫鬟朝昭親王府行去。


    為了防備到時候昭親王府不信任她,她甚至帶上了寧王府的印章,以防備打借條的時候用。


    馬車晃晃悠悠,到了昭親王府。


    嚴清歌下的車子,把拜帖送上,昭親王府的下人看見是嚴清歌來了,趕緊請她進去。


    出來迎接的,是昭親王妃。


    她已經是個接近五十歲的中年人了,打扮的非常樸素,若不是身上有兩件首飾是親王妃才有資格戴的,隻看身上的氣派和裝扮,完全跟她的身份對不上。


    昭親王妃上來就把住了嚴清歌的手,親親熱熱道:“寧王妃娘娘上門,可是稀客!你這是頭一次來我們府上。我聽儲秀宮裏頭元側妃娘娘說了,您是懷上身子了吧,趕緊跟我屋裏坐著去,別勞累了身子。”


    嚴清歌聽了昭親王妃提起來元芊芊,心裏略微的不安起來,該不會讓她繡這離奇山河圖的主意,還有元芊芊的主意在裏麵吧。


    但麵上她卻是不顯的,笑道:“孩子月份還小,便沒有對外說。上次也是進宮看娘娘的時候,一時高興便提早講了,倒叫娘娘掛念。這次我來,是接了宮中旨意,讓臣婦繡二十副山河圖,那山河圖的原版,就在昭親王府上,我是特來借這二十副畫一觀的。”


    昭親王妃的腳步頓了一下,道:“這可是不好辦!那些繡畫一副就一張,馬上就是聖上的千秋了,必須妥善保管。”


    嚴清歌見昭親王妃不肯借,好聲好氣道:“這迴我帶來了幾十名家丁,車子也備好了,不論如何,都會護著這二十副畫安全的。若是沒有原圖,那繡畫如何能繡出來。”


    “不行的!不行的!”昭親王妃連連擺手:“倒不是我們府裏不願意,而是這些畫啊,自從拿到手,接二連三的出事兒,我們府裏已經怕了。”


    一邊說著,昭親王妃一邊扳著手指數:“就譬如說上個月,就有兩幅畫出事兒,都是好好擱在屋裏,莫名其妙的糟了災,其中一幅還是你舅舅畫的呢,我們親王隻能快把加鞭的差人去青州再求一副,那求畫的人現在還沒迴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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