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的爹,就是周全虎。”


    這女孩兒的一席話,說的嚴清歌心裏一陣兒不舒坦。


    若不是這女孩兒的長相擺在這裏,嚴清歌怎麽都不會相信,周教頭一個虎父,竟然有這等犬女。


    “你站起來吧,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嚴清歌看著那女孩兒畏縮的樣子,耐著性子道。


    炎修羽顯然也沒想到這女孩兒竟然是周教頭家的孩子。


    他問道:“你不必自稱奴婢。你爹立下大功,已經被放了奴籍,入了軍籍,現在也算是個小官兒了。你身為官家後人,大可以和我們平起平坐。”


    當初在青州,周教頭立下的功勞不小,炎修羽迴京後,立刻將周教頭全家放出奴籍,並且幫他入了軍籍,將功勞折換,現在已經在軍營裏做了千夫長。


    “奴婢一日曾是炎王府的奴婢,就永遠是炎王府的奴婢。”地下的女孩兒紅著臉說道。


    “你起來說話吧,冬日地上冷,不為自己,你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嚴清歌見這女孩兒怎麽都不肯起身,隻能拿孩子說事兒。


    果然,這女孩兒聽了這話,才起身,卻不敢坐,而是立在旁側,謙恭至極。


    “若我沒記錯,去年年中,你家一家人都被放了奴籍。炎王府給你們在京裏麵置辦了宅子,全家都搬了去,可是你卻說你有了朱桓的孩子,到底是怎麽迴事。”嚴清歌問道。


    當初周教頭搬家時,嚴清歌已經在宮裏麵了,但對這件事還有有所耳聞的。


    這女孩兒紅著臉蛋,迴了一句:“奴婢三年前就認得朱公子了。當時京城大亂,整個炎王府的人一起逃出去,半道上,奴婢看見朱老爺一家遇險,仗著小時候跟著父親學過的幾手粗淺功夫,幫朱老爺脫險,朱老爺的才學也得了王爺賞識,便一直留在王府。後來奴婢一家都去了京城,還是能時不時迴來和朱老爺見麵。”


    說過這兩句,周家姑娘還怕嚴清歌和炎修羽不信,急切的加了兩句:“我和朱老爺的事情,容姐姐……不,朱夫人一直知道。她答應過,會讓我進朱家門。可是白日我聽說朱老爺被炎王府趕出來,趕緊去信國公府找朱老爺,卻被朱夫人趕出來了。”


    聽完周家姑娘的話,嚴清歌已然完全無語了。這周家姑娘,根本就是被朱桓夫婦賣了還幫人數錢。


    幸好,她沒有傻到家,還知道第一時間來找炎修羽給自己做主。


    有周教頭的情麵在,這件事,炎修羽和嚴清歌不能不管。


    隻是朱桓身為一個沒落國公府庶子,想要娶一個千夫長家嫡女為妾,臉麵也真是夠大的。


    “天色晚了,給朱姑娘收拾屋子住下吧。這件事,明天我們再說,總不會叫周姑娘吃虧。”嚴清歌說道。


    周家姑娘見嚴清歌和炎修羽臉色,就知道這件事有人給自己做主了,一顆心頓時穩下來。


    待那周家姑娘下去,嚴清歌和炎修羽重新躺在床上,嚴清歌一陣兒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問向炎修羽:“那女孩兒好膽大,我都不敢相信是周教頭的女兒。”


    “有什麽不敢相信的!”炎修羽拍了拍嚴清歌的頭:“若人人都和父母一樣,這天下還有什麽意思。”


    嚴清歌不由得失笑,的確是如此,若她和嚴鬆年一樣,想想她就覺得受不了。


    第二日一早,嚴清歌才起床,如意就神神秘秘對嚴清歌道:“一大早那周翠嬌便起來了,還去了外麵唿朋喚友呢。”


    嚴清歌這才知道,那周家姑娘,叫做周翠嬌。


    “她自小在炎王府長大,認識的人多一些有什麽。”嚴清歌淡淡說道。


    “大小姐,她認識人不算什麽,可是她口口聲聲說,自己就要嫁到信國公府當主子,過好日子了!”如意跺腳道。


    周翠嬌做出那等事兒,丟死人了,不遮著掩著,還四處宣揚,如意根本就想象不到有人會把這件事當榮耀看待。


    “好啦,如意,那是旁人家事兒,礙不到咱們半分。”


    自昨晚上的事情就能看出來,這個周翠嬌,不是個好想與的。除了長得稍微差點,心機本領,樣樣都強。當初朱桓夫妻,必定是答應過她什麽,所以她才能在今天這麽囂張,這樣一個人,送到朱桓家裏,倒是熱鬧呢。


    吃過早飯,嚴清歌並沒有叫周翠嬌進屋說話。要想讓周翠嬌順順利利的嫁到信國公府,不是一會兒半會兒能夠做到的。 那周翠嬌也是識趣,隻是在炎王府的下人圈子裏廝混,並不來叨擾。


    到了下午時分,嚴清歌正坐在屋裏和如意說話,外麵一個婆子跑進來,磕頭道:“小王妃,周教頭來了,說要把周家姑娘帶迴去呢。”


    嚴清歌好久沒見周教頭,吩咐道:“叫周教頭進來說話。”


    幾年沒見,周教頭瞧著沒什麽變化,隻是他臉上的愧色,壓得他的背比以前彎了很多。


    才見麵,周教頭就跪地磕頭:“都是小人教導無方。昨晚小女唐突了小王爺和小王妃,小人這就把這不孝女帶迴去。”


    “周教頭快請起,不是什麽大事兒。”嚴清歌趕緊去扶周教頭。


    當初在島上,嚴清歌受了周教頭不少恩惠,且眾人同生共死,自比旁人多出幾分情誼。


    越是如此,周教頭越是不想因為自己的爛遭事麻煩炎王府,隻是沒想到一個沒看好,自家女兒做出這種愚蠢的事情。若不是這幾天是新年,他休沐在家,若等去了軍營,等得到消息,怕是他那女兒更是要鬧翻天去了。


    一時間,周教頭心裏百味陳雜,竟然忍不住虎目泛光,隱隱有些淚意。


    安置著周教頭坐下,又給他上了香茗,嚴清歌溫聲勸道:“翠嬌姑娘的事情,並不麻煩。我怕的反倒是朱家的那位配不上翠嬌姑娘身份。”


    “我不會叫那孽女嫁過去的。”周教頭怒從心頭起,猛地一攥拳頭,一陣嘎吱嘎吱響。


    嚴清歌想起昨晚周翠嬌說,她父親會打死她,覺得周翠嬌對她父親真的是太了解了。


    “周教頭,千萬不可那麽想。我看翠嬌姑娘是個很有自己主意的,何況,她現在若是出了事情,可是一屍兩命。”嚴清歌勸著。


    不說孩子還好,一說周翠嬌肚子裏那個孩子,周教頭的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


    “小王妃肯為那孽女考慮,我們全家感恩戴德。可是,她已經犯下錯事,不能一錯再錯。那孩子,根本就是個孽種,留不得。那朱桓家裏,有妻有子,她去了,又算什麽?”說著說著,周教頭總算是流露出兩句軟話。


    “周教頭不必擔心這個。”嚴清歌道:“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個朱桓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不然他將我們炎王府看成了什麽?”


    話說到這份上,周教頭已然沒有辦法反駁。說大了,這件事的確事關炎王府的臉麵。


    這時,門外,傳來怯生生的周翠嬌的聲音:“爹!女兒知錯了!”


    說話間,周翠嬌蹭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外麵聽了多久。


    嚴清歌冷眼看著周翠嬌,沒有吭聲。沒人通報,自己就跑進屋裏,這周翠嬌的膽子,也是夠大的。


    周教頭常年不在家,見了這女兒,也是一陣的難受,不知道該如何相處是好。他一會兒覺得是自己教的不好,才讓女兒走上了歪路,一會兒又覺得,恨不得掐死這孩子才好。


    終於,他握著拳頭道:“起來吧,我是管不了你了。”


    周翠嬌這件事,太麻煩了,這件事炎王府幫忙解決,等於是將他和炎王府之間的那點情麵,全都耗盡了。周家若是再遇到什麽難事,再也不能來找炎王府幫忙,等於將周家的一條路,徹底的堵死了。


    而周翠嬌麵對父親的時候,盡管有忐忑,可是更多的,卻是平靜。似乎這件事,一直都在她的掌握中一樣。


    嚴清歌看著這一對父女臉上的表情變化,一聲不響,終於,周教頭告辭了,周翠嬌跟著下去,到了門外。


    晚上的時候,炎修羽迴來,聽嚴清歌說了白天的事情,也是一陣歎氣。


    “信國公府的事情我都打聽到了。前段時間,咱們遇到的那個朱茂,聽說被他們家的主母打廢了,現在成了個癱子,好像是活不了太久。”


    說完這個,炎修羽又道:“不過那個朱桓一家人,倒是沒什麽人說起。朱家的庶子太多,之前朱桓在我們府裏當清客,有人說他出息了,可這次他迴去,很多人還以為他們隻是迴家暫住幾天呢,並沒想到,他們已經沒有機會再迴來了。”


    嚴清歌咦了一聲,照著朱家那鬥的死去活來的樣子,不該這樣啊!


    照著時間算,現在應該正是朱家的眾多庶子為了奪那信國公府爵位,而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朱桓正是承爵的熱門人選,為了朱桓可能奪取到的位子,肯定很多人都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為什麽他迴不到炎王府的消息,反倒沒有人知道呢。


    真的是奇怪!嚴清歌根本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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