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秀宮中,太子正在認真的看著大臣上的折子。


    他幫父皇處理政務有好幾年了,輕易不為外人所知,尤其是二皇子那個蠢貨,還當他在儲秀宮閉門不出,依舊是因為體弱多病。


    本喚作桃兮,後被太子改名如意的宮女走了進來,她年紀不大,便一身姑姑打扮,輕聲道:“太子爺,炎小王爺求見。”


    “哦?他來做什麽?”


    自從炎修羽成功求娶嚴清歌後,太子就不曾見過他了。不但是炎修羽在避著太子,太子也有心避開炎修羽。


    隻要是人,都有七情六欲。


    太子很清楚,他心裏對炎修羽有不忿,有嫉妒,這兩種感情非常濃烈。他明白炎王府是大周的肱骨之臣,地位特殊,最好不要挾私報複。這麽一來,不見,是最好的選擇。


    “炎小王爺帶了禮物,說是給雲側妃的。”如意答道。


    “是麽?”太子眸子一暗。侯晶晶入了儲秀宮後,很快就讓雲芊芊處處吃癟。為了讓他府裏實現平衡,不讓哪一家勢大,他隻能更“寵”雲芊芊,不惜讓她懷上身孕。


    這個孩子,雖然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但太子心裏清楚,他對這孩子不會有什麽感情。


    “叫他進來吧。”太子將桌上的折子攏在一個提盒裏放好,如意乖巧的上前,將放著奏折盒子放到百寶閣上的不顯眼處,瞧著跟普通的擺件沒什麽區別。


    等炎修羽進來的時候,太子麵前的桌麵上空空蕩蕩,就好似太子隻是在閑坐一樣。


    一進門,炎修羽便覺得空氣驟熱,大殿內的銅爐裏竟已開始燒了炭。現在才八月中旬,就算大殿內格外陰涼,也不用大白天就燒炭。怪不得外麵紛紛傳說太子身體越來越虛弱的消息。


    “炎小王爺來儲秀宮何事?”太子帶笑說道,上前將行禮的炎修羽虛扶一把,用對待親兄弟一樣親昵的態度,拉著他坐下來。


    如意在旁邊靜悄悄站著服侍,目光飄過炎修羽身子。


    炎修羽穿著純青色秋服,袖口和衣襟鑲著淡天藍色邊,讓他高大精壯的身姿平添幾分儒雅之氣。他的麵龐如鮮花正盛,如明月皎皎,流光華彩,熠熠生輝。


    這樣的美人兒,宮裏麵最漂亮的娘娘也不及他姿色,可惜竟是個男子。


    如意不禁在心裏感慨,當初她伺候過的那位嚴家小姐,可真真是好福氣。不但太子鍾情於她,以後要嫁的也是這樣風流的人才。


    炎修羽道:“今日臣下來此,有要事通稟太子殿下。前幾日嚴府出了謀殺案,查來查去,查到嚴家庶女身上。臣不敢妄自做主,這是這案子的筆錄。”說著,炎修羽從懷中掏出厚厚的一卷紙張,遞給了太子。


    太子接過紙張,清瘦細長的手指翻開卷宗,稀疏且長的睫毛微垂,一目十行,幾下就粗略的將筆錄看完了,其中就包括了嚴清歌手書的那封信。


    太子曾使人在白鹿書院搜羅過嚴清歌的墨跡,對她的字跡再熟悉不過,一見那字跡,手指不由得隱蔽的一停。


    他將那些筆錄翻完,握在手裏,道:“多謝炎小王爺告知,這事情孤自會處理。炎小王爺還有別的事兒麽?”竟是要將筆錄留下來,做出送客的樣子。


    炎修羽道:“這些筆錄,不需要歸還刑部了麽?”


    “不需要,孤自會處理。”太子露出個清臒的微笑。


    炎修羽在心底裏歎口氣,看來太子是打定心思要庇護嚴淑玉了,清歌妹妹一定會很失望,他要立刻到嚴家安慰清歌妹妹去。


    炎修羽才告辭離開,太子就將筆錄中嚴清歌寫的那頁信紙挑出來,欣賞了一番,細細收好,將剩下的筆錄團成一團,扔進燒著熱碳的銅爐裏。轉瞬間,那些能夠證明嚴淑玉罪惡的紙張,就片片灰炭,再無重見天日之時。


    出宮後,炎修羽直奔嚴家。


    到了嚴家門前,卻見本來團團圍著嚴府的信國公府人已經沒了,好一片清淨。


    炎修羽不解上前,敲了敲大門,嚴家的門房看見他,臉上堆笑,大聲道:“炎小王爺,是您呐!我們大小姐今兒沒出去。”


    “信國公府的人什麽時候走的?”


    “今兒下去,才走了沒一刻。”


    “他們為何走,你知道麽?”炎修羽問道。他估摸著信國公府撤人,不太可能是因為找到被偷走的贓物。


    “是他們府裏國公夫人叫人來吩咐的,小的也不清楚。”


    炎修羽問了半天,才走進嚴府,朝嚴清歌的青星苑行去。


    半道上,炎修羽聞見一股怪味兒,撲鼻而來,熏得他差點繞道走。那味道依稀有些熟悉,似乎就是屍臭。


    他心下咯噔一聲,越往前走,聞到的味道越是濃鬱。快到青星苑時,見嚴淑玉身著緇衣,披麻戴孝,帶著一大幫丫鬟婆子浩浩蕩蕩的在路上走,其中七、八名婢女合力用杠子吃力的抬著棺材,跟在中間。


    炎修羽聞到的惡臭,正是從棺材裏發出的。


    看她們行進的方向,不是青星苑又是哪裏?


    炎修羽一下子就明白了嚴淑玉的用心,她是要抬著海姨娘的屍首,去青星苑門口堵門了。她自己過得不同痛快,也不想讓別人痛快。


    沒人看到獨身從後趕上來的炎修羽。


    王婆子以前是海姨娘的親信,但並不得嚴淑玉信任。海姨娘死後,王婆子的日子沒以前那麽好過。好在昨天她得了信兒,有人說看到素心在青星苑,加上她又給嚴淑玉支招,出了個“好”主意,嚴淑玉立刻對她刮目相看,這不,連走路都肯讓她這老婆子虛扶著她走,這可是獨一無二的殊榮啊。


    炎修羽也顧不得那味道難聞,幾步搶上去,站在人前,刷的一下,將手中長劍拔出,當頭就照嚴淑玉身旁扶她的一個婆子劈去。


    這寶劍削鐵如泥,鋒利無匹,後麵跟著的丫鬟腳步還沒停,未看清楚前麵是怎麽迴事,就見那王婆子的身子分成兩半,倒了下去,內髒撒了一地。


    鮮血這才噴湧而出,一大半兒都濺到了嚴淑玉身上,一刹那間,嚴淑玉成了個血人兒。


    “啊!”


    “救命啦!殺人啦!”


    丫鬟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紛紛四散逃開,連那幾個抬棺材的丫鬟也顧不得海姨娘的屍首了,將棺材哐當往地上一撂,跑的比什麽都快。


    嚴淑玉身上全是滾燙的血,她的臂彎裏,還有王婆子的一隻胳膊。她偏過頭,順著那隻胳膊看過去,隻見王婆子半邊血淋淋的身體正詭異的壓在她身上。而王婆子那恐怖的半邊臉上,還帶著沒收迴去的駭人討好笑容。


    嚴淑玉連尖叫一聲都來不及發出,便軟軟的倒地,昏了過去。


    炎修羽嫌惡的看著嚴淑玉,站起身,寶劍一橫,聲如暴雷,道:“誰趕走!”


    這聲喝罵,讓那些婢女們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都過來!”炎修羽冷聲提劍道。


    別看嚴淑玉狼狽不堪,王婆子死狀又那麽淒慘,但是炎修羽那一身青衣上,卻半點血珠都沒有沾上。他的寶劍亦是如此,雪亮如昔。


    那些婢女們驚恐的到了炎修羽跟前,一個個覺得到了世界末日,炎修羽手中的寶劍不認人,被他砍上一下,必定要死。


    “這是怎麽迴事?”炎修羽的長劍一指棺材。


    “是……是……是海姨娘今日停靈夠了七日,二小姐……二小姐叫我們抬著棺材到嚴家各個院子,請各位小姐姨娘們送一送,先來了……先來了青星苑。這……這還沒到呢……”一個嚇得鵪鶉一樣的婢女,結結巴巴的迴答道。


    “哼!你們以為我相信這套說辭?說實話!不然她就是你的下場。”炎修羽橫劍一指,劍尖朝著地上的王婆子。


    那婢女嚇得磕頭磕個不停,也不敢結巴了,聲音變得連珠炮一樣:“小王爺,奴婢不敢,奴婢知道的不多,奴婢聽說,二小姐要借著這個機會,把姨娘抬到青星苑門前,然後借口說抬不動了,讓棺材在青星苑停幾天,叫那兒的人也嚐嚐姨娘的厲害。奴婢是被逼的,奴婢不敢,奴婢再也不敢了!”


    聽著那丫鬟的話,炎修羽冷哼一聲,道:“將棺材怎麽抬過來的,就怎麽抬迴去。還有,把地上的髒東西也收拾了。”


    說完後,炎修羽轉身就走,朝著青星苑行去。


    青星苑的人顯然還不知道方才差點發生在她們頭上的這場危機,見炎修羽來了,那群小丫鬟圍著炎修羽嘰嘰喳喳的歡快說個不停。因炎修羽來了多次,她們知道炎修羽好說話,又長的俊俏,常常給青星苑送好東西,對他的好感暴增。


    尋霜抿著嘴笑:“好啦,別圍著姑爺,快叫他進去吧,大小姐看見了,仔細你們的皮。”


    炎修羽給簇擁著進了書房,嚴清歌沒想到炎修羽來了,立刻站起來,笑道:“你今日怎麽得閑?”


    剛說完話,她鼻子抽動兩下,道:“奇怪,這是什麽味道,怪怪的。”


    炎修羽急忙退後了一步,不想讓嚴清歌知道方才發生的血腥一幕,道:“我才從刑部迴來,沾了那裏的味兒。”


    嚴清歌看他躲遠,笑著招招手,道:“有什麽要緊的,我又不是嬌氣的人,你過來說話。你去刑部做什麽?”


    炎修羽將他進宮的消息告訴了嚴清歌,又說去刑部,是為了歸還筆錄,好歹把話圓迴來。


    嚴清歌歎口氣,道:“太子說他來管這件事?可見是不肯罰庶妹了。這可真真便宜她了。”


    炎修羽一笑:“還不好說呢。”


    嚴清歌目光一愣,道:“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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