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樹下的男子一轉身,和煦的對著朱茂笑起來。


    “你就是朱茂吧?信國公府的六公子。我看過你的賦,讀來辭藻華麗,文采斐然,你胸中是有真才華的。”二皇子微微笑道。


    “拜見二皇子!不才正是朱茂,二皇子竟讀過茂的文章,茂何德何能,有此幸運。”朱茂激動的對著二皇子行個大禮。


    “起吧,不用多禮。”二皇子溫聲道:“你們是天下棟梁,大周的以後還要靠你們,不用對我拘泥虛禮。”


    朱茂卻是不肯起身,他心裏激蕩不已。此前他連那些王公世家的子弟都沒緣結識,眼下竟見了二皇子,還得了他賞識,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


    嚴淑玉在旁輕輕笑道:“二皇子讀書破萬卷,我們的詩詞文章,他都讀過呢。朱公子,你快些起身吧,難道還要二皇子親自去扶你。”


    朱茂這才趕緊站起身,用孺幕的眼神緊緊盯著二皇子。


    整整一天,朱茂都像是做夢一樣。二皇子這樣溫文有禮的謙恭皇子,對他表現出賞識之意,讓他覺得渾身飄飄然,難以自持。酒席上的飯菜,他根本就嚐不出味道,一顆心都係在二皇子的一舉一動上。


    二皇子待得時間不算長,等他走後,嚴淑玉找到了他,重新和他說起之前海氏藥房的那樁生意。


    “你是說,海氏藥房的生意,是和靜王府做的?背後有二皇子出錢?”朱茂聽完嚴淑玉的描述,不解的問道。


    “對。二皇子心係天下,不忍看天下百姓受饑餓災病之苦,就拖他外族家靜王府幫忙收購物資,濟貧幫難。他們不但收購草藥,還收購很多工具和布匹。海家是京裏麵數一數二的大藥房,草藥一項就由我來辦。可惜我父親前些時候糊塗,朝海家要走十幾萬兩銀子,海氏藥房賬麵上空的緊,周轉不開,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二皇子交代下的事情。”


    嚴淑玉一邊說著,一邊用貝齒輕輕的咬著嘴唇,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盯著朱茂,柔聲哀求道:“朱公子,我和你相識已久,淑玉待朱公子如何,朱公子心中可有想法?”


    美人在側,又如此說話,不由得朱茂心頭不熱。


    是啊,嚴淑玉對他,可不是比對別人好麽。衛樵被四大才子革名後,許多人想要遞補進去,嚴淑玉沒選旁人,選了當時相識不久的他。那時,他還以為嚴淑玉是看上了他的容貌,直到嚴淑玉和太子的婚事定下來,他才知道嚴淑玉誌不在他。


    嚴淑玉還費過功夫幫他搜羅侍弄植物的古書。他欠嚴淑玉的銀子,至今還沒還,嚴淑玉也從未提起還賬的事兒。


    每次有大小聚會,嚴淑玉總是不忘他,請他前來。


    這些事,一件件,一樁樁,都浮現在他的心頭。


    可是,他是真的沒錢。


    朱茂無奈的歎氣:“嚴小姐,信國公府的情況我曾告訴過你,信國公府所有錢財都攥在家中嫡母一個人手裏,其餘人都沒有一點私產……”


    “朱公子,你身為大好男兒,難道從未想過以後繼承信國公府的家業的事麽?”嚴淑玉打斷了朱茂的話:“你也曾告訴我,信國公夫人沒有兒子。”


    “什麽……”朱茂膛目結舌,不敢相信嚴淑玉說出口的話。他上麵可是有五個哥哥的,家中無嫡立長,除非這五個哥哥死完,怎麽輪得到他。


    “我知道你排行第六,可是既然大家都是庶子,地位便是平等的。我信朱公子你的才華,將來的信國公必然是朱公子。所以,那些錢財都是你的,信國公夫人不該私藏。”


    聽著嚴淑玉信誓旦旦的話語,朱茂忍不住眼睛一陣濕潤,就連他的親生母親也沒有奢望過讓他繼承爵位,但是,眼前的嚴淑玉卻信。哪個男兒沒有熱血和夢想,缺的隻是知己。嚴淑玉便是他的知己。


    “嚴小姐,你不必說了。朱某人繼承國公府爵位之日,必有厚報。”


    “朱公子,若我說,我現在就能幫你提前拿到屬於你的東西呢?”嚴淑玉望著朱茂,唇邊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


    “你說什麽?”朱茂有些糊塗了。雖然信國公府已經不在世了,可是趙氏還在,隻要趙氏一日沒死,她手裏就有請封信國公府承爵之人的權利,這也代表著,她有壓著信國公府爵位不給任何人繼承的權利,甚至可以申飭給皇帝,以她沒有親生兒子為理由,要求剝奪信國公府的爵位。


    嚴淑玉難道私底下認識能說動趙氏的人麽?


    似乎是看出了朱茂的想法,嚴淑玉慢條斯理道:“你的嫡母我現在還不能動她,但是你別忘了,我們這邊有二皇子,你隻要幫助二皇子,二皇子肯定會迴報你,到時你遲早能夠承爵。我說的,是幫你從信國公府弄到錢,我有個好辦法。”


    嚴清歌和炎修羽聽著朱茂的講述,猜出了嚴淑玉說的“好辦法”是什麽。


    她不過將之前海姨娘偷盜嚴家書庫的做法稍微變了變,告訴朱茂。朱茂就傻傻上當,果然將信國公府的東西偷盜出來,以次充好,然後將錢投到海家藥房。


    海姨娘偷書一事,做的不可謂不隱秘,手段也非常高超,但還不是事發敗露了,世上從無紙能包住火的秘密。


    更別說信國公府那些昂貴的古董等物,想要造個劣質的家夥就替換了去,簡直就是癡人說夢,隻能聊以**。


    地上的朱茂越說越是憤恨,竹筒倒豆一樣,大聲道:“我將那些古董偷出後,全都交給她,海氏藥房拿到錢,開了幾家新分店,專用來給太子收購藥材供貨。嚴淑玉說好了賺到錢,我們八二分賬,沒想到她竟然是想全部私吞下來。”


    “你如何知道她是想私吞下來?”嚴清歌問向朱茂。


    朱茂道:“嚴小姐,她將我巧舌如簧帶入嚴家,不就是想讓我身敗名裂麽。一旦我出了意外,信國公府那些被偷盜出來的古董,就成了無主之物,信國公府想要索迴去都沒法子了。最後便宜的還有誰?一切都是嚴淑玉的錯!”他目光閃爍的看著嚴清歌,哀聲道:“嚴小姐,我一直都很崇敬你,絕不敢對你起不改起的歪心思的,都是嚴淑玉她騙我的。”


    嚴清歌聽他還敢為潛藏在嚴家的事辯駁,硬聲道:“朱茂,你少在這裏給自己洗白。”


    炎修羽在旁聽了半天,卻是若有所思,忽然插言問道:“哦?那你說說,你來嚴家真正是為了做什麽。”


    朱茂有些怕炎修羽,他低頭道:“是嚴淑玉讓我來的,我什麽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麽。”


    “既然你不說,我就將你送去刑部好好審審吧。在這嚴家頂多隻能給你打板子,審起來倒是不痛快。”炎修羽淡淡道。


    朱茂的臉色發白,去了刑部,起碼要留半條命在裏頭,何況他一個庶子盜竊家產,又打扮成丫鬟私藏在別人家小姐閨房裏,兩樁都是重罪。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朱茂心思急轉,索性大聲道:“炎小王爺,我招,我都招!嚴淑玉說這是二皇子的吩咐,讓我幫著她來壞嚴家大小姐的清譽。事成之後,就逼趙氏讓我承爵。”


    “胡說八道。”嚴清歌氣的攥起拳頭:“你以為攀出二皇子,我就不敢罰你了麽。”


    “我真沒有胡說。二皇子說……說……”朱茂吭吭哧哧,看著嚴清歌的臉,猶猶豫豫道:“若是事成,太子殿下和炎王府必然離心,到時候他拉攏到炎王府,可以讓我去大理寺曆練,即有爵位又有實職,前途……前途不可限量。”


    嚴清歌沒想到朱茂竟然爆出了這麽大一個秘密,屋裏除了炎修羽和她,可還是有一大堆丫鬟婆子的。


    二皇子天天在京裏麵蹦躂,名聲可是比太子響的多。可是還從未有人將二皇子的不臣之心戳破,在大部分人的眼中,真正該繼承大周天子位的,還是太子。


    那些丫鬟婆子們一個個低下頭不敢啃聲。這些皇家的事情,聽多了可真是要夭壽的。


    不過,照嚴清歌的理解,這事兒還真是二皇子能做出來的。


    今年春天的選秀,太子求娶她不成的事兒,二皇子估計很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使出這麽個計謀。她先前還奇怪,她和嚴淑玉的前途已經成了不相幹的兩條線,為何嚴淑玉還是不放過她,現在才知道緣故,原來還有二皇子從中作梗。


    這二皇子,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他大肆收購藥物等等打仗需求的緊俏物資,又在太子和臣下間挑撥離間,對皇位的虎視眈眈,隻要稍微知道點內情的人都會覺得驚心。


    按著時間推算,再有三年左右,太子就該繼位了,到時候二皇子還未曾起兵造反,就被太子按在窩裏,連同母妃和親生兄弟以及整個靜王府,一並處置了。


    可謂是現在蹦躂的越歡,以後就越慘。


    但是嚴清歌心裏卻很是不安,她重生後,很多事情都不同了。


    譬如重生前,嚴淑玉可是一直站在太子身旁做他紅顏知己的。這一世,嚴淑玉卻和二皇子攪在一起。


    地上的朱茂說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頓時覺得鬆快多了。


    嚴清歌和炎修羽卻是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目光裏,看到了同一個意思:這朱茂,是絕不能再留在嚴家了。


    這件事,已經不再是簡單的賊子藏身閨房的案件,也不僅僅是簡單的庶子偷竊家財案件。這朱茂,分明就是謀逆案的一個重要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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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迴家,沒有直達車,轉了好幾趟火車,那個難受,所以更新時間有點不穩定,但是每天兩更是有的。看到書評區有讀者抱怨,實在是對不住。明天起就恢複正常時間更新。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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