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立唐宗師為門主!”


    唿聲四起,宛若雷霆,炸裂於這個原就不平靜的夜。


    唐鋒左耳被唐玨咬掉了半邊,血流不止,他捂著耳朵,低著頭,沒人看見的地方,都顧不上耳朵的疼痛,浮起了猙獰又扭曲的笑。


    是的,他費盡心思,就是為了門主之位!


    唐玨也好,許山也罷,擋住他前途的人,都該死!


    罪該萬死!


    現在好了。


    許山那個討人厭的東西,已經死了。


    唐玨也是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再看唐門之中,還有誰能與他爭鋒?


    若非時機不對,唐鋒真想要仰頭大笑。


    如今的唐門,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沈清蕭聽著四方的聲音,低著頭,斂起了神色。


    “門主之事,不急。”沈清蕭說:“武道十二門,每一門的門主,都要經過深思熟慮。這件事,也不是我能夠決定的。”


    “既然唐玨門主已死,門主一位空懸,就暫時如此吧。”


    “沈公子。”唐鋒忽而抬頭,望向沈清蕭,他染血的雙手抱拳,彎下了腰,深深地說:“唐鋒願毛遂自薦,可為唐門的門主。”


    輕歌氣定神閑,優哉遊哉地看著這一出大好戲。


    精神世界,古龍前輩看著毛遂自薦的唐鋒,忍不住地開口說:“丫頭,這唐鋒的臉皮,比你的還厚。”


    胡說。


    她是個臉皮薄的美少年,唐鋒這等狼心狗肺,怎能與她相提並論?


    輕歌聳了聳肩,喝了口富貴酒。


    哦,應該是斷腸酒。


    裴越忽而眼巴巴地看著輕歌,目光落在輕歌的酒壺上。


    輕歌幹咳了一聲,旋即肉疼不已,從神木空間拿出了一壺斷腸酒,遞給裴越。、


    這斷腸酒越喝越少,她真是心髒都在痛,趕明兒得去一趟邪殿,要老邪把斷腸酒續上。


    現如今,斷腸酒可是她的精神食糧,一日都不能少。


    不僅如此,還有這裴越在嗷嗷待哺。


    能不能順利拿下裴越,為己所用,就得看老邪的斷腸酒了。


    那側,唐玨躬著身,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望了眼沈清蕭。


    沈清蕭久久不語。


    “沈公子!”


    高唿聲再次響起,便見無數的唐門弟子,齊齊下跪。


    “請立唐宗師為我門的門主!”


    “……”


    唐鋒在唐門的威望很高,僅次於前門主唐玨和宗師許山。


    今夜,唐鋒殘忍殺害唐玨,雖說場麵異常血腥,但唐門的弟子門看得解氣。


    許山不僅在唐門,在武道都有著很高的威望。


    他淡泊明誌,又是個醫師,一生積蓄,多數都是為了在底層掙紮的修煉者們。


    許山不止一次在大眾麵前,提及與唐鋒的兄弟情。


    故而,唐鋒此刻能得到這些擁護他的聲音,歸根究底,都是已故宗師許山的功勞。


    唐鋒低低的笑了。


    “張老,你怎麽說?”沈清蕭問道。


    張老道:“沈公子,老夫認為,以唐鋒的資曆,成為新一任門主,是沒有問題的。”


    “仇爺爺,你怎麽看?”沈清蕭再問。


    雙目失明,眼睛蒙著黑布的仇長老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唐鋒資曆尚可,但實力若為一門之主的話,卻是欠佳。”


    “我不同意。”


    一道凜冽清朗的聲音響起。


    唐鋒猛地抬起了頭,看向那個紅衣如火,恣意風流的少年。


    少年提著酒壺,滿身的酒氣,她微抬起下頜,咧開嘴一笑,便露出了潔白的牙,笑得森然邪佞!


    唐鋒的心髒咯噔一跳,仿佛瞬息間就已跌落了萬丈低穀。


    他警惕地看著少年,如蟄伏的豹子般,咬緊了牙。


    “夜無痕,我武道任職之事,你無權插手。”唐鋒說道。


    “我乃武道元師,怎麽不能插手?”輕歌張揚如火,囂張至極。


    今日,她還偏要插手了。


    “無痕老弟,你隻是個精神元師,開導地牢囚徒的,沒法插手武道門主任職一事。”羅城連忙解釋道。


    陸文山也說:“賢弟,羅宗師所言極是,你沒法插手的。”


    輕歌:“……”


    所以,這精神元師,有個屁用?


    突地,輕歌用胳膊肘撞了撞裴越,裴越茫然地望著她,捧著酒壺,有種呆呆的感覺。


    輕歌幹咳了一聲,湊近幾分,壓低聲音說:“裴兄,幫個忙,那唐鋒老賊與我不共戴天,別讓他得逞。”


    裴越恍然大悟,竟是再湊近了些,輕聲問:“他搶了你的妻子嗎?”


    輕歌:“……”就這腦迴路,當初是怎麽成為武皇徒兒的?


    見輕歌不迴話,裴越便默認了這所謂的事實。


    “請沈公子立唐宗師為門主!”


    “既是如此,那便讓唐宗師,暫為唐門的門主吧。”沈清蕭徐徐說道。


    “且慢——”


    忽而,裴越抬眸望向沈清蕭。


    沈清蕭問:“裴公子,可有事?”


    “唐鋒不可成為唐門主。”裴越道。


    眾人愣住。


    裴越竟還會管這事?


    “敢問裴公子,我為何不能成為門主?”唐鋒焦急萬分。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畢竟,如今的他距離門主的位置,隻有一步之遙。


    那可是他心心念念,夢寐以求的寶座啊!


    唐鋒的眼睛,是鮮血淋漓的紅。


    恐怖,可怕。


    裴越卻像是遺世獨立的謫仙,清雅貴氣,溫潤如玉,還有幾分對於世事茫然的呆。


    “他為人不行。”裴越理直氣壯地說。


    竟然搶走葉兄的妻子,太壞。


    他失去過愛人,太理解這種滋味了。


    “敢問裴公子,唐某為人,哪裏不行?”唐鋒問道。


    裴越看了眼輕歌,再望向唐鋒,正兒八經地搖搖頭,說:“那不能告訴你。”


    當眾說出此事,會讓夜兄難過的吧。


    在裴越的眼裏,夜兄是個很好的人。


    唐鋒看著理直氣壯的裴越,有種靈魂抽搐的感覺。


    “裴公子,你不說出唐某為人不行之事,便不能阻止唐某成為唐門的門主。”唐鋒說道。


    裴越皺眉:“不能阻止嗎?”


    他低著頭,沉思了良久。


    突地,發出了輕輕的笑聲。


    “我若說一句,你不能成為唐門主,誰會,阻之呢?”裴越輕聲問道。那輕飄飄,淺悠悠的聲音,落入唐鋒和眾人的雙耳,竟有猛地一顫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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