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看著孩子般的神荒族長眨眨眼睛,他一直都對這個所謂的父親心懷芥蒂,那麽多年未曾見過一麵,母親也是憂思成疾而亡,叫他怎能不怨。


    而在神荒族長醉酒的一瞬間,看著那麽大的人發酒瘋時比孩子還要幼稚,無憂心裏那名為恨的執好似已經消失不見。


    其實啊,早就沒了恨,隻是無憂不願承認而已。


    他啊,在神荒族,過的一點兒都不快樂。


    以前那麽猖獗的聖獸大人,躲在神荒族夾著尾巴做人,為的也是不給他惹麻煩,以另一種方式留下。


    哪怕無憂很不想承認,可事實就是如此。


    神荒族長的哭聲已經吸引了各族人的觀看,族中主母神荒夫人和大公子想要把神荒族長扶起來,卻是被神荒族長一把推開,母子倆人好是狼狽的摔坐在地。


    “你爹就是這樣,喝了酒就跟牛一樣,誰都攔不住。”婢女扶著神荒夫人站起來,拂去神荒夫人衣裳上的塵灰,夫人不悅地看著神荒族長,恰逢去而複返的張蘭迴來了。“老爺怎麽喝了這麽多的酒。”張蘭上前,同樣的結果,還會被族長一腳踢開,沒錯,一腳正中胸口,毫不留情,張蘭猶如丟向湖麵的石子,從空中掠過,重重地摔了下去


    。


    張蘭扶著腰站起,無奈地看著族長,不解地望向了姐姐,明知老爺不能喝酒,怎麽還任由他喝?


    神荒夫人亦是非常的無奈,她也想攔著老爺,和族長今兒個真是高興,十頭牛都攔不住啊……


    無憂終是看不下去了,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走向了族長,族長抱著椅子哭得傷心欲絕:“我兒這麽可愛,你們怎麽舍得欺負他!”


    許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話,卻叫無憂怔住了,眼角有些濕潤。


    大概,這世上堅強的人都有著共同的特質,哪怕被人千刀萬剮都不會哼一聲,可若是被人關心了,便會委屈的想哭。


    無憂便是如此,神荒族長的那一句話,徹底打動了無憂。


    大公子和張蘭幾人見無憂不自量力想要阻止發酒瘋的神荒族長,皆是不屑一顧,輕蔑而笑,發出了冷嗤的聲音。


    神荒族長可是出了名的酒品不好,聽說年輕時發酒瘋,連親老子都敢打的,無憂有什麽資格認為他可以阻止神荒族長?


    僅僅因為他是神荒族長最喜愛的一個兒子嗎?


    大公子劍眸暗藏鋒芒,父親自小對他冷淡,可偶爾也會對他的劍法指點一二。


    自從無憂來到族中後,父親再也沒有搭理過他,眼裏心裏都是那個叫做無憂的獸。


    大公子曾以為,父親性子就是那樣的,他不能要求父親時刻關心掛念著自己。


    直到他看見了神荒族長屁顛屁顛跟在無憂後邊,又是送美人又是送寶劍的樣子,大公子才知道,父親大概從未喜愛過他吧。


    大公子看著無憂的眼神裏,隻有滿目的嫉恨,隻等神荒族長一把將無憂推開。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叫大公子幾乎發狂。


    隻見無憂半蹲下來,輕拍神荒族長的後背,“族長,你醉了,該歇息了。”


    神荒族長驀地迴頭看向無憂,睜大眼睛盯著無憂看了半天,生著悶氣坐在地上,“你喊我什麽?”


    “族長。”無憂說道。


    “我不迴去了,我想一死了之,這人間不值得。”神荒族長眼中有淚,活像是受盡了人世的委屈,看透了滾滾紅塵。


    “你為何想死?”無憂無語了。


    “我兒不要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神荒族長哭唧唧。


    無憂:“……”


    無憂深吸一口氣,“你迴不迴?”


    “不迴!”神荒族長扭過頭去。


    “不迴我便不理你了。”無憂作勢要走,神荒族長突地站了起來,明明還搖晃著,正在努力地站穩,“無憂,扶朕迴去。”


    朕……


    神荒族長的聲音並不小,張蘭和神荒夫人全都色變,立即朝著青蓮王跪了下去。


    其他的人也都在看東陵鱈的神色。


    這神荒族長真是喝多了,竟敢自稱朕,膽兒不小啊。


    東陵鱈飲下半杯酒,“這都是在做什麽?”


    “吾王恕罪,族長失言了!”神荒夫人誠惶誠恐。


    東陵鱈微笑,“今日諸位歡聚一堂,難得熱鬧,不必那麽多規矩,而且族長是難得高興,酒後失言而已,可見是個性情中人。”


    聽到東陵鱈的話,張蘭幾人才徹徹底底鬆了口氣。


    神荒族長一手搭在無憂身上,另一隻手比劃著神荒族的領地:“無憂啊,看見了嗎,這都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


    無憂:“……”


    周圍的人看向東陵鱈,見東陵鱈沒有發怒的跡象,吊在嗓子眼的心才安了迴去。


    而大公子和神荒夫人的臉色已經差到了極致,隱隱發黑,鐵青且難看,真是個精彩紛呈。


    神荒族長方才對無憂說的那一番話,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是想把整個神荒族都給無憂!


    大公子憤怒地攥緊雙手,看著父親的眼神裏有不甘和怨恨,還有隱隱的殺機!


    他為了成為父親的好兒子,神荒族的好少主,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難道就比不上一個野種,一個獸嗎?


    這種怨,早已刻進了骨子裏。


    他永遠都不會原諒這個父親的,永遠不會……


    神荒夫人冷笑,悄然間一揮手,沒人知道的地方,一種獨特的異香隨著花苑的芬芳彌漫開來。


    此香,無形無色,有味。


    正在飲酒的輕歌,驀地坐了起來,與姬月對視:“阿夜,你聞到了嗎?”


    姬月點頭,“斷獸香。”


    “果真如此呢……”輕歌冷笑,抬眸朝神荒夫人看去。


    輕歌右手一彈,指尖掐著一枚丹藥,此藥乃是她煉製的解救藥,藥效極佳。


    在神荒族長喋喋不休說話時,輕歌趁其不注意把丹藥丟進了神荒族長的嘴裏。


    斷獸香,乃是用來對付獸人的一種特有異香。


    獸人、魔人、妖人,聞到了一定程度的斷獸香,便無法維持人形,會立即暴露原體。曾有歹毒的獸人隱匿在人類的族群裏生活,偷偷食人,便有煉藥師煉出此香,就是為了找到那些隱藏起來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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