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先入為主地認為,鬼王和邪惡之勢是知道她此行的目的,而隻要答應與她見麵,會麵商榷一事便八九不離十了。而且在來天域以前,夜歌也特地查找了所有與鬼王有


    關的資料,發現鬼王是個性情難定琢磨不透的人,故而,得知這個消息,夜歌心情喜悅。因著這份興奮過濃,倒是忽略了羅三公的話。


    羅三公麵帶微笑,和善如初,每一句話發自肺腑,亦是天衣無縫,極為漂亮。


    “在下懇請仙姬大人,給在下一個陳述事實的機會。”羅三公道。


    夜歌眉角眼梢俱是冷冽傲然,聞言,雅然點頭,淡淡地道:“你且說——”


    羅三公的一番話,已把夜歌逼至極地,若夜歌固守己見,在其他人的眼裏,倒成了做賊心虛。


    而且此事由夜歌背後之人出謀劃策,好大的一盤棋,不可破的一個局。


    就算給了羅三公陳述事實的機會又如何,沒有證據實情,到底是魚肉在砧板上的垂死掙紮罷。


    此處定北郊夜氏兄妹有罪的證據敲定,鬼王那側亦是傳來了極大的好消息,夜歌欣喜若狂,眉間含笑。


    她坐在由光幻化而成的青蓮椅上,名副其實的仙姬姿態,執起一杯蓮花酒,笑望著看似憨厚的羅三公。


    羅三公鬆了口氣,拍了拍手,隻見九界守護者端來一墨盤。


    墨盤之上,由紅布遮蓋一凸起之物。


    羅三公點頭後,九界守護者便將紅布掀掉,隻見一方國之玉璽置放其中。


    一個巨大的‘東’字格外醒目,一眼可見。


    神主與葉青衣見此玉璽,心髒驀地顫動,如惡狼般看著玉璽。


    葉青衣撲通一聲跪下:“仙姬大人,夜氏兄妹罪不可恕,還請盡快責罰。”


    夜歌不是個蠢貨,在看見玉璽的時候,就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麽。


    夜歌咬了咬牙,猛地揮手:“來人,把夜氏兄妹緝拿,搗亂者,全部格殺勿論,即便是九界人也不例外。青蓮秉公執法,何時由得九界人以下犯上前來指手畫腳了?”


    “是!”青蓮士兵再結無極陣法,覆天滅地,擁有著遠古浩瀚的力量,傳遍了定北郊的每一個角落。


    羅三公微怔,旋即平複心情,一臉的高深莫測。


    夜歌此舉,他倒是早已算到,亦知該如何麵對。羅三公正欲開口說話,行對策之時,隻見風卷殘雲,孤月當空,一人著猩紅長袍,係如火披風,如獨狼一般踏月而行,頎長的身影自寒星孤月下一掠而過,宛如曇花一現


    ,驟然不見,突然而至的邪惡氣息,卻像是魔鬼的爪子,抓住了每一個人的心髒。定北郊的諸位,心跳至嗓子眼,誠惶誠恐,身體發抖,害怕到了極致。


    似乎,隻要魔鬼收攏五指,一顆顆鮮紅的心髒,將化作血水流出。


    無數的人,下意識仰頭看著那道身影,像是望見了開天時代的邪惡之王。


    他代表著妖魔厲鬼,宣布與所有的修煉者為敵,他要統一人世的黑白,成為開天的王,審判罪惡的神。


    隻有那披風的一角,宛如勝利的旗幟,隨著清風微蕩,在月影上輕揚。


    金色的麵具,象征著神聖浩然的正義,可那一身邪佞之氣,早已入了骨髓。


    矛盾的軀體,恰到好處結合在他的身上。


    這一刻,他將明月覆去,世上再無任何細微的光,隻能從黑暗中,感受邪惡之花的綻放。


    “吾王至,諸神拜,天域的奴隸們,還不來拜見你們的鬼王大人。”


    女子嬌俏寒冽的聲音響起,黑暗不見五指,濃鬱的像墨水一樣,每個人的恐懼,都是從靈魂的深處衍生而出。


    恐懼乃人類凡體的天性,唯有戰勝天性,才能創造更多的可能性。


    此乃修煉的真諦,亦是悟道的關鍵。


    定北郊有一部分的平地,盤腿坐著鍾林弟子和鍾林王。


    從酉時到現在,半日的時間裏,定北郊發生了諸多的事。


    起起落落,風來雲降。


    所有人的心情隨之起伏,唯獨鍾林王和他的信徒們不為所動。


    自從老僧坐定,即便天被捅破了窟窿,至始至終,他們也不曾動一下。


    聚精修煉,一心悟道。


    轟!


    當鬼王修長的手自孤月下劃過,被遮蓋的月,再度出現。


    黑暗的人間,出現了皎潔的光。


    於淡淡的光中,明月的盡頭,見一人踏步而來。


    夜歌驀地轉頭看去,低聲喃喃:“紅袍似火,麵具煉金,陰司至高神,人世鬼王也!”


    鬼王來了。


    邪惡之勢打響的第一戰,竟在小小的諸神天域。


    青蓮幕後人與夜歌說過,邪惡之勢到來,開天仙皇神三族隱匿,長生界亦不是對手。


    這個時候,投靠邪惡之勢,與虎謀皮,富貴險中求才是明智之舉。


    那個人跟夜歌分析了當今天下的局勢,還預知了邪惡之勢的第一戰將會是千族。


    卻不曾想,不在千族,竟提前‘開戰’。


    “鬼王陰晴不定,邪惡之勢欲複興,鬼王大人會來天域,莫不是因為我們美麗的仙姬大人?!”侍者在旁側低聲道,誇得夜歌飄飄如仙,笑容更甚。


    夜歌從未見過鬼王,隻聽人說過。


    尤其是最近。


    她曾以為,世間最威風英俊的男子,便是青蓮王。


    直到這一刻,哪怕鬼王的臉上覆著麵具,夜歌依舊感到了怦然心動。


    第一次,心髒為一個人跳動,迫不及待的想要接近。


    分明隻是初見,卻不知為何,她身邊的陰雲全部散開。


    那個男子攜光而來,驅散了李翠花的所有黑暗。


    沉寂的心,如小鹿亂撞。


    原來,邪惡的英雄,也能這般勾人。


    夜歌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鬼王看。


    李元侯的傷勢已被治愈,他看見夜歌的眼神,驀地怔住。


    李元侯是世上最了解夜歌的人,一個眼神,一個表情,李元侯便知姐姐要做什麽。


    李元侯好奇地望著那個威風凜凜的男子,明月清風,他是夜裏的王,更像是從天而降的神。


    孤傲,邪佞。


    這個男子,會是……姐夫嗎?


    李元侯一直希望,姐姐能有如意郎君,陪她餘生作伴,清晨黃昏琴瑟和鳴。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姐姐,眼睛與魂兒,都被個男人勾走了。


    那一側,貴妃榻的背後,夜菁菁紫黑的眸興奮地望著鬼王。


    “墨邪哥哥……”


    亮晶晶的眸裏,眶部微微發紅,漸而蓄滿了淚水。


    多年未見,墨邪哥哥,你還好嗎?


    菁菁能力不夠,無法護姐姐安全,你是來保護姐姐的嗎?


    曾經呐,在那個四四方方的葉府,小小的家裏,夜菁菁期盼著長大後能夠嫁給墨邪。


    物是人非,時過境遷,唯獨如初的,是幾人之間的羈絆與感情,並沒有隨著時間而淡化,反而愈發的炙熱。


    像一把永不熄滅的火光!


    紫的藤蔓,從天地四方出來,交織出王的寶座與階梯。


    每一個空間,都是千絲萬縷般的紫藤。


    墨邪踩著藤蔓,坐在寶座之上,交疊起雙腿,放肆地道:“爾等,還不跪迎本王?”


    隻一個氣勢散發而出,所有的人,全部跪下。


    哪怕是黑暗殿主、神主,就算是李翠花,在這一刻,毫無意外,都跪了下來。


    沒有人能承受邪惡之勢的威壓。


    夜歌即便跪在了地上,狂熱的心非但沒有冰冷清醒,更加飛速跳動,為之醉倒。


    這樣的男子,才是真正的英雄。


    隻是——


    夜歌突然感受到什麽,從眼角餘光到心裏忽然的想法,夜歌猛地朝轉頭看去。


    黑壓壓的人群,麵朝鬼王跪拜在月色寒星裏。


    唯獨一人,氣質出塵,站在原地不動,似遺世獨立,隻一抹笑在嘴邊。


    夜輕歌!夜歌雙眼陡紅,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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