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族千年一出的靈女,竟有女兒,還是個人族凡體。


    此等消息,震驚了王府內一眾的精靈。


    輕歌眼神空洞,眉間淩厲,周身散發出無比駭然的氣息。


    如今的她,不似脆弱的人族,而是一把來自遠古的兇器,可開天辟地,可屠城殺人,俱在彈指一揮手間!


    明王刀在閻碧瞳的腦門之上,無數刀鋒盡數斂去。


    閻碧瞳咧開了嘴,喜極而泣,邁動步子走向輕歌。


    她伸出雙手擁住輕歌,抿緊了雙唇,兩行清淚垂下。


    旁人都害怕輕歌身上的兇惡殺意,更害怕她的千毒瘟症,唯獨閻碧瞳不怕,隻有無法言說的心疼。


    好端端的女兒,怎麽就這樣了呢?


    就好似那突如其來的天災,叫人措不及防。


    閻碧瞳在輕歌耳畔哽咽:“傻孩子,不要怕,為娘在呢。”


    閻碧瞳懷中的女子,眉眼間再無青澀稚嫩,唯有刀劍般的冷銳,就連周邊的風都變得淩厲犀利了,刺骨寒風,蕭殺如修羅戰場!


    啪嗒一聲,明王刀垂落在地,輕歌雙眼裏逐漸有了焦距,不再空洞清寒。


    她看著閻碧瞳的側臉,聞著閻碧瞳獨有的清香,宛如空穀幽風,夾帶著芬芳,吹拂掉了所有的殺意戾氣。


    輕歌溫柔地笑著,反抱住閻碧瞳的身子,湊近了閻碧瞳的臉頰,在其臉頰上蹭了蹭,如一個新生的脆弱的小獸一般。


    閻碧瞳見此,淚水湧出,糊滿了整張臉。


    她顧不上因數十位長生強者攻擊而產生的痛苦,隻緊緊擁抱著脆弱的女兒。


    “原來如此……”雲水水看著相擁的母子倆,眉目染上陰雲。


    “殺夜輕歌,留下赤炎的命!”雲水水揮手時袖衫在風中輕舞,一聲令下,僵在原地的長生強者們再度出手。


    此刻出手,沒有絲毫的留情,直逼輕歌而去。


    閻碧瞳緊抱著輕歌,周身燃起了赤炎之火,火光比那日頭還要刺眼,覆蓋了整座奢華的王府。


    當攻擊來臨時,閻碧瞳義無反顧,毫不猶豫,用血肉之軀將攻擊全部擋去。


    來自八方的攻擊,鋪天蓋地,密密麻麻,偏生,沒有一道攻擊餘波落在輕歌身上。


    縱然王府之內殺雨三千,腥風唿嘯,在閻碧瞳保護之下的輕歌,卻是毫發無損。


    她努力睜開眼去望閻碧瞳,強烈刺目的白光裏,隻看到渲染天際和半壁江山的猩紅火光。


    “娘親……”


    絕美的眼眸裏,落下一滴淒涼的淚。


    縱然鋼筋鐵骨,此刻隻剩下無盡的哀怨。


    數年來的疲憊掙紮,此時已無力再爭。


    她能橫刀立馬扛起一片天,能千錘百煉走上成神之路。


    但她終有累時,那些堪比天重的責任,幾乎把脊背壓彎了。


    閻碧瞳笑了,唇齒上滿是鮮紅粘稠的血液,那風涼意正濃,像是凜冬的一把刀。


    長生強者的攻擊再度砸下,閻碧瞳再度用軀體護住輕歌。


    一個長生強者, 可以滅一個種族。


    數十位長生強者的攻擊,足以叫天地風雲變幻。


    砰!


    王府的門被長劍劈開,數道身影宛如流星追月暗從外掠來。


    東陵鱈一襲白袍沾染灰塵,俊美冷峻的麵龐亦有泥灰,當看見輕歌搖搖欲顫跌跌撞撞,那雙一向淡漠的雙眼裏,迸射出強烈的殺意,此殺可破天裂地碎長生!


    東方破皺起眉頭,瞳眸裏是濃濃的震驚之色。


    平日裏東方破嬉嬉笑笑吊兒郎當是個不正經的,到底是藥王之徒,在醫術上麵的高超水平毋庸置疑。當他氣勢洶洶走進七王府,看見被長生強者圍剿的母子二人,聞到空氣裏流動著的某種味道,東方破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怎麽可能?怎麽會?”東方破猛地搖頭,狀若瘋癲,踉蹌著往後退了數步。


    見東方破這般模樣,其他人的心在這一刻,亦是驀地跌入了穀底和深淵。


    東方破眉頭緊蹙,麵色透白,語氣慌張:“千毒瘟症,這真的是千毒瘟症,不是假的……”


    九辭咬牙切齒:“一群混賬東西,敢欺我妹!”


    閻獄眼眶紅了一大圈:“定是陰謀,好端端的人,怎麽說染病就染病?縱然染病,隻怕也是誰在有意為之!”閻獄的目光看向了雲水水。


    這一場轟動整個精靈族的婚宴本就是鴻門宴,隻是他們全都低估了雲水水的手段。


    雲水水當年能把鳳棲害得那般境地,並且勾走輪迴大師的心,施計騙走屬於鳳棲的藥,就已證明,此人絕非有頭無腦的女子!


    相反,雲水水擅長陰詭之術,陰謀層出不窮,手段叫人害怕!


    譬如這千毒瘟症,就已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輕歌!”神女衝向輕歌,滿麵擔心。


    靠近王府長道大門的一位長生強者,赫然一揮手,但見破風聲響起,一道白雲般的光刃破空而出,毫不留情砸在了神女的身上,神女的身子宛如斷線風箏般倒飛了出去,摔在地上的刹那,神女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神女痛苦地皺眉,低頭望去,從她嘴裏吐出的鮮血上,有著絲絲火焰之光!


    神女來不及觀察血內的火焰光,隻焦急地望向了輕歌,銀瞳落下止不住的淚水,憂心輕喃:“輕歌……”


    “長生的混賬們,你們要打小爺奉陪到底,欺負一個女孩算什麽!”


    九辭雙手迅速張開,潑墨般的霧紗纏繞在身體的四周,一隻黑鴉尖叫而出。


    黑鴉掠過長空,直奔長生強者而去,九辭亦不閑著,攜滔天大怒,手握長劍,欲與前方數敵爭個高下,以泄心頭之恨!


    與此同時,朵朵青蓮出現在身旁,九辭猛地迴頭看去,便見東陵鱈足下踏風而至。


    東陵鱈雙手沒有兵器,幻化而出的青蓮成了上萬把的劍刃,與九辭的黑鴉一同刺向了諸多長生強者。


    以卵擊石,螳臂當車……


    王府的賓客們震驚不已。


    九辭、東陵鱈這些人,實力尚可。


    在長生強者麵前,他們都是大象腳下的螻蟻,一腳便能踩死!


    閻獄狂奔而來,三人不約而同,齊齊出手,釋放出那叫滿座駭然的力量。


    麵對長生之神,亦不懼之。


    輪迴大師望著如此一幕,陷入了沉思之中。


    夜輕歌……


    夜帝……


    輪迴大師仰頭望天,看滿目天機之道。


    占卜、天機,俱在夜晚有效。不過輪迴大師這個境界的人,便是白日,便是熱鬧人群之中,亦能窺測天機。


    萬年前,他出身人族,是凡體凡胎,乃一介布衣,在那個群雄爭霸臥虎藏龍的時代,甚是低微。


    有一日,他誤入玄機洞府,覺醒了天機靈通奧義,從此走上天機一道,寫下《明月囚歌》。


    他在玄機洞府呆了足足三個月,不吃不喝不睡,全靠從垃圾堆裏撿來的一粒辟穀丹支撐。


    在玄機洞府內,他以紫星連珠鳳尾開天得天機算人命,再從玄機大師留下的古老符文中,得到了‘夜輕歌’三個字。


    輪迴大師以天機靈通脫胎換骨,走出玄機洞府,自創天機一派。


    那時還沒有雲水水,他與鳳棲、雪女把酒言歡,三人豪言壯誌,要還天下黎民一個和平盛世。


    輪迴把玄機洞府得來的‘夜輕歌 ’一事說給雪女、鳳棲聽。


    三人俱以為,隻要找到夜輕歌這個人,便是得到天助,可以一統天道。


    他們花費了數年的時間,消耗了不知多少的人力物力,去尋找一個叫做夜輕歌的人。


    他們不知夜輕歌是男是女,隻知此人能淩駕於天地之上,隻要挖掘出了她的潛能,可以主宰這個世界。


    後來,大戰在即,三人放棄尋找夜輕歌。


    輪迴大師寫出《明月囚歌》。


    再往後,一次機遇,輪迴大師得到了一幅畫像。


    那是非常古老的畫像,畫像上的女子麵龐被迷霧遮住了,卻能看出那綽約風姿。


    畫中女子,背後開出一雙比身體還要龐大的羽翼,羽翼一麵金光閃閃,一麵邪惡之黑。


    像是兩道。


    彼時,輪迴大師將此畫像給雪女看過,輪迴大師飲一口茶,道:“興許,夜輕歌此人,不在我們這個時代。”


    他們找到過同名同姓的人,輪迴大師每次見到,全都搖頭。


    直到萬年後的今天,在女兒上亭公主的婚宴上,他看見了一個女子。


    一襲水藍長裙,明眸皓齒,言笑晏晏、舉手抬足間俱是王者風範。


    即便凡體凡胎,卻有君王氣運。


    她……就是夜輕歌。


    那一刻,輪迴大師萬年來的疑惑得到了解釋,他恨不得與這個女子把酒言歡暢談盡興。


    隻是輪迴大師還未高興,她就被診出了千毒瘟症。


    那個可怕的瘟症,毒氣之下,從無活口。


    七王府內,輪迴大師站在酒桌旁側,目不轉睛地望著輕歌和那些衝向長生強者的修煉者們。


    誰也不知,這個存活了萬年之久的天機第一人心裏在想什麽,就連雲水水都琢磨不透。


    “夫君……”雲水水蹙眉。


    “住手!”輪迴大師低聲喝道,所散發出的氣勢,竟是在一瞬之間阻止了長生強者和東陵鱈數人的攻擊。


    雲水水驀地轉頭,不解地望著輪迴大師。


    似畫麵定格般,青蓮之光、黑霧陰鴉、兇器寶劍,九辭數人,數十位長生強者,俱都被那一聲低喝震住,四肢百骸,無法動彈半分。


    由此可見,輪迴大師能在長生界有一席之地,與清淵神齊名,絕非是浪得虛名,而是貨真價實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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