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時候,城主府的輕歌等人,漸漸入睡。


    臨睡之前,九辭躡手躡腳走出城主府,尋了一顆梧桐樹,折下一根枝。


    梧桐樹枝,相思樹枝?


    九辭挑眉,看了看四周的紛紛揚揚的雪景,低聲說:“梧桐樹是長在冬日的嗎?”


    九辭並未多想,把梧桐樹枝揣在兜裏,嘴上勾起張揚的笑:“小莫憂,小爺是不是對你特好?感動吧。”


    此時,九姑娘把從風錦那裏拿來的梧桐樹枝,放在九辭的枕下。


    九姑娘放好樹枝後,吞咽了下口水,雙手合十,閉著雙眼,心中不知在念著什麽,許是情竇初開的少女,許下了非君不嫁。


    九姑娘悄然離開時,恰逢九辭從外出來,因屋沒有點燈,更沒有夜明珠,黑漆漆一片。


    九辭無比的警戒,心中思忖:有賊?


    倆人愈發的接近,九辭便在窗外守著,九姑娘打算翻窗離開時,九辭一腳毫不客氣地踢過去。


    “大膽賊人,連小爺的東西都敢偷?”


    九辭一個擒拿手,扣住九姑娘的脖頸,輕輕鬆鬆,舉起九姑娘,抵在牆上。


    九姑娘失聲尖叫,借著月光,九辭看清姑娘的長相,挑眉,把九姑娘丟在了地上,“原來是個采花賊?小爺自知器宇軒昂,風流倜儻,隻不過你一個女孩子家的,也不知羞恥為何物?就算現在不是光天化日,你這樣也是傷風敗俗的。”


    九姑娘眼眶深紅,看著九辭的薄唇一張一合喋喋不休的教訓,眼淚控製不住的流出。


    九姑娘蹲在地上,把頭埋在雙膝,雙肩微微抖動,細小的啜泣聲傳來,九辭怔愣住。


    “哭什麽?小爺又沒欺負你。”九辭鬱悶。


    九姑娘不理會他,不停的哭,頭也不抬。


    “別哭了。”九辭不耐煩道。


    他當真不知該如何勸慰愛哭的女孩。


    世間最麻煩的,就是女孩子的眼淚了。


    九姑娘來了情緒哭個不停,九辭無奈,輕拍九姑娘的後背,“乖了,不哭了,要哭也小聲點,別把歌兒吵醒了。”


    怎知此話一出,九姑娘哭的更兇了。


    九辭聽的煩躁,捂著九姑娘的嘴,拖著九姑娘出了城主府,把九姑娘放在孤魂野鬼遊蕩的街道。


    “要哭在外麵哭去。”九辭不悅的道。


    說完,九辭不再管九姑娘,迴身走去城主府,坐在窗台上,望著手中的梧桐樹枝。


    白月光灑在九辭的臉上,俊美無儔,輪廓線條尤其的完美。


    分明是從骨子裏衍生出的邪肆,偏生又是百年孤獨似得落寞。


    這一刻,陷入月光和陰影中的他,隻有無盡的落寞。


    目不轉睛的望著手裏的梧桐樹枝,誰也不知他在想著什麽。


    他從不是什麽良善之人,反之,他是真正的惡魔,厲鬼。


    他害怕有朝一日,露出本性,妹妹會遠離他。


    他懂,歌兒雄心壯誌,心懷天下,絕非尋常女子。


    他更懂,輕歌從不濫殺無辜。


    他害怕,未來的某一天,輕歌和父親、爺爺知道他曾經以殺人為樂的那段過往,會厭棄他。


    在過去的時光裏,他沒有童年。


    莫叔撿迴了許許多多的小孩,他數不清,那些小孩,與他一樣,被遺棄的孤兒。


    莫叔培養他們,讓他們成為彼此的親人,最後,告訴他們,兩個之中隻能活下一個。


    那時,八歲,他有個很好的兄弟。


    年少不知兄弟的概念,隻知彼此相依為命八年,彼此皆無親人。


    當九辭得知隻有一個存活的消息時,他打算自己了結,給對方一條生路。


    沒有家人朋友的他,活著,與死去有何區別呢?


    倒不如死了。


    死在黃土之下,還能得到黃土的溫暖。


    隻是,還不等九辭拿起匕首,他便發現,曾經的朋友,那個八歲的男孩,拿著繩索想要勒死他。


    九辭不是心善之人。


    他可以自己了結,卻不能被被人髒了。


    那一刻,憤怒的同時,他一匕直去天靈蓋,殺了對方。


    從此,他無情,無心。


    他跟隨著莫叔,去獵殺九界之中的無辜人類。


    莫叔說,有些人的出生,便是為了染紅他人的刀刃。


    九辭把梧桐樹枝收起來,去輕歌房內看了一眼,輕歌並未在房中,而是在院子裏修煉。


    九辭皺起眉頭,等輕歌修煉告一段落,略微不悅的說:“都這麽晚了,也不知注意身體?都是當娘的人了,怎麽還跟個小孩一樣,凡事你都不用擔心,天塌下來了都有哥哥在,這麽拚做什麽呢。”


    他懂。


    輕歌這般拚,是為了一個夙願。


    為了去那長生界,為了見一眼心上人。


    九辭不敢把骨髓煙的消息拿出來。


    這個妹妹,有多堅強,就有多脆弱。


    輕歌睜開靈動清寒的眸,看了看九辭,笑了笑,“此刻多付出一些努力,日後在生死存亡中活下來的幾率就會大一些。”


    “別怕,有哥哥在,誰都動不了你。”九辭揉了揉輕歌的腦袋。


    此時,輕歌並未看到九辭臉上的神情。


    狹長的眼眸覆蓋著陰影,似有化不開的濃霜和黑墨。


    在九辭的強行監督之下,輕歌進了房上了床榻。


    九辭似是怕輕歌冷了,一連給輕歌蓋了十來床厚被子,都要把輕歌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輕歌熱的把手伸出去,九辭看到,立馬又塞迴了被子之中,一副嚴兄的模樣。


    輕歌無可奈何,隻得縮在被子裏,等九辭走了,才敢把小腳腳伸出來。


    熱。


    真熱。


    ……


    九辭在城主府漫無目的走著,走了幾圈,迴到房內躺下,翻來覆去睡不著。


    九姑娘那丫頭會自己迴來的吧。


    若是運氣不好死在四海城,歌兒會找他算賬的。


    好歹是宗主之女。


    倒不是九辭忌憚藥宗宗主,隻是藥宗宗主對輕歌尚且不錯。


    許久,九辭頂著一雙烏青無神的眼,走出城主府。


    他把城主府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九姑娘,又去往適才丟下九姑娘的街道。


    街道上,三三兩兩戴著麵具鬥篷的行人行走,並未看見九姑娘的蹤跡。


    這會兒,九辭才稍稍有些慌了。


    “蠢貨,到處亂走什麽,小心被賣到豬的種族做媳婦兒。”九辭低聲暗罵。


    與此同時,一個戴著鬥笠的行人路過九辭的身旁,聽見九辭的話,摘下頭上鬥笠,露出一個豬頭。


    “小老弟,你怎麽迴事,豬惹你了嗎?”這位豬兄說道。


    九辭嚇了一大跳,下意識一拳轟出,把豬兄打飛,身體摔在了遠處的地上。


    九辭拍了拍胸膛,“什麽鬼,怪嚇人的。”


    想到九姑娘若是遇到這些惡人,九辭心裏竟然生起了一股愧疚之色。


    九姑娘翻窗離開時,他那一腳好似踹在了九姑娘的麵門,而且扣著九姑娘脖頸的手,力道很重。


    想至此,九辭心中稍稍有些不忍。


    九辭正要去往別處尋九姑娘,適才被九辭轟了一拳的豬兄戴上鬥篷,來到九辭麵前:“小老弟,你是在找人嗎?”


    九辭煩躁鬱悶,正要一拳再打過去,便見那豬兄繼而說:“你可是在找一位人族少女?”


    九辭雙眼鋒銳,寒光乍現,“你知道她在哪裏?”


    “那裏,適才看她被幾個鳥族人帶走了,鳥族人可最喜歡吃人族了,而且還是細皮嫩肉的人族少女,你若不早些去,那少女隻怕要落入魔爪。”豬兄說道。


    九辭朝著豬兄指的方向走過去,隨後消失在黑夜裏。


    豬兄取下鬥篷,露出殘虐一笑。


    愚蠢的人類。


    豬兄沿著小巷小道,走了幾圈,到達四海城內的一個偏僻之地。


    幾個頭戴鬥篷的人,正圍著一個妙齡少女。


    九姑娘身體被繩索捆綁,兩眼皆是惶恐,臉上還有一個鞋拔子印。


    顯然,那是被九辭踹的一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第一狂妃:廢柴三小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豆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豆娘並收藏第一狂妃:廢柴三小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