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羅淩天的文官武將以及位高權重者還在雲裏霧裏的狀態,畢竟,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太縹緲夢幻了。


    不過,他們看到淩天王大搖大擺毫不拘束走進南冥城後,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也走了進去。


    往後啊,那就是一家人,他們迴自己的家,何必拘束呢?


    ……


    是夜,南冥城是幾十萬人的狂歡。


    這一夜,奠定了四星大陸的基礎。


    從今往後,四星,再也不是低等位麵。


    而在遙遠的九重天,那讓人畏懼驚恐的九界。


    關於位麵地圖中,標記了‘低等’的四星,竟隨一陣胭脂色的輕煙而起,換成了中等二字!


    不僅如此,輕歌鎖骨處的星辰烙印也在悄然間發生了變化。


    從今往後,她的故鄉大陸,不再是低等,而是中等。


    瓦羅和四星的合並意味著,從今往後,能夠橫掃睥睨所有的中等位麵。


    輕歌坐在君王之位,與兩陸的文官武將喝著梅子酒。


    淩天王酒過三巡,想起死去的大公主、九公主、七皇子,眼眶突然紅了。


    可惜啊,他不能為那三個孩子報仇了,非但如此,還要俯首稱臣,點頭哈腰。


    想至此,淩天王的酒越喝越猛。


    “天兒,你的皇妹皇弟就是死在四星人的手裏。”淩天王輕聲說。


    大皇子停下喝酒的動作,轉頭看向淩天王,眼睛通紅:“這一杯酒,敬吾妹吾弟。父王,日後黃泉路上見,我會親自向他們賠罪。”


    誒……


    淩天王輕輕歎息一聲。


    他最終沒有再說話。


    淩天王有自己的私心,夜輕歌既為藥宗大弟子,日後便能順理成章的承襲藥宗宗主之位,大皇子天兒與之關係密切,不是什麽壞事,甚至是好事。


    所以,淩天王很快就接受了這件事。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百年人世,不過圖個利字。


    南冥城。


    後半夜,輕歌端著一壺梅子酒,走至叢林深處。


    在她的麵前,一道寒光起,一個風華絕代驚世之容的女子出現。


    “丫頭,過來,送你一個擁抱。”鳳棲說。


    她已經與那具肉體合為一體,同時也找迴了丟失的一部分記憶。


    原來,當年先祖爺留了一手。


    雕塑之內存在萬年的軀體,是他的第二手。


    輕歌丟下酒壺,奔向鳳棲,一個猛力的衝勁,撲在了鳳棲的懷裏。


    不似輕煙般的縹緲如夢,而是實質的擁抱。“輕歌,日後少喝些酒,酒多傷身。哪怕你是個身強力壯的修煉者,也不能總是餓著自己。凡事適可而止,修煉亦是同理,莫要一個勁的強求修煉幾個晝夜不眠不休,這樣反而適得其反。還有呢,莫要在一顆樹上吊死,天下好男兒這般多,何不恣意點盡逍遙?就算你是天選之女,也別忘了自己是個姑娘,再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千錘百


    煉九死一生。累了的話,別總是用雪靈珠把眼淚憋迴去,那樣太內傷了,既能痛快喝酒,痛快吃肉,何不痛快哭一場?也沒有那麽丟臉了……”


    鳳棲輕擁著她,雙眼空洞清寒透過叢林的黑夜看向無光的遠方。


    “你這丫頭,真是叫人又愛又恨的,你說那三千男寵都不曾讓本後駐足,為何你一個女人,讓本後舍不得走?”鳳棲自言自語般的說。


    “尊後若舍不得走,那便不要走了。”輕歌說。


    “若世間之事都能任由自己選擇,那便太好了。”鳳棲捏了捏輕歌的臉,輕歌愣了愣。


    以前,姬月在的時候,時常喜歡捏她的臉,揉亂她的頭發,用長指彎曲部分輕刮她的鼻子……


    突然,鳳棲彎身在輕歌臉頰親了一口,隨後身子徹底的消失不見。


    是的,毫無預兆,就那樣突然的消失不見。


    輕歌還保持著擁抱鳳棲的姿勢,鳳棲的消失讓輕歌措手不及。


    在她聽到鳳棲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麽,她就知道,鳳棲該飛升長生境了。


    隻是沒想到這麽快,讓她始料未及,讓她手足無措。


    “尊後……”


    輕歌輕聲喃喃,“不要躲了,快出來……”


    “尊後大人……你出來……出來……”


    出來啊!


    為什麽還不出來!


    叢林深處,她像是迷失的靈蝶,腳步不穩,來來去去,又跌跌撞撞。


    雪白聖潔的明月光灑在她的身上。


    在夜空之上,一道虛無縹緲似得身影位於高處,垂眸寵溺而無奈地望著輕歌。


    來不及了啊,已經來不及了。


    “小姑娘,本後在長生界等你。”


    這一段路程,隻能到此為止了。


    她要殺上長生界,要看看那一對賤人如何了。


    在即將去往長生界的那一刻,鳳棲又找迴了一絲的記憶。


    那是一幅清冷極美的畫麵,天和地被白雪覆蓋,一個銀發白衣霜眉的少女赤著雙足走在這一片毫無溫度的天地。


    是她——


    鳳棲眼中有一絲驚訝。


    ……


    叢林,輕歌坐在枯木上,撿起適才丟下的那一壺梅子酒,仰頭便喝。


    不知為何,這一刻,竟有些孤獨落寞。


    她說:“尊後?”


    精神世界,久久無人迴應。


    輕歌歎息一聲,“什麽嘛,走也不知打個招唿,就算是最厲害的尊後,也得有點禮儀才行。”


    輕歌眼眶通紅,把那湧來的淚水,全部逼了迴去。


    流血不流淚。


    斷頭不斷魂。


    殺己不殺天!


    ……


    輕歌走出叢林迴到南冥盛宴地,九辭和夜青天眼睛四顧不知在看著什麽。


    夜青天好似在罵九辭,九辭灰頭土臉的低下頭也不反駁。


    旁側祖爺也在說些什麽。“你說你這個哥哥怎麽當的,才一會兒你妹妹就不見了?外麵風這麽大,她穿的那麽單薄,而且要是遇到了南冥兇猛的野獸這可怎麽辦,你那手無寸鐵的妹妹,該怎麽辦?


    ”夜青天不似開玩笑,是真的著急。


    九辭低著頭誠懇認錯:“是,都怪我,我這就去找歌兒。”


    “現在你怎麽找?”祖爺慍怒。


    九辭撇著嘴,那叫個委屈。


    他感覺他在這個家裏一點地位都沒得。


    而且,手無寸鐵?


    一手滅十萬敵軍的妹妹?手無寸鐵?


    嗯?


    九辭正在腹誹的同時卻忘了,當初他於映月樓殺手,也是這般說的。


    “爺爺……”嬌柔的聲音響起,夜青天抬頭看見站在叢林入口的輕歌,立馬走上去,把手裏的虎絨披風蓋在輕歌的身上。


    “你看看你,這麽大的人了都還會走丟,真是長不大的小孩。”夜青天雖是埋怨,語氣卻甚是溫柔,與方才嗬斥九辭的怒氣全然不同。


    九辭縮了縮脖子,一家多口,妹妹大過天。


    雖然區別待遇,但他也心甘情願。


    這一刻,輕歌那冰冷的心,被暖流覆蓋。


    哪怕是漆黑無邊的夜,亦能感受到一抹暖陽,驅散寒冷,便是凜冬的雪亦會在頃刻間融化。輕歌莞爾一笑,碎發輕揚,寒眸似點漆,朱唇微微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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