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魏老與冥千絕博弈,棋逢對手的痛快怕是隻有他們二人清楚。


    然而這一盤棋局裏隱藏著什麽樣的居心,就不得而知了。


    輕歌扶著祖爺迴到了住處,祖爺說:“我聽小九說,你與傭兵協會會長冥千絕是死對頭?”


    輕歌點頭,“不死不休。”


    祖爺訝然,“這麽嚴重?”


    輕歌抿唇不再說話,她不願聽到冥千絕這個名字。


    “我調查過了冥千絕,冥千絕此人是個大人物,若你們之間有仇恨的話,一定要多加小心。”祖爺道:“據影衛的調查,冥千絕秘密操練五十萬傭兵軍,所向披靡。”


    “傭兵軍……”輕歌眸光閃耀,“他果然是有野心的,傭兵軍的事,永夜生知情嗎?”


    “尚不知情,城主府應有盡有,唯獨消息渠道不然三大世家,這也是永夜生最懊惱的,三大世家之中,影衛的消息,概括天下,無所不知,恐怕其他兩家也不知道傭兵軍。”提及影衛,祖爺神情裏透出驕傲。


    影衛由她一手創建,從無到有,最終成了閻家的殺手鐧,落花城,乃至於四星大陸的人皆是聞風喪膽。


    影衛過,鋒刃在,誰獨尊?落花閻府。


    正因為如此,在祖爺麵前,其他人都得低下頭,永夜生也不例外。


    輕歌看著祖爺,心思百轉。


    祖爺瞥了眼輕歌,大笑,“你還是沒有放下戒心,真是個防備的孩子。”


    祖爺說的沒錯,輕歌一直提防著祖爺,哪怕祖爺把珍貴的鳳扇與紫檀珠都交給了輕歌,也不能得到輕歌的全部信任。


    就算輕歌拿著鳳扇、紫檀珠,那又如何?


    等輕歌的利用價值被徹底榨幹,祖爺可以隨時取迴?


    祖爺這樣的人,不可能不給自己留後路。


    “你娘若有你一半的精明,也不至於死的那麽淒慘。”祖爺哼了聲。


    “命由天定。”輕歌淡淡的道。


    “命由天定?”祖爺拍桌而起,“若她聽我的,不跟著那姓夜的小子走,何至於年紀輕輕死於他鄉?她若留在閻家,閻厚勇、閻世城二人如何相爭?我早便說過,你母親要嫁給四星最為優秀的男人,而非是那個小子。”


    “我父親天賦異稟,北月奇才,四星戰神,情深義重,何至於被祖爺說得一文不值?”輕歌道。


    “情深義重?”祖爺憤怒,拐杖壓了壓地麵,她直視輕歌,怒道:“正是他的情深義重才導致碧瞳丟了性命,若非他是非不分,若非他認賊作兄,碧瞳又怎會跟他一同赴死?”


    輕歌沉默了。


    這件事,的確是夜驚風的錯。


    夜驚風為了與北月皇的兄弟之情,葬送了閻碧瞳的命,同時也讓屠殺軍多年顛簸流離,群龍無首。


    一方麵,夜驚風有血有肉重情義,另一方麵,夜驚風不夠負責。


    祖爺一番怒吼過後,身體疲軟,滿目哀傷。


    “輕歌,你娘是恨我的。”祖爺說。


    輕歌不解,“恨你?”


    “因為你娘是神月都殿下的女兒,我恨她,對她特別的苛刻,可我也最寵她。”祖爺太息。


    她對閻碧瞳,愛屋及烏,恨屋及烏。


    祖爺拄著拐杖,往前走了幾步。


    她把後半生所有的愛都給了閻碧瞳,閻碧瞳卻跟夜驚風走了,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


    祖爺與夜輕歌談話時,哪怕爭吵,她也有幾分開心。


    至少,閻家眾人,她一怒過後,就連閻小五都不敢說話。


    夜輕歌不同。


    祖爺轉頭看向夜輕歌,夜輕歌坐在桌前,把僅剩無幾的斷腸酒拿出來,倒了兩杯,她舉杯邀祖爺,“祖爺,來一口?”


    “不喝。”祖爺冷麵無情。


    輕歌聳聳肩,無所謂,“也是,祖爺年紀大了,半隻腳都進棺材了,不敢喝烈酒,我的錯,我的錯。”


    祖爺:“……”她真想撕了小妮子這張嘴。


    祖爺悶哼一聲,“誰說老身不敢喝的?想當初,老身在神月都,千杯不倒。”


    祖爺走到桌前坐下,吩咐道的:“來人,把酒窖裏的迎春酒拿來,老身今日要與你不醉不休。”


    “隨時奉陪。”輕歌道。


    祖爺看了眼輕歌座位,輕歌坐在北麵,北為上,是尊貴之人與長輩的位置。


    “不愧是村野丫頭,如此的沒規矩,知不知何為尊老?”祖爺皺眉,一臉的嫌棄。


    “那祖爺知不知何為愛幼?”輕歌眉頭一挑,任性道。


    祖爺看著輕歌無禮蠻橫的樣子,不由自主的笑了,“你這孩子,膽大包天,三日後乾坤碑不要放鬆警惕。”


    “是。”輕歌道。


    婢女將迎春酒拿來,放在桌上,輕歌與祖爺一人一壺酒,痛喝牛飲,甚是痛快。


    祖爺爽朗大笑。


    “你那個未婚夫,何時帶來給外婆見見?”祖爺問。


    “三年後。”說罷,輕歌皺眉,甚是懊惱,“祖爺,你還能活到那時候嗎?”


    祖爺一口酒水險些噴出來,“你放心,外婆必然長命百歲。”


    “祖爺放心,輕歌一定會為你養老送終的。”輕歌道。


    祖爺嘴角抽抽,這孩子是在咒她嗎?


    然而,幾番談論下去,祖爺一直壓抑的心情好了不少,一直板著的臉,也笑了起來。


    祖爺笑的時候,麵目慈祥,雪白的臉上多了老年斑和皺紋,但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的風采。


    世人都說,閻碧瞳美得驚豔,但不及祖爺十分之一的風骨。


    祖爺一壺酒入腹,醉意朦朧。


    祖爺歎息,“老了,真是老了,都喝不動了。”


    祖爺身居高位,兒孫滿堂,可她比任何都人孤寂。


    夜輕歌的到來,便是化解她的孤獨。


    喝到盡興處,屋門被侍衛打開。


    祖爺怒:“何事?”


    侍衛行禮,“祖爺,外麵來人了,那人自稱是夜姑娘的爺爺,說是要找祖爺算賬,祖爺誘拐了他孫女。”


    輕歌拿著酒壺的動作一頓。


    侍衛才把話說完,夜青天便氣勢洶洶來了。


    人未到,聲先到。


    “臭老娘們,快把我孫女交出來,我孫女要是被欺負了,小心老夫一把火燒了你閻家大院。”


    輕歌抬眸看去,夜青天罵罵咧咧的走來。


    夜青天一身青色蟒袍,速度異常的快,眨眼間就過來了。


    夜青天跨過門檻,推開侍衛,走向祖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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