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日子,輕歌都沒有睡好。


    清晨曙光灑落在她身上,眼底烏青愈發明顯,憔悴萎靡,疲憊不堪,唯有眸光,依舊凜冽鋒銳。


    聽到阿努的話,輕歌眉頭輕輕一蹙。


    秦家來人?


    夜羽母親是秦嵐是落花城秦家之人,但身份地位不高,秦家在落花城,那可是數一數二的世家,暗地裏,又因半人半獸之事,恐怕早已培養出了可怕的勢力。


    夜羽身上雖流著秦家的血,然而,秦家卻不在乎她。


    “秦家人在哪?”輕歌問道。


    “夜長老在接待呢。”阿努說。


    “前麵帶路。”


    “是。”


    阿努走在前邊,輕歌不疾不徐的跟著。


    “靈童,你留在這裏,餓了的話,廚娘稍後會拿食物過來,兄長,你隨我一同去見秦家人。”輕歌跨過門檻,道。


    夜無痕點點頭,隨後跟上。


    靈童便坐在棺木前,偌大的靈堂,隻有靈堂一人,清晨的夏季,有著少許冷風。


    空氣中,仿佛流動著紅梅芬芳。


    靈童燒著紙錢,火光映滿他的臉。


    大火倒映出一幅畫,一人身影,輪廓模糊,但隱約能夠看到,是個風度翩翩器宇軒昂的男子,一雙棕色眼眸,清澈如水,又藏著幾許邪肆,偶爾乍現的雷光,仿佛是帝王之子。


    靈童並沒有看到這一幕。


    火中的男子,與夜羽曾經夢到過的男子,一模一樣。


    那是靈童成年時的模樣。


    靈童不曾知道的是,曾無數次,每個夜晚,夜羽都夢見了同一個男子,每個夢,都能相連,就像是生活。


    第一個夢,他們相見。


    第二個夢,他們相識。


    ……


    不知道是哪個夜晚,夜羽閉上雙眼,夢見洞房花燭,再之後,她懷孕了。


    可當夜羽病情加重,等待死亡,她每個晚上都無法入睡,更別說遇見夢中的男子。


    夜羽並不知道那人是誰。


    但他,侵犯了她的夢。


    甚至讓她以為,夢裏的生活,才是最為真實的。


    而這一切,靈童全然不知。


    但他每個晚上,都睡的很香。


    夜府,會客大廳。


    秦家李總管,恭候多時。


    輕歌一走進大廳,便看見占據主位的中年男人,男人一身藏青色蟒袍,雄赳赳氣昂昂,放在現代,那就是個活脫脫的鑽石王老五,男人濃眉並不大眼。


    聽得腳步聲,李總管抬頭看了眼輕歌,並沒有站起來的意思,他抬起下頜,鼻孔朝天,目中無人,不可一世,目光頗為輕蔑,似乎不將輕歌放在眼裏。


    便見這秦家李總管,斜睨了眼輕歌,盛氣淩人,看向夜青天,將手中茶杯重重砸在桌上,說:“夜長老,這是哪裏來的小丫鬟?怎的這般沒有禮數,竟敢直視府中客人,未免太不尊重人了?我要見四國王,四國王在哪裏?莫不成,四國王覺得我一個小小的秦家總管,沒有資格見她?”


    李總管說話的確刻薄尖酸,可他話裏藏話,是一個個圈套陷阱。


    輕歌虛眯起眼,仔細打量著李總管。


    光是這白發,便能讓李總管猜出她的身份。


    李總管明知她便是四國王,還這樣行事,看來,是想給她下馬威了。


    而且,李總管在夜府的姿態,映射出了秦家對夜輕歌的態度。


    夜青天臉色發黑,方才他對李總管還有幾分尊敬,現在,怒氣衝衝。


    李總管的意思,太明顯了。


    明擺著欺負人。


    夜青天突地起身,走至李總管麵前,道:“李總管,麻煩讓一下,這是老夫的位置。”


    “你說什麽……”李總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皺起眉頭,不解的看著夜青天。


    他一個總管,雖然坐在夜家的主位上,可他自命不凡,自認為他來自秦家,哪怕隻是個小小總管,在其他地方,依舊高人一等。


    故此,坐在這個位置上,他心安理得。


    “李總管,秦家的人就這麽沒規矩?什麽人,坐什麽位,李總管年紀不小了,也該知道分寸。”夜青天冷著臉說:“若李總管不知分寸,老夫不介意來教教。”


    李總管臉皮瘋狂抽動,他是精明的人,可他從未麵對過這種狀況。


    以他的身份,隨便走出去,哪個不是殷勤對待?


    李總管的臉色發黑,猶如鍋底。


    片刻,李總管忍著氣,站起來,皮笑肉不笑,道:“是我坐錯位置了,夜長老莫要怪罪,隻是不知這四國王,何時能來?”


    李總管在旁側坐下,沒有任何的拘束,可見,倒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


    可惜,不在正途。


    “李總管,本王就在你眼前。”輕歌微微一笑,邁步走上前,落落大方,對於方才李總管的態度,沒有任何的反應。


    李總管暗中觀察夜輕歌,見夜輕歌被羞辱了過後,還能保持鎮定,眼神不由深了幾分。


    看來,他小瞧這夜輕歌了。


    年紀雖小,行事有據。


    李總管喝了口茶,道:“原來這位就是四國王,失敬失敬,怪我眼拙,還以為是哪裏來的野丫頭,四國王該不會怪罪我吧。”


    輕歌勾了勾唇,朝內走去,在夜青天旁邊坐下。


    “本王當然不會怪罪。”


    輕歌看了眼李總管,道:“隻不過,世人皆說秦家總管眼睛毒辣,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逃出他的眼,今日一見,看來,不過是百姓謠傳罷了。”


    輕描淡寫的迴擊,卻如鋒銳利刃,劈向李總管。


    李總管看著女子風輕雲淡的模樣,不由吐血。


    來北月前,李總管手握夜輕歌的資料,夜輕歌十幾年所經曆的任何事,他都知道。


    可這些,都不如見麵來的真實。


    真實的夜輕歌,冷漠,邪佞,偏生還伶牙俐齒。


    李總管忽的想起城主府的墨邪。


    李總管身邊無妻,膝下有一女,視若珍寶。


    此女生得貌美如花,美色才情在落花城那可是出了名的。


    李總管之女,傾慕墨邪,李總管也非常欣賞墨邪,本想讓墨邪娶了自家女兒。


    哪知,被無情拒絕。


    他那傾國傾城的女兒,墨邪看都不曾看一眼。


    李總管暗中打聽,才知,墨邪早已有心上人,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四國王,夜輕歌。


    想至此,李總管眼神陰鬱。


    輕歌覷了眼李總管,挑了挑眉。


    來者不善。


    不過,她堂堂四國之王,還會怕一個小小總管不成?


    哪怕這李總管,來自秦家。


    她亦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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