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理來說,沒有服下第二種解藥前的無憂,必然昏迷不醒。


    興許,因為他聖獸體質種族原因,讓他睜開了眼。


    然而,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什麽。


    無憂的身體依舊很差,無比虛弱,這樣的他,能怎麽做?唯有憤怒和不甘而已。


    客棧房間內,扶希道:“聖獸大人,你先在好好 調養。”


    扶希隻是想宣泄下難過的情緒而已,他雖是個小孩,其實,他比誰都看的透當前局勢。


    輕紗妖看著扶希、無憂二人,有幾分欣慰,至少,當那個女人陷入泥潭,身邊依舊會有一群人不離不棄,輕紗妖曾仰慕過這種羈絆。


    輕紗妖轉身走至閣樓,抬起雙手,打開窗戶的刹那,一陣冷風撲麵而來,輕紗妖精神了許多。


    她眯起紫黑如漩渦般幽邃的眸子,銳利,堅定。


    若非夜輕歌,輕紗一族隻能為迦藍做牛做馬,不能見到光明,在黑暗中,用血肉之軀堆砌出迦藍的輝煌,而今,夜輕歌落難,輕紗妖一定要救她遠離水火之災,


    再說,輕紗妖也算是夜無痕的未婚妻,這是整個帝都城都知道的事,輕紗妖在北月帝都的那幾日,夜無痕摟著她招搖過市,遇到熟人便說這是我娘子,饒是輕紗妖再心狠,臉皮再厚,也做不到無動於衷。


    帝都城百姓們也都訝異的很,夜家家主夜無痕,不苟言笑,麵目肅然,年紀雖輕,但手段鐵腕,不容人出錯,喜怒不形於色,也不近女色,故此,諸多人意淫北凰和夜無痕,認為這兩人有一腿。


    直到輕紗妖出現。


    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不是愛好男色,是早已有了意中人。


    透過輕紗妖的眼,能看到客棧不遠處的山。


    那座山,聳入雲霄,半山腰有些凹陷,被世人稱之為,雪女山。


    雪女山巔,梅卿塵扶著藍蕪走下來,步步皆是小心翼翼,梅卿塵如護珍寶般,生怕藍蕪受了風寒。


    “咳……咳咳……”


    一陣冷風,藍蕪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梅卿塵當即擁著她走上馬車,麵帶焦慮,“怎麽穿這麽少,迴去讓人煮點薑湯。”


    走進馬車之中,梅卿塵拿來絨毯,心急地蓋在藍蕪身上。


    藍蕪整個人都縮在絨毯裏,隻露出個小腦袋,異常蒼白的臉頰終於透露出了紅潤之色。


    梅卿塵拿過溫水,喂給藍蕪。


    藍蕪乖乖喝了一口。


    藍蕪仰起頭,盯著梅卿塵看,眼神溫軟,含著笑意,嘴角上揚時,眼睛眯成月牙兒。


    “笑什麽?”梅卿塵問。


    藍蕪又笑了聲,依舊不說話。


    梅卿塵寵溺的看著她,伸出手揉了揉藍蕪的腦袋。


    藍蕪順勢倒在梅卿塵懷裏,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溫暖,突地,藍蕪抬眸看向梅卿塵削尖的下巴,咬了咬唇,猶豫片刻,才出聲問:“阿塵,我想嫁給你。”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


    我想嫁給你。


    躊躇了許久,她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忐忑,不安,惴惴,惶惶,都是她複雜的心情。


    梅卿塵愣住,眸光陡然犀利了幾分,他疏離冷漠的瞥著藍蕪。


    藍蕪藏在袖子裏的手狠狠攥著,天知道她有多緊張,她死死盯著梅卿塵,不放過梅卿塵臉上的任何變化,可看著梅卿塵震驚懊惱的模樣,藍蕪的心,漸漸冰冷,再無暖意。


    其實,她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藍蕪低下頭,苦笑了兩聲。


    她甕聲甕氣的低聲囈語著:“你以前不是說,長大了就娶我嗎?”


    這時,外麵傳來車夫的聲音:“境主,到了。”


    “嗯。”梅卿塵應了聲,直接忽視了藍蕪的話,他掀起簾子走下馬車,幾名侍女過來伺候,梅卿塵迴頭,看見坐在馬車裏一臉無措彷徨的藍蕪,梅卿塵皺了皺眉,道:“藍姑娘累了,送她去西宿宮休息吧。”


    “是。”


    兩名侍女走過去,攙扶著藍蕪離開。


    藍蕪一步三迴頭,看著梅卿塵消失在視野。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隻能緘默。


    到了西宿宮,冷清的宮殿,毫無生機,華麗而空洞,像是一座牢籠。


    侍女為藍蕪烹茶。


    藍蕪看了眼侍女,道:“你們見過夜輕歌嗎,就是……就是四國王。”


    兩名侍女對視一眼,有些茫然,其中一名侍女說:“藍姑娘說的可是夫人?”


    夫人!


    藍蕪瞳眸猛地緊縮起來,體內流動著滾燙的血,她腦子裏一陣空白,眼前一黑,險些往下栽去,好在侍女反應靈敏,及時扶住了藍蕪。


    “藍姑娘……”


    “我沒事。”


    藍蕪虛弱的笑了笑。


    沉默半晌,藍蕪又問:“你們說,我好看,還是四國王好看?”


    侍女愣住,隻當是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但這話也不好說,夜輕歌是浮生境未來的女主人,但看梅卿塵的態度,藍蕪在梅卿塵心裏也有著很高的地位。


    畢竟,男人嘛,三妻四妾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有了夜輕歌後,多一個藍姑娘也不奇怪,故此,兩名侍女便沒有多想。


    “實話實說。”藍蕪看出了她們的顧慮,便道。


    其中一名侍女,醞釀了會兒措辭,道:“藍姑娘,你和四國王不一樣。”


    “不一樣?哪裏不一樣?”


    “四國王比較英烈剛強,如果說藍姑娘你是一陣風的話,那四國王就是一道雷,她張揚,你內斂,她妖孽,你清秀。”侍女道,說話的同時,也在觀察藍蕪,生怕說錯一個字,惹了藍蕪不高興。


    藍蕪聽到侍女的話,怔愣住。


    “行了,你們出去吧。”藍蕪說。


    侍女們行了個禮,便走出西宿宮。


    藍蕪坐在床榻上,喃喃著:“一道雷嗎……”


    的確,夜輕歌那樣的女人,就像染毒的玫瑰,總有人願意翻山越嶺,跨過荊棘叢林,走向她,擁抱她,死也無怨。


    此刻,梅卿塵去了輕歌的住處,走在門前,想要推開門的時候,他頭痛欲裂,雙手抱著腦袋,倒在地上,麵目猙獰,痛不欲生地在地上滾來滾去。


    宮殿內,輕歌盤腿修煉,嚐試著用靈氣淬煉身體的每一處,至少不那麽疲軟。


    輕歌抬眸,冷冷看了眼燃著罌粟的香爐,眼中寒光乍現。


    突地,輕歌察覺到門外的動靜,地上發出一陣陣的響聲,還有人的哀嚎。


    那是,梅卿塵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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