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崇聽著輕歌的話,落下一滴冷汗。


    他要是真拿這蘿卜去燉湯了,隻怕明年今日就是他林崇的忌日了。


    林崇憤憤不平,他跟著老大出生入死,地位還比不上一根蘿卜?


    林崇表示深受打擊。


    “都迴去吧。”輕歌淡淡道。


    李滄浪等人站了起來,朝著輕歌行了行禮便離開。


    北鷹看了眼輕歌,便與韋牧轉身出了門,梁浮立即跟上,攥住北鷹手腕,睨了眼韋牧,道:“這是誰?”


    北鷹雙眼眯起,笑:“韋牧,我哥。”


    梁浮怔愣,而後鬆開手,不再臭著臉,喜出望外,畢恭畢敬朝著韋牧作揖,道:“大哥好。”


    韋牧看向北鷹,“他是誰?”


    “未婚夫。”北鷹硬朗的道。


    韋牧上下打量了一番梁浮,眉頭狠狠蹙起。


    *


    再說屋內,隻剩下輕歌與林崇,便見輕歌道:“把燕嶺帶來的人,易容,穿上盔甲輕鎧,去西北三座城門守城。”


    “守城?”林崇頗為詫異,道:“這樣會不會太明顯了,若是被秦家發現……”


    “最危險的地方,則是最安全的,不必擔心,於秦家來說,這些失敗殘缺的半人半獸,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他們絕不會想到。”


    輕歌眯起眼睛。


    如今,最為危險的便是融合之力。


    若是秦家得知她雪靈珠裏的融合之力,能夠消除掉人與魔獸的排斥,隻怕也會把她抓走,專門為秦家做事。


    林崇應了聲,而後走了出去,安排此事。


    “你打算讓誰來頂替劉坤?”魘問道,“他嗎?”


    “正是。”輕歌道。


    魘輕笑,“原來,你早就算計好了。”


    “不把所有後路算計好,隻怕現在我就該手忙腳亂了。”輕歌道:“秦家怕是會再派人來玄月關,得盡快解決掉榮耀領主。”


    與榮耀領主的對戰,讓輕歌甚是頭痛。


    她與榮耀領主的這一戰,隻是兩人之間的切磋而已,於榮耀領主來說,百國聯盟、四大帝國,死了多少人,他全然不在乎,他隻在乎,最後的贏家會是誰。


    輕歌隻有勝了,才能入榮耀領主的眼,榮耀領主才會與她合作,共同對抗迦藍。


    輕歌眼中冷光四閃,雷霆乍現。


    她沒有耐心了。


    榮耀領主最好不要挑戰她的底線。


    輕歌斜臥在榻子上,靠著軟墊,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頭痛症又犯了。


    門外響起倉促的腳步聲,不多時,便見殷涼刹端著藥湯走了進來,放在桌上,搓了搓被燙到的手。


    她看了眼輕歌頗為深紅的眉心,心疼了起來。


    輕歌有個小毛病,便是每次頭痛之際,習慣性地揉眉心,導致這一塊,越來越紅。


    “輕歌,快喝喝看,我熬了好久呢,應該會有點作用,要是不能緩解頭痛,我就去把那家醫館給端了。”


    殷涼刹拿勺子,攪動藥湯,往輕歌麵前推了些,“趁熱喝最能養胃,我放了蜜餞,味道不會很苦,也不能放太多了,不然會影響藥的價值。”


    輕歌看著殷涼刹,寵溺一笑,她坐直身子,低頭,接過勺子,緩慢地喝著。


    “怎麽樣?緩解了點沒?”殷涼刹眼巴巴的看著輕歌。


    輕歌詫異,“竟是一點兒都不痛了,這峭壁草根,也挺神奇的”


    見此,殷涼刹大喜,“我摘了很多草根,以後日日待在你身邊為你熬藥。”


    輕歌伸出手,手指在殷涼刹額頭輕輕一彈,“好。”


    輕歌喝完後,殷涼刹便端著藥碗走出去。


    直到門關上,輕歌臉上的笑便垮了。


    “怎麽了?”魘察覺到輕歌的不對勁,問道。


    “藥裏有問題。”輕歌道。


    “有問題?難道不能緩解頭痛?”魘詫異。


    “不,能緩解,而且效果不是一般的好。”輕歌道。


    “那哪裏有問題?”魘訝然,滿頭霧水。


    輕歌皺眉:“正因為效果太好,才覺得有很大的問題。”


    “我看你就是太緊張了,什麽都一驚一乍的,別想那麽多。”魘道。


    正因為輕歌日夜神經緊張,戒備森嚴,就連睡覺,也在防備著什麽,有什麽事,也都堆積在心裏,終日如此,鬱結於心,反而會憋出毛病來。


    他人不知,但魘知曉,日日夜夜,她都飽受相思之苦,既擔心想念姬月,又得謀劃所有。


    如今,已經不僅僅是武力修煉即可,她還得瞻前顧後,謀劃大局,與敵人鬥智鬥勇。


    “興許吧。”輕歌歎了口氣。


    可能是她神經敏感了。


    “要不,去妖域看看?”魘抽風似得,莫名其妙來了句。


    輕歌眼瞳一個緊縮,黑眸深了深。


    妖域——


    她的劫。


    沉寂的心,此刻好似在瘋狂跳動,腦海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大喊著。


    去吧。


    去妖域。


    輕歌甚至有種衝動,不去管秦家秘密和天下蒼生的死活,不理會蘭無心、無虞、冥千絕……


    輕歌閉上眼,薄唇緊抿,抿至發白,雙肩有些發顫。


    許久,她睜開眼,又恢複了以往的清澈冰寒。


    “等把事情解決了,就去。”輕歌道。


    此時此刻,姬月一定在妖域的放逐之地,為了兩人未來,為了三年之約,努力著,奮鬥著。


    魘太息一聲。


    哪怕有著火山噴發般不可阻擋的情緒,隻要給她一個瞬間,她便能恢複如初。


    有時,看著她拚命遏製自己的情感,魘往往都是心驚。


    究竟有多強的意誌力,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妖域。


    一輪紅月,懸掛天際。


    放逐之地,廝殺不斷。


    血雨腥風,厲鬼猙獰。


    屋子裏,躺在床上的姬月,驀地醒來,一雙異瞳,發直。


    門外,帝九君與聖女聽得響動,趕進來。


    看著滿身大汗的姬月,帝九君擔憂的問:“怎麽了?”


    聖女將手帕遞給他。


    姬月搖了搖頭,聖女咬唇,而後收迴手。


    “沒事,出去吧。”姬月道。


    帝九君二人對視的一眼,旋即相繼走出去。


    門被輕聲關上。


    姬月倒在床上,三千青絲如水墨般暈染開,他無神的望著天頂。


    適才,半睡半醒間,他似是聽到輕歌說,想他。


    姬月抬起修長如玉骨骼分明的手,輕放在左胸膛處,他能感受到,心髒跳動的頻率,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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