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魁這一次,算是陰溝翻船。


    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皇極天焱、千枝蓮、地形圖沒有找到不說,秦家派來的五名二劍靈師,死了三個,還有一個陳琳丹田被廢。


    不過,於秦家來說,跟死了沒區別。


    輕歌勾起淡漠的笑。


    她隨著林崇走進劉府舊宅的密室地牢裏。


    劉府舊宅,有一處地方,地下挖空,形成小型的牢房。


    林崇把一塊草坪移開,露出個木板子,掀開那木板子,便是石階,林崇在前麵帶路,走下石階。


    輕歌慢步跟上,頭上的珠釵發出悅耳之聲,如銀鈴一般,甚是好聽。


    是的,劉坤沒死。


    但,他在世人的心中,已經死了,死在那娘子江下。


    輕歌走進地牢,在第三個牢房前停下,隔著鐵欄,看向囚牢裏的劉坤。


    劉坤身穿白色囚服,斷了一條右臂,左臂和雙腿被鐵鏈鎖住,動彈不得。


    他隻能維持一個姿勢站在地上,耷拉著腦袋,滿頭碎發都垂了下來,狼狽,落魄,不堪。


    當聽見那輕搖的腳步聲時,他猛地抬頭看去,兇悍目光自幾縷發絲間穿過,犀利瞪向夜輕歌。


    “林崇,告訴劉大人,外麵發生的事情。”


    林崇在囚牢前放著一張椅子,輕歌坐了下來,雙腿交疊,戲謔的看著劉坤。


    林崇頷首,而後道:“龔將軍盜走秦家皇極天焱,嶽櫻子被陳琳削成人彘,龔將軍一怒之下服食提升丹藥,鬼目毒丹,毀了陳琳丹田,殺了一位二劍靈師;二劍靈師之中,有一名叫做楊辛榮的,是斷袖之人,與劉大人的十位新娘之一相好,得知劉大人要明媒正娶那相好進門,心懷怨恨,一怒之下,便強迫新娘之一殺害劉大人,拋屍娘子江,楊辛榮空間袋內有琉璃玉,身上又散發著劉大人獨有的紅蓮香,且被人指證,與劉大人房內留下的信字跡一樣,人證物證懼在,四國王英明,當即行刑斬立決。”


    “劉大人,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本王可是不惜得罪秦家,也要為你殺了那楊辛榮呢。”輕歌笑望著劉坤。


    劉坤瞪著輕歌,心裏頭,慢慢變得驚恐。


    這個女人,早已把一切算計好。


    在世人眼裏,劉坤已死,可他卻沒死,也就是說,如今,他的生死,全在她一念之間。


    劉坤身體變冷,他以為,將計就計,見招拆招,把朝陽公主換成那十個男人,隻是為了讓他身敗名裂而已,沒想到,還有後招。


    一石二鳥!


    既除了他,也斬殺了秦魁的一位二劍靈師。


    琉璃玉……


    劉坤苦笑,他害人的東西,到頭來,竟是害了自己。


    劉坤仰起頭,朝鐵欄外的女子看去,她一身金袍,一如關外初見,美麗大方,優雅清冷。


    似乎,她從來不會狼狽,談笑殺人,彈指滅國,永遠是那風輕雲淡的樣子。


    劉坤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老奸巨猾的他,竟然會栽在一個年紀尚輕的女人手上。


    然,事實即是如此。


    “劉大人,可還記得韋家村?”輕歌忽的開口。


    劉坤眼眸瞪大,四肢顫動,桎梏著他手腳的鐵鏈發出悉悉索索之聲。


    夜輕歌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她已發現了半人半獸的秘密?


    劉坤眯起沒有光彩異常灰濁的雙眼,鋒銳看向夜輕歌。


    他在夜輕歌臉上,沒有看到任何表情。


    她慵懶坐著,何等的風華,龍鳳之袍,熠熠生輝,哪怕是在這肮髒的地牢裏,也能照耀所有陰暗。


    劉坤雙手緊攥,如野獸般發出低吼。


    他與夜輕歌,是一類人,都是活在陰暗下的小人,為何他成了喪家之犬,她卻輝煌風光?


    為什麽!


    “啪啪——”


    輕歌抬起手,拍了拍。


    外麵,北鷹走了進來。


    林崇看了眼北鷹,隨後把牢門打開。


    北鷹在輕歌麵前單膝跪下,“參見吾王。”


    “去吧,見見老朋友,敘敘舊。”輕歌道。


    北鷹起身,走進牢籠。


    被囚在牢籠中央的劉坤,看著北鷹,滿頭霧水,疑惑不解,但北鷹的雙眼,讓他心底發毛。


    “劉大人,還記得我嗎?”北鷹道。


    “北鷹姑娘,你這是何意?”


    劉坤眉頭宛若打了死結,狠狠皺著。他隻知道北鷹是梁浮的未婚妻,卻不知夜輕歌這時把北鷹叫來是為了什麽。


    “嘖,劉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北鷹發出一道冷硬笑聲。


    “你什麽意思?”


    劉坤的心,在發抖。


    “才短短三年之間,劉大人難道就忘了韋慕蘭嗎?”北鷹開口道。


    一刹那,好似有雷霆擊打在劉坤身上,劉坤混混沌沌,駭然震顎,他瞪著北鷹,搖了搖頭,“不可能,韋慕蘭已經死了。”


    何況,韋慕蘭生得國色天香如花似玉,眼前北鷹,一張密布痕跡的臉,讓人看了胃裏翻滾,作嘔。


    北鷹怎麽可能會是韋慕蘭呢?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可,盡管如此想著,劉坤卻害怕了。


    他仔細看著北鷹,想起韋慕蘭,兩個身影重疊,除了氣質和麵容外,竟是相差無幾。


    “是啊,韋慕蘭已經被你害死了。”


    北鷹淡淡的道,聲線平和,若非那兇光大放的眼,隻怕旁人不知兩人之間有著深仇大恨。


    北鷹拿出一把匕首,目光溫和,抬起手,麵無表情地在劉坤臉上混亂的劃著。


    她要她所經曆的痛苦,都在劉坤重演一遍。


    若非劉坤,韋家村便不會消失,她的父母兄長也不會死,她也不會顛沛流離沒有家!


    這一切,罪魁禍首,都是劉坤!


    北鷹至今也無法忘記小黑屋裏,她如何絕望崩潰,她是反抗過,求饒過,都沒用,沒用!


    “啊——啊——”


    劉坤嘴裏,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吼聲。


    像是陷入墳墓的野獸,最後的悲鳴。


    他的臉,被刀子,一刀刀劃開,皮開肉綻,刀痕錯綜複雜,整張臉都是血,可怖,陰森。


    輕歌沉默地看著北鷹。


    她坐在囚牢之外,身邊站著個猶如門神般的林崇。


    她淡看雲卷雲舒,靜觀天晴天滅。


    善惡終有頭,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輕歌玉手輕抬,精神之力微動,地上一根木頭便到了她的手中,她凝起眼,眸中暗綠之光一閃而過。


    隻見木頭頂端燃起了月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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