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雁劃過沒有盡頭的天際,掠向玄月關西麵,燕嶺之地。


    玄月關很大,從八個附屬城池就能感覺到。


    不過,歸海雁的速度異常的快,電閃雷鳴間,風馳電掣,隻一瞬,便已出了玄月關本城,無限接近燕嶺。


    輕歌站在歸海雁上,陣陣狂風自她身側穿行,兩邊的景象快速變動,她位於高空,居高臨下,俯瞰睥睨著神州大地,眸光涼薄不帶一絲感情,溫和的皮囊下是殺戮叢生。


    比之兩年前的輕狂,她一步步成熟起來,然而,千帆過盡,她依舊是那個說一不二的夜輕歌。


    不多時,便到了燕嶺上空。


    輕歌仿佛站在雲巔,透過層層之雲,看著燕嶺。


    燕嶺南山,似乎有火把亮起,輕歌將雪靈珠之力灌入雙眼之中,模糊的景象立即清晰了起來。


    她看見,燕嶺南方的半山腰上,十幾人拿著火把,站在山洞口,幹柴在山洞口鋪了一地,一旦點燃,即可燎原。


    輕歌與歸海雁藏匿在高高的天空之上,山洞口的一舉一動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輕歌閉上雙眼,將精神之力與雪靈珠交叉,牽引至雷巢,再費力感應山洞內的景象。


    她不是夜傾城,無法做到撫琴就能感應任何景象,她必須耗費大量的精神之力,感應的同時,甚至有走火入魔的危險,務必要小心翼翼,謹慎而行。


    輕歌的腦海裏,飄飄浮浮,混混沌沌,好似一片空白,須臾,慢慢展現出山洞內的畫麵。


    山洞潮濕陰涼,中間架起篝火,無憂衣衫襤褸,臉色慘白,半躺在石床之上,旁側,扶希雙眼空洞,沒有焦距,蓬頭垢麵,身上也髒汙不堪。


    輕歌心髒猛地一縮,眼尖的發現無憂與扶希的嘴唇都變成了紫色,乃是中毒的跡象!


    刹那間,輕歌雙目裏迸射出冷光,背後蒼天上似有雷霆乍現,轟轟隆隆,震耳發聵。


    輕歌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了些。


    良久,一行人走了過來,靠近半山腰。


    輕歌凝神,滿麵嚴肅,定睛看去,那人是秦魁,背後還有個男人,男人身材魁梧,雄赳赳氣昂昂,有著殺過人的森然和在戰場徘徊多年的鐵血。


    這男人與秦魁等人非常迥異,他戴頭盔,披鎧甲,腰間掛著威儀寶刀,粗眉大眼,眼神犀利,因染過太多的血,瞳仁上好似有著一層薄薄紅霧。


    輕歌麵色如霜,看見那男人時,眉頭抖了抖,唇動無聲,三個輕喃的字,化作煙灰蕩在風裏。


    龔耀祖!


    不錯,跟在秦魁背後的那個男人,正是“臥病靜養”的龔耀祖。


    輕歌似笑非笑,果然如她所料,這龔耀祖與劉坤、秦魁,背地裏進行著不可見人的勾當。


    龔耀祖的旁邊,還有三男兩女,這五人,氣度非凡,雙眼裏時常含著輕蔑之意。


    想來,他們,便是秦家派來相助秦魁的五位二劍靈師。


    輕歌輕咬了咬下嘴唇,看來,要想從這些人中把無憂、扶希救出來,不是那麽簡單的。


    秦魁走至山洞口,看了眼拿著柴火的人,道:“那兩個小雜碎可在裏麵?”


    為首的一人單膝跪了下來,“是的,他們就在這山洞裏,不過山洞口布了個古怪陣法,無法衝進去,屬下等人便想用火燒,這二人之前中了毒,再用火逼,熬不了多久,肯定會忍受的不了自己出來。”


    說話時,這人非常自信。


    “若是不出來呢?”


    秦魁滿臉陰森,“這兩個畜生真是好大的膽子,敢跟秦家搶東西,等他們出來,看老夫不撕了他們的皮。”


    “他們不出來隻有死路一條,正常人都會出來的。”跪在地上的那人低垂著腦袋,似是懼怕秦魁的威嚴,瑟瑟發抖,惴惴不安。


    秦魁冷笑了聲,而後道:“千枝蓮不能碰火,碰到火會損傷質量,直接把毒障放進去,等他們全死了,再進去拿千枝蓮。”


    說至此,秦魁雙目裏有毒辣之色稍縱即逝。


    “是,屬下這就去辦。”


    那人不再跪地,起身,將一根根火把插在山洞口,從空間袋裏拿出幾個藥瓶,與周圍的侍衛對視一眼,而後把藥瓶打開,用靈氣控製,放在火把之上。


    藥瓶因高溫灼燒,激發出了毒氣。


    煙灰色的毒障自瓶口竄出,飄進了山洞裏麵。


    “那是大悲散,劇毒排名隻在落花毒之下,必須快點阻止,不然毒入骨髓,就為時已晚了。”精神世界裏,魘如是道。


    輕歌微抿著唇,眼神諱莫如深。


    她看著那煙灰色的毒障,好似幻化成了吃人的魔鬼,咬了咬牙,拍了拍歸海雁的脊背,似是安撫歸海雁,便見她輕聲道:“等會兒聽我指示行事,注意秦魁幾人的動向。”


    而後,輕歌縱身一躍,腳踩血魔之花,滑翔而下,飛速降落。


    穩穩當當落在半山腰時,輕歌腳底的血魔花便被踩滅。


    她隱匿在一顆茁壯的樹後,身影鬼魅,雙眸冰寒的朝秦魁看去。


    秦魁坐在侍衛從空間袋裏拿出座椅上,悠閑靜坐,雙腿交疊,戲謔的看著毒障在隱蔽的山洞裏漂浮著,“龔將軍,你覺得他們能堅持多久?”


    龔耀祖微微彎下腰,抬眼看了看山洞口,而後道:“這大悲散是專門為魔獸們特製的,別說是高等魔獸了,就算是靈師,實力隻要在三劍以下,也逃不出大悲散的手掌心。”


    “你在玄月關待了這麽多年,也算是有些本事。”秦魁嗤笑一聲。


    龔耀祖低頭:“能為秦家辦事,是我龔某人的福分。”


    “知道就好。”秦魁道:“夜輕歌那小丫頭已經來了玄月關,她這人,陰謀詭詐,手段莫測,最好不要讓她發現了我們的事,若是被發現了,該怎麽做,你應該知道。”


    秦魁灰濁眸子冷冷的看著龔耀祖,殺機四起,他抬起枯藤般蒼老布滿褶皺的手,恰似一把刀,朝脖頸果斷劃去。


    “在下知道了。”龔耀祖鄭重點了點頭,眼中一片決然。


    暗處,耳力超群的輕歌,默默聽著二人的談話。


    秦家?


    與劉坤、龔耀祖合作的,不是秦魁,而是秦家?


    他們究竟做了些什麽,才如此害怕被人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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